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古代虐文裡的炮灰攻36 “騙孤也好。……(2 / 2)

丞相心知陛下不會選擇遂兒作為仕君,相權一直是陛下想收拾的,荀遊璋身處這個位置,既要恭恭敬敬,又不能坐等陛下收拾。一邊為國為民,辦事妥帖,向陛下展示他會是最好的協助者,一切以陛下為主,絕無二心;一邊又謹慎增添勢力,讓陛下無法一下子就拔除。

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但他不能不走。

至於謀反?軍權牢牢掌控在陛下手中,他若是謀反,簡直是身無寸甲讓陛下砍殺。丞相隻能在政事上謀劃,增添自己的政治力量。

手上沒有軍權,與武將向來涇渭分明,這大概也是陛下能容忍他的緣由。

遂兒之前鬨著要謝知池,名聲已經不大好了。這次若要進宮去,名頭不能是想嫁世子。

在一次向皇帝私下稟報公事時,荀遊璋說完公事,起了個由頭又說起私事。說是他孩子荀遂打小喪母,行事肆意了些,若能得皇後娘娘親自教誨一番,餘生受益匪淺。他這個當爹的,亦能對亡妻有所交代。

丞相言辭懇切,又剛辦好一件不小的妥帖事兒,皇帝蕭倦聽著,瞧了丞相一會兒,答應了。

不管丞相到底什麼心思,一個仕君位置,並不貴重。

蕭倦根本沒打算把那些進了宮的哥兒再嫁出宮去,怯玉伮不喜歡的,分給太子、皇子做侍妾即可。若資質實在優異,家境尚可,為皇子妃也無可無不可。

至於荀遂,到時候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嫁出宮的。

冬日宴的籌辦如火如荼,宮裡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太子自是早就知曉。

明明早就知道父皇要給怯玉伮選妃,如今不過是日子逼近罷了,為何心中如此難熬。一把大火把心腔燒開,枯木粉碎燃燒殆儘,黑煙滾滾灰塵洋洋灑灑。這今年冬的第一場雪還沒落,太子心底裡的灰燼已經積滿。

練武場上,太子不斷拉弓射箭,箭箭中靶。靜態靶射穿了,又開始騎馬飛射,箭齊發,到最後箭都沒了,太子仍然不肯停下。拿了長槍,讓陪練的侍衛繼續。

侍衛不敢傷到太子,小心翼翼,太子擊飛了侍衛的盾牌,大笑起來:“孤沒叫你們相讓,若再如此,孤不慎砍殺了你們,也是咎由自取。”

侍衛們聞言,眼神一凝,收了陪玩的心。太子蕭扶凃也不為難他們,換了木劍,雙方繼續。

木劍雖有可能傷到太子,但不至於害了性命,侍衛們稍微放開了一些,太子蕭扶凃仍是不夠儘興。讓他們拚啊上啊磨蹭什麼,侍衛們勇猛了一些,卻還是不敢用儘全力。

太子到最後扔了木劍,大笑起來:“孤要的是比武,不是叫你們哄小孩子。你們當孤是傻的,瞧不出來你們的退卻。孤不怪你們。”

“你們怕,孤知道。”練武場上,夕陽的光灑滿如血,太子在血紅中狂放地笑著,毫無以往君子之態,他頭發散亂,渾身汗濕,鼻尖汗水滴落,取了一把利劍開始獨自殺伐,到最後渾身力氣散儘,手微顫得快拿不起劍,太子的笑意淡了。

他低聲道:“你們卻不知,孤也怕。”

侍衛們畏懼太子,而太子也得在皇帝麵前跪下。

蕭扶凃扔了長劍,夕陽已經落下一半。蕭扶凃站在光與暗的交界,半張臉仍然汗水灑落紅光一片,另外半張臉,已經隱沒到灰暗中了。

侍衛們遠遠地散開,蕭扶凃扔下劍那刻,散在四周的侍衛皆跪了下來。

太子蕭扶凃站在中心,望著天色。天快黑了,怯玉伮會不會怕。他已經好久沒有給怯玉伮講故事聽,他要去找他,找到他。

快走到永安宮的時候,黑夜裡開始下雪。

蕭扶凃渾身的汗冷了,或許此刻的他就像一頭野獸,散亂的長發,不整的衣冠,渾身的汗臭,沒有哪一處符合太子的身份。

這頭猛獸從前蜷縮在心中,今天他太累了,不藏了。

天上的雪簌簌落,林笑卻還沒睡,他看到下了雪很是開心。

一年了,他又看見雪了。

在屋子裡透過窗看了會兒,林笑卻想去庭院裡瞧。

他從床上爬起來,山休趕緊給他披好衣裳,勸主子睡覺。林笑卻搖了搖頭:“我要去看雪。”

庭院裡掛著宮燈,林笑卻披著鬥篷走出來,兜帽邊緣毛絨絨的,山休趕緊把兜帽給主子戴上。就算看雪,也不能淋雪。太冷了,主子受不了的。

在落雪之中,宮燈的光泛黃,雪也變得金溶溶的了。

林笑卻抬手接,山休焦急不已,趕緊用自己的袖子擋住,不讓雪落到主子手心。

林笑卻蹙起了眉,山休見了,心倏地一疼,明白自己僭越了。他慢慢地將袖子挪開,這今年冬的第一場雪,落到了主子手心。

林笑卻淺笑起來,雙手都攤開,他接著雪,含著笑,倏地就瞧見了陰影裡的太子殿下。

蕭扶凃站在角落裡,不準人通報。

他擔心自己這模樣會嚇到怯玉伮。他不想走,也不敢進,站在陰影裡,等雪將他徹底洗淨。

林笑卻連忙上前,往蕭扶凃的方向快步走來。

到最後小跑兩步,一把抱住了蕭扶凃。

“殿下,您怎麼了?”

蕭扶凃道:“怯玉,快鬆開。孤身上有灰、有汗,太臟了。”

蕭扶凃的聲音低啞,好似一把刀斷了落土,砸塵裡聽得人發慌,林笑卻心中一顫。

他捧起蕭扶凃的臉頰:“不臟,不臟的。”

蕭扶凃笑:“你騙孤。”

“騙孤也好。”蕭扶凃望著怯玉說,“下雪了。”

林笑卻聲音哽咽,“嗯”了聲。

蕭扶凃慢慢推開了林笑卻的手,他得回去了。回去沐浴,回去洗淨,等明天他回到太子的模樣,他再來見怯玉。

林笑卻不讓他走,林笑卻拾起他的手,說他受傷了。

掌心磨破有血跡,蕭扶凃合攏了手掌,說不礙事。

林笑卻道:“殿下,我幫您上藥好不好。”

蕭扶凃不明白,怯玉怎麼開始對他用敬稱了……想起來了,他檢查怯玉,怯玉離他就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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