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古代虐文裡的炮灰攻38 謝知池……他……(2 / 2)

荀遂氣消了點,罵得他確實口渴了,接過茶喝了一口,誰知就看到雲木合往外走。

荀遂頓時暴怒,狩獵場上受到的侮辱,這些天以來心中的不痛快,謝知池的百般推拒,一下子就給他點著了。

荀遂砸了茶盞,眼淚往外冒,不管小太監們怎麼攔也非要打死這個雲木合,方能消解心中不快。

如果爹爹在這裡,如果他的下人們在這裡,怎麼可能讓他被攔著,如此屈辱地被攔在這裡根本衝不開。

荀遂大罵道:“雲木合!你躲什麼躲!你就是看我笑話是吧,從前你就看我笑話,叫你端個茶倒個水你也看我笑話,我怎麼了?你就了不起,你最賢淑,你最牛,誰都比不得你!謝知池愛你,小世子也愛你,你最得意了是不是!”

荀遂哭嚷道:“這是什麼道理,你不過一個鄉野賤婦,卻欺壓到我的頭上來!你以為你會個刺繡就了不起,本公子砸銀子,砸一千一萬,把你連同你的刺繡一起砸破!砸爛!”

“爹!他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荀遂跟個小孩子似的癱坐下來,大哭不止。

他感覺天都要裂了。為什麼進了宮什麼都不一樣了。沒有人捧著他,沒有人哄著他,爹爹也不能進宮來給他做主。

這群小太監都敢攔著他。

他的那玩意兒還被鎖起來了,根本就用不了,想自己給自己找快樂也不成,之後還得學著讀詩書刺繡品什麼賢良淑德給丈夫當好妻子,給丈夫納妾,什麼鬼啊,這宮裡到底什麼鬼……

他不玩了,他要回去找爹爹。不玩了。

荀遂哭著爬了起來,頭發散亂衣衫也臟了,小太監們也不太好意思,沒想到這丞相家的公子哭得這麼厲害。

小太監們的安慰無濟於事,荀遂腫著眼冷冷地盯著雲木合。

雲木合轉過了身來。既然已經瞞不住了,那也不必再瞞。他這兩三月,除了養腿傷,也在打探知池的下落。

隨著跟宮裡的小太監們關係日漸深厚,他在各種閒言碎語裡,各種暗示引導下,終於得到了一點消息。

知池……知池他……雲木合隻是想到這裡,心中就撕裂一般。

他本打算近期尋個好時機就跟小世子坦白的,小世子如果知道知池在哪裡,沒準會想辦法救知池出來。

如果小世子願意施以援手,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絕無二話。

如今不是主動坦白,而是被動暴露,雲木合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竭力平靜道:“荀公子,從始至終,隻有你欺辱我,沒有我欺辱你的權力。

“您貴為丞相公子,我隻是鄉野賤民。可即使是賤民,也是陛下的子民。若這天下的賤民全都喪命,荀公子,您自是清淨了,恐怕該煩惱的就是您的父親。

“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到時候您的父親還得種田插秧養蠶織布養活你。百姓們兢兢業業,不過是想守著鄉土吃一口飽飯,其餘的沒有太大奢望。賦稅、徭役……我們沒有怨言。可您等貴公子,若是不給人活路,我們死了也就罷了,可憐您的老父操勞半生,還得學著躬耕。”

雲木合想說的不止如此,他想說的是這些所有的貴人們,踩在賤民的頭上,沒了賤民可踩,不就跌下去了。

還有當今的陛下,天下人都沒了,這江山他一個坐著,也是等死。

但雲木合隻能扯著荀遂說事,不能提其他半分。即使隻是扯著荀遂說事,庭院裡的小太監們還是全都安靜了下來。

心中雖有觸動,但更多的是恐懼。他們不明白雲木合為什麼要說如此僭越的話,什麼百姓什麼天下什麼賦稅徭役,那不是他們這等奴才該關心的。

他們需要做的隻是伺候好主子,得主子施舍的飯吃。

雲木合說完了,心中更痛。知池苦讀多年,鄉試、會試、殿試一步步走來,不是為了進到這宮裡當一個被欺辱的興奴隸。

他知道,知池是做了諷詩諷刺皇帝,是該殺頭的大罪。可知池的心性他知道,如果不是信仰崩塌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知池一步步走來,苦讀詩書想要入朝為官,想要為百姓為皇帝為天下做事,可到最後……到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這麼多年,知池走過的路,吃過的苦,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他一手養大的孩子,他跟恩人說過的,一定要讓知池活下去。可他本以為知池隻是做了宮奴,隻是伺候人而已,但雲木合沒有想到,不是床下伺候人的宮奴,是床上被人玩弄的興奴。

他要怎麼叫知池活下去……他都不知道就算把知池帶出來,到底該怎麼讓知池活下去……

他本以為是這皇宮太大了,他又斷了腿,不能出永安宮,他才找不到知池。

他以為是這宮規森嚴,所有人私下不準交談,所以他才找不到知池。

誰知道,知池是被藏起來了,藏到那懲戒閣,日日夜夜受著辱。不是沒人知道,隻是知道的一個字不提,不知的被人蒙在鼓裡。

雲木合平靜的麵上流下了淚水,他死死咬著牙,神情裡不肯露出更多的苦難。

這麼多年來,雲木合吃得苦夠多,但他的麵容總是溫和的。因為知池見了,心裡負擔會加重。

知池見了,會內疚會自愧會被沉重的恩情壓垮。

他儘量如同恩人給的名字般,雲淡風輕一些,他幾乎不向謝知池訴說自己心裡的苦,他永遠都溫和,永遠都平靜。即使發脾氣,也不是癲狂如荀遂,見人就打,路邊的狗都要被踹幾腳。

養一個孩子,不是把自己的苦難傾倒讓孩子承擔,雲木合竭力為謝知池遮風擋雨,把他養大,好好地養大。

可他養大的孩子,在這宮廷裡白白葬送了。

荀遂聽得雲木合如此言語,哭罵道:“你竟敢咒我!”

雲木合先前的言論,讓安靜的小太監們一時畏縮著不敢攔了。山休上前阻攔,被荀遂推開。

荀遂一步步走到雲木合麵前,抬起手掌又要打。雲木合躲也不躲,睜著眼站在那裡等他打。

荀遂抬起的手半天也沒落下去,他癱坐下來,哭著嘟囔著什麼他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算人都死了,也是他養爹爹,不是爹爹養他……

林笑卻正坐著轎輦朝永安宮來。這兩天蕭倦一直召見他,下了朝就讓他過去。

他沒有再見到月生,但心底裡漸漸地有了一絲懷疑。

最開始,月生在他眼裡,就是皇帝的寵姬。皇帝變態,乾出送寵姬的事也不是不可能。況且之前麗妃娘娘都懷孕了,這是已經生育的位份高的宮妃,蕭倦都讓麗妃娘娘在他麵前寬衣解帶,要他摸麗妃懷孕的肚子。

蕭倦無法以常人論,林笑卻心中又隱隱避著謝知池的消息。

明知其為宮奴,不管不顧心生愧疚有之;得到他的消息,救走他隨後會被囚禁的畏懼有之;囚禁之後,不得不自儘,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山休秦泯、皇後娘娘、太子殿下,離開所有他認識的人,不舍亦有之。

諸多緣由,竟讓他忽視了如此明顯的表現。每一次,他提到謝知池,蕭倦馬上就會提到月生。

謝知池與月生似乎在蕭倦心裡,斬不斷,非得連在一起。

戴著麵具的月生,被堵了嘴的月生,癲狂地啃咬他的月生……

蕭倦那夜的話重回腦海——

“朕好久沒給怯玉伮刷牙,怯玉伮說話才會這麼不中聽。朕給你刷,朕輕輕地,把你洗刷乾淨。你就不會跟個兩三歲的孩子一樣,吵著鬨著要會咬人的玩具。”

會咬人的玩具?

林笑卻心中一沉。謝知池……他找到他了。

轎輦一直往前,林笑卻掀開車簾往外看去,紅牆綠瓦,冬日雪覆……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

永安宮裡,山休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天色,估摸著主子要回來了。

這件事不能被主子知道。

謝知池怎樣,雲木合怎樣,荀遂怎樣,山休不在乎。

他隻希望主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長命百歲,而不是冒著得罪帝王的風險,去救謝知池。

即使現在陛下寵愛主子,可就算是至親父子,也沒有兒子覬覦老子寵姬的道理。

況且……山休心中隱隱的嫉妒再一次冒了出來。謝知池,謝知池……都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是陰魂不散。

若讓主子知道謝知池沒有回鄉去,而是就在這宮中,他當初隱瞞主子的事就徹底暴露了。

主子會原諒他,還是將他徹底推遠,徹底不要他了。

山休望著雲木合,心中說了抱歉,隨即讓小太監們把雲木合先請了下去。

他走到荀遂跟前,蹲下,輕聲道:“荀公子,您恐怕忘了一件事。主子喜歡的,是謝知池,不是您。”

“主子若是知道謝知池就在這宮裡,恐怕從此便是主子與謝知池相依相愛,沒有荀公子的半分位置了。”

說完,瞧見荀遂怔了起來。山休未再多言,而是警告所有的侍衛與下人,不得告訴主子有關謝知池的任何事,包括今天發生的,嘴都閉緊了。

“若讓主子得知,不止太子殿下,恐怕陛下也輕饒不得。”

小太監們心中一緊,俱都低下了頭。侍衛們更是不會多言,他們日常連小世子都接觸不到,隻是守衛著這裡罷了。

這裡的差事算是滿宮中數一數二的了,賞賜豐厚,太子殿下和陛下都關注著。他們哪會多嘴多舌管不好自己害得自己丟了職位和性命。

山休望著天色。這麼晚了,主子怎麼還沒回來。

天冷,主子坐轎子裡應當不會冷,可是山休心中,還是憂懼著害怕著,乞求這寒冬臘月,不要讓主子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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