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是你 是大表兄(捉蟲)(1 / 2)

采月被問得不明所以。

“小姐這是說什麼胡話呢?”

崔寄夢惶然低下頭, 掀開薄被,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 心更是往下沉。

夢根本不會留下痕跡。

她捂著腦袋想了會, 這才記起昨日黃昏時,自己的確去找了大表兄,後來那個吻也是真的, 他還說會替她解除婚約,讓她留在他身邊。

平心而論,那一刹, 她動搖了,隻是後麵中藥的事讓她亂了方寸。

可如今……

看著身上的痕跡, 崔寄夢視線逐漸模糊:“采月, 我該怎麼辦……”

黃昏時分她才剛和大表兄唇齒交纏, 他把她放在榻上要幫她散藥,後來他們雙雙克製住了, 可轉眼卻和二表兄婚前越了禮。

最難堪的是,她卻因為總和大表兄共夢,以為那些片段是夢, 如今想來,那應當是自己因藥效而產生的幻象, 使得她以為和她糾纏的人是大表兄。

這一刹, 崔寄夢甚至忘了去煩惱她和二表兄婚前越禮的後患。

她猛然意識到, 不管是因共夢還是彆的,她似乎對大表兄生了彆樣的情愫。

可為何是在和二表兄越禮後才察覺?

崔寄夢抱住膝蓋蜷成一團。

采月見她失魂落魄的亦是心疼,但事已至此唯有往前看,委婉勸說:“小姐彆怕,您和夫人的情況不一樣, 小姐和二公子本就有婚約,因中藥越禮是迫不得已,名節名節,說白了都是虛的,隻要外人不知道這件事,就不算什麼!況且您和二公子兩情相悅,二公子對小姐也好,昨日來找您是因為獵到了兩隻狐狸,說要讓小姐先選。”

崔寄夢埋著頭沒有說話,後背輕輕抖了許久,最終抬起臉,擦擦滿臉的淚,沒事,二表兄可以信得過,至於她對大表兄那點心思,隻是剛萌芽,還來得及掐斷。

她無力地靠著引枕,氣若遊絲:“采月……備水,我要洗一洗。”

采月下去備水,走出內間才悄悄籲出一口氣,小姐像是想通了,可那雙眼卻失去了神采,好像忍痛割舍掉什麼。

她更難受了,小姐素來規矩守禮,卻在成婚前不得已和二公子有了夫妻之實,心裡定是忐忑的。

其實他們兩情相悅的話,外人也不知道,倒也不怕,隻是二公子瞧著太不穩重,就連她也不免擔心他得到之後不珍惜,但為了不讓小姐更不安,隻能藏起來。

溫水備好了,崔寄夢忍著渾身的痛下榻,剛站起身,腿上直發軟打顫,險些撲倒在地,好在有采月攙扶。

顫巍巍進了浴池,坐下來時,溫熱的水漫過身上,她禁不住痛哼了兩聲。

因渾身無力,連胳膊都抬不起來,隻好任由采月幫忙擦洗,崔寄夢累得快睡過去,過了一會像記起什麼事,忽然睜開眼。

她抓住采月的手,焦急地問:“采月,我昨夜……可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喊了誰的名字?”

采月想起昨夜小姐那一聲聲嬌嬌顫顫的“表兄”,紅著臉搖了搖頭:“小姐就是一個勁喊表兄,其餘的就沒了。”

崔寄夢放心了些,至少她並未喊錯人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她說服自己,采月說得在理,名節是外人眼裡的東西,她和阿娘不一樣,阿娘是中藥失態被人當眾看到,她沒有被瞧見,尚且還能在人前坦然自若。

這一次沐浴是前所未有的艱難,每走一步都像踩到刀尖上,從浴房裡出來後,蘭香端來了一盅補氣血的參湯,還有一小罐去淤痕消腫的膏藥,稱是公子送來的。

采月獻寶似地對崔寄夢道:“公子真體貼!知道小姐這會虛弱,送來了補湯和藥膏,小姐快趁熱把湯喝了吧。”

崔寄夢看著那補湯,想的卻是昨日黃昏時在大表兄房中,他喂她喝湯的事。

喝到一半時,外頭送來了一封信,稱是給她的,崔寄夢打開一看,手不禁打顫。

是大表兄的筆跡,他說:“有些急事一時回不來,晚些時候來看你,好生休息,其餘的事我來周全。”

那字跡端雅,宛若有個清冽的聲音在耳邊溫聲囑咐,崔寄夢定定看著紙麵,視線漸漸模糊,狠心將紙揉成一團。

不過一夜的功夫,什麼都變了樣。

她一時恍然了,有極其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人分不清昨日和今日,究竟那個才是夢?或者都是一場夢。

采月見她雙目空茫,又露出早上那樣的神情,擔心她想太多,柔聲勸:“小姐,快喝下吧,睡一覺醒來就都好了。”

事到如今,隻能往前看了。

阿娘當年痛苦是因為被家人誤會,可現在無人知道她和大表兄的事,隻要她能邁過心裡那一關,就不會重蹈覆轍。

崔寄夢木然接過湯碗一飲而儘,隨後癱在了榻上,任由采月替她塗藥。

昏昏欲睡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日那碗湯藥是大房的人送來的,結合先前阿娘的事,她不禁懷疑,莫非真是大舅母所為?

可雲氏實在不像會下藥的人,況且給大表兄下藥對她有何好處呢?

但崔寄夢實在乏累,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趴著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她做了很多夢。

都是些零星的畫麵,很多人的麵孔從腦海裡像走馬燈一樣,一幀幀閃過,阿娘、爹爹、祖母、外祖母、甚至還有阿辭哥哥。

最後隻剩下大表兄和二表兄的麵孔和聲音交替出現。

大表兄把她拉入懷中:“好好待在我身邊,不許理他,更不許躲著我。”

一晃眼的功夫,那人又變成二表兄:“表妹,我是真的喜歡你。”

兩個聲音,一個疏離,一個清朗,在腦海裡同時說話,就像有千萬人在爭辯。

最後她竟迷迷糊糊回到了謝泠舟殿中,大表兄正給她的衣帶打死結,說要給她彆的解藥,卻被她按住了。

心裡有個離經叛道的想法,若這藥實在無解,非要有個人幫她散藥的話。

能不能是大表兄?

在這個念頭的教唆下,她解開了自己的衣帶,將謝泠舟的手拉過來……

紗幔輕抖,原是崔寄夢放在榻邊的手猛地動了下,她是靠著意誌力強行把自己喚醒的,此刻心跳雜亂無序。

剛醒來,尚還頭昏腦漲的,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望向軒窗外,外頭一片熱鬨,已是晴光四射。

也許是參湯有用,又睡過一覺,精力恢複了不少,就是身上還痛著,尤其是腿間,稍一動彈都會很難受。

側目望去,采月正趴在桌邊小憩,昨夜想來她也在擔驚受怕,一直沒睡好。

崔寄夢不忍驚醒她,自行起了身,但動靜還是被采月聽到了,她彈起來上前攙扶:“小姐醒啦?可要飲水。”

飲過茶水,清醒了些許,正好長公主的侍女來了:“今日馬球場上有馬球賽,殿下請姑娘一道前去觀賽。”

采月擔心崔寄夢身子虛,輕聲詢問她:“小姐,要不稱病不去吧。”

“不了。”崔寄夢坐到妝奩前,“我好多了,稱病的話反而容易惹人耳目。”

更衣時,她看了看身上,雖說很多曖昧的痕跡,但胸口以上的肌膚都是完好的,想來是顧慮她要見人特地如此。

采月亦發現了,稍稍心安了些:“二公子雖是武將,也還是體貼的。”

她說到體貼時,崔寄夢想到的卻是另一個人,還有那偶爾在她發頂輕揉的大掌。

想到方才的夢,她目光黯了下來。

之前因身負婚約,更怕離了最穩妥的那條路會過得不好,一直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二表兄才是最合適的,更不敢去探尋內心真實的想法,直到無法挽回、再沒得選擇的那一刹才發覺對大表兄動了心。

祖母說過,這世上能走的路都不是儘如人意的,唯有讓自己一路更舒坦些,凡事不能兩全,不管是要同大表兄還是二表兄執手,都有諸多困難要麵對。

此刻崔寄夢才算真正領悟了這句話,如今對她而言,不也正如此?

她總得讓自己好過些。

*

在蘭香陪同下,崔寄夢到了馬球場邊上,尋到長公主殿下所在那處亭子。

除去長公主殿下,亭中還有幾位年輕人,謝泠舟、謝迎鳶及王飛雁,另有兩位穿著蟒紋錦袍的青年,皆是二十出頭的模樣,生得龍章鳳姿。

鴉青色騎裝、頭戴麒麟金冠的是在辭春宴上遠遠見過一眼的二皇子。

而身著天青色錦袍的那位坐在輪椅上,麵若好女,姿容昳麗,與二皇子的俊朗矜貴不同,更顯慵懶清雅。

崔寄夢聽說過當今聖上有位三皇子,即已故虞皇後之子,生得比女子還美,隻文弱多病,常年以輪椅代步。

想來就是二皇子身側這位。

她對著眾人見禮,屈膝時,腿間的劇痛襲來,好像被撕成了兩半,禁不住蹙了蹙眉,但礙於在人前,隻能咬牙忍耐。

但蒼白的麵色擺在那兒,長公主餘光看到兒子捏緊茶杯的手指關泛白,心知這小子是心疼了,又不敢當眾關切,便問崔寄夢:“怎臉色這般不好,昨夜沒歇好?”

一句話問得崔寄夢臉一時紅一時白,聲音也有些啞澀:“回殿下話,是昨夜貪睡受了寒,不礙事的。”

微啞的聲音讓謝泠舟心頭一軟,他壓下眼簾,食指指腹輕壓杯蓋。

她把自己交付了出去,對於一個保守的女子,同未婚夫婿的兄長有了夫妻之實,事後定然要經曆一番掙紮。

但淩晨時他有些事情亟待處理,不得不走開,無法在她醒來時第一時間安撫,如今在人前,她刻意同他保持距離,態度也透著不易察覺的疏遠,想來也是因為心裡有氣,可若當眾問候,她會更慌亂。

一旁的謝迎鳶聽聞崔寄夢身子不適,很是遺憾:“來時我和飛雁還說想和阿夢表妹組隊打馬球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