就在何珍笑著擺手離開何家的時候, 正好沈以南手裡拎著一兜子雞蛋出現在了門口。
沈以南這會兒自然是過來給何奶奶過壽的,他下鄉等這一年多來,基本都是住在喬家那邊的老宅裡,但何家一家人卻也沒少照顧他, 還經常叫他過來一起吃飯, 有什麼好東西也會送一些給他。
而這會兒老人家第一次辦大壽, 他於情於理也應該過來一趟。為此,他特意跟農機站那邊調了班,農機站那邊是不講什麼星期天的, 畢竟下麵的各個生產隊機器出問題的時候可不挑日期,就算是星期天, 農機站那邊也得有人值班。
至於他為什麼是這會兒才過來, 也主要是因為手裡的這一兜子雞蛋,他是特意去收購站那邊買的,鎮上供銷社是不賣雞蛋的,畢竟鄉下基本都會自己養雞, 就算自己家不養雞偶爾想打個牙祭,也隻會去找村裡其他鄰居那邊以物換物,換一兩個雞蛋, 買雞蛋是不可能的, 相反, 村裡人還會攢雞蛋到收購站那邊賣呢!
沈以南想著給老人家過壽, 怎麼著也不能空著手過來, 但要是送太貴重的東西, 何家肯定也不會收,想來想去才決定送些雞蛋過來的,為此, 他一大早就出門到收購站那邊買雞蛋了,走路過去來回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所以直到現在才趕回來。
沈以南作為農機站的技術員,要經常出外勤,到下麵的生產隊去幫忙修理機器,比起剛下鄉的時候,黑了不止一個度,這會兒笑起來一口大白牙格外惹眼,偏偏他自己還沒有什麼感覺,基本是見人分笑,看著何珍也出現在何家門口,他笑著打招呼道:“何小隊長,你也在這呀?也是過來給老人家過壽的?”
何珍的父親是何大隊長,她是何小隊長,這樣說也沒毛病,隻不過對於村裡人來說,那些長輩一般會稱呼她叫珍珍,那些小一點的會叫她珍珍姐,何小隊長這個稱呼一般就隻有村裡的知青會這麼叫。
沈以南就在何家村這邊下鄉插隊當知青,不管是何大隊長還是何珍這個小隊長都挺熟悉的,再加上他之前還沒有下鄉插隊的時候,跟何珍第一次遇著的時候,就害得人家踩進了水坑濕了棉鞋,後麵真的到這邊下鄉插隊了,自然就想著找機會彌補一番之前的過錯,這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悉了。
隻不過就算關係還不錯,但他一個男同誌,要是叫人家珍珍或者珍珍姐也不太好,所以他就乾脆跟那些知青統一稱呼,也跟著叫何小隊長,隻不過這個稱呼明顯地就帶著一些揶揄了。
何珍她天天跟那麼多人打交道,臉皮早就練出來了,難道還會被這一聲“何小隊長”給臊到?壓根沒感覺,麵不改色地回答道:“我就過來送兩根甘蔗順便和柔柔說個事情,一會兒還有事,就不在這邊給柔柔奶奶過壽了。”
而喬嘉嘉看著以南哥過來了,捂了捂臉,有些感歎,隻能說以南哥跟珍珍姐兩個也算是難哥難妹,以前兩個人雖然不至於說多白,但也沒黑成現在這樣呀,看著都能去代言牙膏了,也幸虧他們兩個的顏值過得去,黑一點才看起來不醜。
沈以南壓根就不知道嘉嘉妹妹對他黑成這樣的惋惜,他一邊拎著雞蛋一邊對著要離開的何珍說道:“奧奧,原來是這樣。那再見?哦,等一下,忘跟你說了,那個攪拌機裡麵有個零件壞了,你得讓你爸打個申請交到公社那邊,到時候月底我們農機站采購零件的時候,才能順道一起去把零件買回來。”
何家村生產隊現在有兩個磚窯,一個磚窯能燒將近六萬塊磚,一個星期燒一次,總共是十二萬塊磚,這個量對於人力的要求自然就大得多,磚胚都是要手工製成的,而在放到模子裡製成磚坯之前,那些泥料還要提前攪拌才能使用,隻靠人力的話,又累速度又慢,還是沈以南在農機站那邊找到了一個廢棄的發動機,又讓何家村生產隊這邊自己出錢購買了幾個零部件,然後把發動機修好製成了一個簡單的攪拌裝置。
隻是發動機本來就是廢棄的,修好之後勉強能用,但是使用壽命大大縮短了,不僅要經常檢修,那些零件也要注意在它們磨損之後及時更換。
也幸虧沈以南現在就在何家村生產隊這邊插隊當知青,對自己落戶插隊的地方,他幫忙修理維護機器自然是不用收錢的,完全義務勞動,一個星期少說也會去幫著查看一兩次攪拌機的情況,今天正好發現攪拌機有的零件已經磨損的不能用,這會兒才會順道提醒。
而何珍聽到了這話,立馬停下了腳步,她皺著眉頭轉身說道:“月底?離月底還有大半個月,攪拌機要是這麼長時間不修的話,會耽誤不少製磚胚的進度,沈技術員,有彆的辦法嗎?”
“不經過農機站那邊開條子買也可以,就是價格會貴一點,然後需要工業券。要是有工業券的話,我可以幫村裡到城裡跑一趟,直接把零件買回來。”沈以南想了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