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壑吹了個口哨, 晏餘無論如何甩鞭,馬也不往前。甚至蹦躂著想把晏餘摔下馬。
晏餘大怒,馬鞭一下子甩向魏壑, 魏壑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一鞭。
打了魏壑一鞭,晏餘倒酒醒了不少。
幾年前流民生亂, 魏壑救過晏家人,沒要重金酬謝,留在晏家當了個馬夫。
魏壑是晏家的救命恩人, 雖隻是馬夫, 但平日裡晏彌對他十分客氣。
晏餘再是混不吝,這會兒也有些羞愧了。
他扔了馬鞭, 馬也消停了。
魏壑一直注意著, 若有危險立即帶走林笑卻。
這時人與馬都平息了,便上前將林笑卻抱下了馬。
夜深了,下人都睡了。
魏壑燒了熱水倒進浴桶裡, 霧氣繚繞。試了試水溫,才讓林笑卻過來沐浴。
林笑卻脫了衣衫, 踏入了浴桶。
燭火裡,他抬眸望魏壑。
魏壑拿起帕子, 給林笑卻擦洗頭發。
“身上一身酒氣,他潑你酒了。”魏壑肯定道。
林笑卻點了點頭。
魏壑揉搓著林笑卻的長發, 道:“心中難過,也不該朝無辜之人發泄。”
林笑卻靠在浴桶壁:“或許我該示弱, 我該落淚。”
“不是所有人難過都會落下眼淚。”魏壑道,“晏大公子的事我有所耳聞,這是上層的博弈, 晏彌晏餘無計可施,旁的人也無可奈何。”
林笑卻臉頰蹭了蹭魏壑的手:“魏壑,我好像有些累了。晏餘說我應當償還恩情。若他把我賣給其他人,這份恩是不是就償還了。”
魏壑摸了摸林笑卻的頭:“我救了他們,是不是殺了他們,這份恩就償還了。”
林笑卻一怔。
魏壑道:“怯玉,恩情不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林笑卻心下一顫,點了點頭。
沐浴罷,林笑卻已昏昏欲睡。
魏壑摟著他給他擦頭發。濕著頭發睡明日會頭疼的。
翌日。
林笑卻本以為晏餘折騰了那麼一通,該放過他了。
誰知晏餘拿了女子的服飾還有胭脂水粉過來,說要帶林笑卻去參加宴會。
“我不去,我是晏彌的書童,不是你的下人。”
晏餘將林笑卻按倒在床:“你永遠隻會躲在彆人的身後,我給你穿,還是你自己穿。”
林笑卻推晏餘起來,晏餘卻更用力地扼住他。
林笑卻望著晏餘,輕聲道:“我討厭你。”
晏餘笑:“我厭惡你更甚。”
晏餘起身,把衣服丟給了他。
林笑卻憋悶著換了衣裳。晏餘將他拉到鏡子前,親自給他梳妝。
這個時代的男人傅粉,擦脂抹粉什麼的,晏餘會。
晏餘右手指尖點了口脂,左手掐住林笑卻下巴,林笑卻瞪著他。
晏餘道:“再瞪,我就給你畫個大花臉。”
林笑卻仍然瞪著。
晏餘下手卻輕柔,並沒有真的給林笑卻畫個大花臉。
指尖抹在唇瓣上,似破了口子沾的血。
晏餘抹完口脂,還沾了金粉,在林笑卻唇中一點。
林笑卻感受到晏餘越來越滾燙的呼吸,掙紮了下。
晏餘道:“彆動,我看看畫好沒有。”
又不是近視,需要靠得這麼近嗎。
晏餘喘了一聲,倏地離遠了。
他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後,拿起眉筆給林笑卻描眉。
晏餘描眉的時候很是專注,仿佛畫畫似的。
晏餘的字與畫都是極好的,在世家子弟裡受人追捧。
描了眉,晏餘還在林笑卻眉心細細畫了個花鈿。
畫完了,想起忘了搽粉。但退後一看,一室仿佛陷入了黑暗,隻有美人熠熠生輝。
晏餘愣了好半晌,心道,哪還用搽什麼粉。
挽頭發,梳發髻,戴釵環。
林笑卻覺得頭好重,微微垂下臉龐,釵環輕搖,長睫微垂,晏餘又是一愣。
臨到出門,晏餘扔了個帷帽叫林笑卻好好戴上。
“你不要說話,今天你不是晏彌的書童,而是我的暖床婢。明白嗎。”
林笑卻站在門口,輕聲道:“晏彌說了我不可以出去的。”
晏餘道:“他醉成死豬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你今天乖乖的,我以後就對你好些。你要是不聽話——”
晏餘沒有說下去,他隻是威脅林笑卻,並沒有想好到底要怎樣粗暴殘忍地待他。
林笑卻被如此威脅,反而不肯去了。
他轉身往回走,晏餘直接上前把他強抱起來,往門外馬車走去。
“站著。”
宿醉的晏彌披著一身陳舊而寬大的長袍,踏著木屐從庭院深處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