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心魔很懶惰,早上起不來,他希望心魔能把這個惡習繼續保持下去。
但是這點慶幸在今早被打破了。
楚驚瀾在竹林間的劍坪上練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劍後,他看到心魔霧團悠悠飛了出來。
比往常早了太多。
楚驚瀾劍鋒驟停,愣了半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預感飛速成真。
就見黑霧團子體型稍微蓬大了一點兒,裡麵隱隱綽綽似乎包裹了什麼東西,看不太清,楚驚瀾驚疑不定看向停在葉尖兒上的心魔小團,渾身都警惕起來。
一息、兩息、三息後,黑霧團裡發出一點短促而顫抖的哨聲。
顫顫巍巍,氣短又虛,尾音不繼,莫名其妙。
楚驚瀾:“?”
他提著劍,絲毫沒有放鬆,畢竟心魔有任何改變,對他都不是好事。
在那聲低的幾乎聽不清的開場聲後,整個霧團好像猛地使勁,瞬間,一聲長而淒慘的響動成功劃破清晨的寧靜,追著人的耳朵尖叫,不要錢隻要命,驚得人六神無主、魂飛魄散!
楚驚瀾猝不及防被灌了個滿耳,恐怖的聲音把他耳朵和警惕心一起擊穿,事發突然,沒來得及防備,楚驚瀾正麵承受了殺傷力極強的一擊,手上劍險些直接扔出去。
……笛、笛子?
怎麼有人能把笛子吹得這麼難聽?
就算是新手,也很少能吹出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效果!
蕭墨在這一聲之後也停下了,整個霧團抖了抖,很顯然,他自己也被難聽到了,不可置信呆住。
楚驚瀾風中淩亂了片刻,良久,終於找回了自己被笛聲驚散的魂兒,拚全了,咬牙切齒:“心魔,你又想做什麼?”
對於吹奏的本人來說,殺傷力沒那麼誇張,但是蕭墨當然也清楚,這跟好聽差了十萬八千裡,他頭一回在楚驚瀾麵前有點底氣不足,訥訥乾咳兩聲:“修、咳不是,練、練習樂理。”
說完,他才驚覺自己作為心魔,怎能在楚驚瀾麵前退縮示弱,霧團鼓了鼓,立刻換上理不直氣也壯的聲音:“如你所見,修煉。”
雖然他儘力保持心魔語調,但聽起來還是沒有平常那麼堅定,裡麵摻雜著心虛和尷尬。
蕭墨:救命太難聽了,而且還被楚驚瀾聽到了!!
聽到修煉倆字,楚驚瀾淩亂的神色收斂,防備重新爬上眼中,他冷冷道:“你如今不可能奪舍我。”
這麼急著修煉難道還有後招?
蕭墨硬著頭皮繼續出演心魔:“早作打算,你這麼勤奮,我也不能輸,各自加油吧本體。”
楚驚瀾漆黑的眸子裡淬了冰、含了劍芒,冰冷鋒利直刺蕭墨,蕭墨不閃不避,端出架勢看回去——雖然霧團上根本沒有眼睛。
一人一霧團針鋒相對僵持片刻後,楚驚瀾閉了閉眼,胸膛劇烈起伏一息,扭頭就走。
他走到劍坪另一端,離心魔遠了些,楚驚瀾提劍繼續,一招一式殺氣更重了,活像要把什麼東西恨恨劈成兩半。
沒了楚驚瀾瞪著,蕭霧團子再強硬不起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蔫噠噠。
竹笛被他整團霧包裹其中,靠著氣息和感悟的靈氣吹動,彆看他對著楚驚瀾擺出心魔的姿態,但實際上……他也是要臉的。
經過剛才的練習,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吹笛子暫時不好聽……好吧,是很難聽。
如果可以,他也想一個人獨自練習。
但是!
隻有外界才有靈氣,而他不能離開楚驚瀾方圓五十米!
蕭墨霧團裹著笛子,無人知曉他表情來回變化,在多雲和陰雨之間反複橫跳。
“係統,能不能有彆的辦法。”
好半天沒出聲的係統冒了出來,不知為何,他的電子音都變了兩個調:“沒有,宿主,我很遺憾,但我相信您的學習能力,加油您可以!”
給宿主打過氣加過油,係統才小心翼翼懇求:“對了宿主,您練習笛子前請提前通知我一聲,我暫時屏蔽下聽筒功能,需要的時候您直接喚‘係統’,就可與我再聯絡。”
“我沒有彆的意思,真的!就是您笛聲殺傷力意外地強,對我的語音功能可能不太好。”
蕭墨:“……”
不用這麼委婉,難聽可以直說,他雖然心眼小,但也不是什麼仇都瞎記的。
蕭墨看了看不遠處練劍
的楚驚瀾,犯起愁來:楚驚瀾修為提升對他也有好處,所以蕭墨其實並不想乾擾楚驚瀾修行。
那自己該在什麼時候練笛子呢?
係統雖然關閉了語音輸入,但沒關閉輸出,叮叮提示:“精神攻擊成功,積分+30!”
蕭墨:……
不是吧,就因為剛才那聲笛音?
他裹著笛子滴溜溜轉個圈,茅塞頓開,在上漲的積分中明白了自己該在什麼時間段修行。
楚驚瀾心不靜,劍過利,腦子裡亂七八糟:從今天開始,每天的修煉肯定會雞飛狗跳,好一個心魔,果然歹毒,在修煉時一直被魔音貫耳,沒準他就氣血翻騰心緒不穩,要是不小心走火入魔,都不用他心魔奪舍了。
越想,楚驚瀾的劍殺氣越重。
但等到他麵前斬碎一地竹葉後,楚驚瀾才發現預想中的噪音並沒有出現。
竹林中隻有劍氣破空和他粗重的呼吸,楚驚瀾訝然收劍,抬頭四顧,發現心魔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楚驚瀾從書上早已得知心魔並不能離他太遠,如果看不見,隻有躲在什麼角落或者回到識海兩種可能。
劍坪沒什麼地方好躲。
回識海去了?居然沒騷擾他?
楚驚瀾盛怒後表情陷入空白。
心魔究竟要搞什麼!
雖然想不明白,但並不妨礙楚驚瀾在氣頭上,午飯前,他特地吩咐廚房做了幾道大菜。
紅油肉片、鬆鼠鱖魚、糖醋裡脊,都是據他觀測後,心魔應該愛吃的。
等到午飯,美味佳肴一道道端上來,飯點不缺席的心魔果然又出現了。
楚驚瀾瞧著他,清晰發出一聲:“嗬。”
隨即悠悠抬起筷子,又準備慢慢吃午飯,讓懶惰饞嘴的心魔看得到吃不到,延長折磨時間。
當他筷子剛探到肉片邊緣,一道嘶啞的笛聲悲鳴著在房中猝不及防炸開!
瞬間,紅彤彤的油光被炸得黯然失色,香噴噴的肉片登時無味,鬆鼠鱖魚的魚頭在笛聲中也變得猙獰,仿佛在發出死亡的呐喊!
飯不香了,水不甜了,菜可以涼了。
楚驚瀾:“……”
哢擦一聲,他捏斷了手裡的銀筷。
蕭墨回敬楚驚瀾,非常清晰:“嗬嗬。”
果然睚眥必報,他還嚴謹的多嗬了一聲!
隻能看不能吃的蕭墨終於在飯點重占上風,可以揚眉吐氣了:不就是互相傷害嗎,誰不會?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