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墨一路笛聲伴奏,主打陪伴,陪著楚驚瀾到了小木屋。
屋裡隻有戴子晟一個,他勉強能下地走兩步了,尚且沒法打坐調息,容易岔氣,這不,剛勉強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氣喘籲籲躺回被窩,楚驚瀾就來了。
戴子晟出於禮貌想爬起來,楚驚瀾擺擺手,戴子晟就靠著床頭坐下了。
呃,怎麼恩人看起來麵色這麼疲憊?
換他來聽一路“曠世佳曲”,他聽他也疲。
楚驚瀾在床邊的椅子坐下,眸光沉沉,垂下眼瞼:“我有個前輩,深受心魔困擾。”
戴子晟不明所以:“啊,嗯?”
楚驚瀾眸子朝上微微抬了抬:“你知道什麼壓製心魔的好法子嗎?”
他並不避諱著旁邊那隻還在嗶啵嗶啵吹笛子的心魔,蕭墨剛好再度吹完一遍“大猩猩”,把笛子扔回識海小閣樓,聞言忍俊不禁:“你前輩是你自己?”
楚驚瀾麵無表情,權當沒聽見,有外人在,他不會隨便對著“空氣”說話。
楚驚瀾並不點明戴子晟幻劍門弟子的身份,但對他是抱了點期待的,好歹是中界叫得上名的門派,戴子晟頂著楚驚瀾安靜又灼灼視線,莫名覺得壓力很大。
但壓力再大,他也得實話實說:“呃,沒有,我才築基,心魔離我太遠了,沒仔細了解過。”
而且他覺得自己心態好,不會有什麼心魔。
楚驚瀾眸色收斂,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肉眼可見失望了,戴子晟一看趕緊找補:“等我回家,我幫你留意一下!”
楚驚瀾神色淡淡,並不把希望壓在萍水相逢的約定上,隻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戴子晟忙說,“你救了我,我本就該報答你,你有彆的什麼需求,日後也儘管朝我開口!”
他信誓旦旦,此刻門邊響起一聲輕笑,是蘇白沫提著個食盒來探病了,他笑著走進屋:“你們在聊什麼啊,很熱鬨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從楚驚瀾一張古井臉上看出“熱鬨”的,但戴子晟不可能讓恩人冷場,笑著接話:“說報恩呢,你也是,需要什麼彆客氣,等我回家,儘數報答!”
蘇白沫:“呀,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他說著,作沉思狀,用手點了點下巴,見戴子晟和楚驚瀾都看過來後,才噗嗤一聲俏皮笑了:“哈哈騙你們的,舉手之勞,我怎麼可能挾恩圖報,來,我剛剛在城內酒樓買了些吃食,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食盒可拆出托盤,蘇白沫托盤放床邊,將菜給戴子晟布好,拿出筷子時猶豫了一下是否該遞出去:“你的手有力氣拿穩……”
不等他說完,戴子晟立刻搶話:“有的有的,我可以自己吃飯,今天手已經穩了!”他雙手飛速接過筷子,“謝謝蘇少爺!”
兩位恩人是未婚夫夫,他得保持適當距離,他明白的!
唔,不過蘇少爺是真貼心啊,戴子晟捏著筷子想,能跟
他成為道侶,楚恩人以後可真幸福。
辟穀丹雖好用,到底沒有吃到美味飯菜時的幸福感。
蕭墨看得嘖嘖稱奇,幾個小小舉動,就把戴子晟感動得一塌糊塗,蘇白沫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蘇白沫:“不用叫我蘇少爺啦,叫我蘇白沫就好!”
戴子晟先是看了看楚驚瀾,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笑了:“好的,蘇白沫。”
蕭墨感慨聲響起:“你未婚夫確實貼心。”
這句話語調沒有陰陽怪氣,但楚驚瀾總覺得好像也不是真心在誇蘇白沫。
“對了。”蕭墨在楚驚瀾身邊上下飄了飄,蘇白沫的話讓他想起,他還沒對楚驚瀾說過自己的名字呢。
“楚驚瀾,你一直叫我‘這個心魔’也不方便吧,太長了,我給你省點事,你可以叫我蕭墨,蕭瑟的蕭,水墨的墨。”
楚驚瀾有點意外,在戴子晟和蘇白沫都沒注意時,用餘光瞧了蕭墨一眼。
他並不意外心魔給自己取名字,隻是不解:既然能自己取名了,人通常肯定會為自己名字賦予美好意念,心魔卻把自己的名字拆讀的這麼荒涼……
蕭可以是許多蕭,他偏偏選了蕭瑟之意。
楚驚瀾忽的想起心魔在來路上說那句“你識海太冷了,我不想待在冰冷的地方”。
識海無光,無邊蕭瑟,蒼涼寂寥。
楚驚瀾袖口底下的手抽動了下,似要握成拳,卻又在半道慢慢鬆開了。
他提醒自己:楚驚瀾,你時刻要記得,那是世上最不可信的心魔。
對心魔心軟是對自己的災難。
“……瀾哥哥,驚瀾哥哥?”
蘇白沫連喚兩聲,才終於傳入楚驚瀾耳朵裡,他回過神,微微抬眼:“什麼?”
蘇白沫稀奇眨眨眼:“好少見你發呆。”他關切道,“是有什麼心事嗎?”
楚驚瀾隻說:“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