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穿成主角心魔之後 澤達 22353 字 8個月前

來自卷王的自我修養。

風且行的講解由淺入深,毫無修為的人能聽進去,已有修為的人也能從中再悟出心意,人山人海的學宮外竟悄然沉靜下來,沒有竊竊私語與嘈雜,隻有風且行引人入勝的嗓音。

就連枝頭的雀鳥也搖頭晃腦,仿佛跟著眾人一起學習。

修道一旦入神遨遊,時間總會過去得非常快,白駒過隙不知所覺,當風且行的聲音停下時,眾人悠悠然回神,赫然發現已是黃昏。

風且行緩緩沉下氣息,麵帶笑意:“今日便到此為止,明日繼續。”

底下的人不管站得多遠,能不能看到風且行,都紛紛道謝,山林石階間又熱鬨起來,風且行隻飄然而去,視溢美之詞如浮雲。

蕭墨感覺自己神識又穩固了不少,他扭頭,卻見燕春和初夏還端坐著,且慢慢閉上了眼,他們周身隱隱開始有氣流轉動。

蕭墨眼神微微一動:這是引氣入體的征兆啊。

與他倆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莫知,當風且行聲音停下,莫知直接往地上一倒,四肢攤開,眼神茫茫然,裡麵的不解仿佛要繞成蚊香圈,他痛苦呢喃:“這、這念的都是什麼車軲轆天書……”

聽不懂,完全聽不懂!

蕭墨搭上他手腕,感受了下氣息,有進步,但不多,可終歸還是算有收獲。

蕭墨開導:“講道的先生不止他一個,這個聽不慣,可

以聽聽其餘的合不合適。”

莫知捂住耳朵打了兩個滾,很絕望:“可他明天還要講,聲音嗡嗡直接往耳朵裡鑽,不想聽都不行,啊,難受!”

蕭墨拍拍他腦袋:“忍著。”

莫知生無可戀:“啊——”

楚驚瀾緩緩睜眼,漆黑的眸中深邃,看不出什麼神情,什麼都壓在寒潭下,深不見底。

他感知悟性向來絕佳,風且行從自己的角度深入描繪“氣”,楚驚瀾也從中體會新的意念,周圍的靈力很快澎湃朝他湧來,融入他的體內。

靈氣衝刷過他尚未好全的經脈,疼痛如刀割,但楚驚瀾生生忍住,痛代表滯澀,貫通經脈的過程無比難耐,對旁人溫和的靈力於他如同鐵梳,生生梳過他的經脈血肉,一寸一寸。

但他必須忍,這也是治傷的過程。

而靈力流過經脈,通向靈根,短暫地充盈他破碎的丹田後,卻又飛快地流出去。

那種眼睜睜看著力量流失,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挽回不了的無力與不甘,換個人來,可能早就行將岔氣,急火攻心,要麼被折騰倒地,要麼吐血三升,根本不可能聽完一整場講道。

但楚驚瀾卻仿佛在旁觀彆人身上發生的事一般,無悲無喜,冷眼看著靈力從自己體內流走,隻剩下殘破的丹田,等流失殆儘後,他便再度汲取靈力,忍痛衝刷經脈、再看著它們全部消失。

一輪又一輪。

但他不是自虐,而是以疼痛鑄就經脈,在飛逝的靈力中鍛煉自己的感知。

任何努力都不會白費,哪怕隻能抓住一點,他也不會懈怠。

楚驚瀾忍過一場講道,嘴唇已經繃得毫無血色,渾身衣衫被汗水濕透,跟水裡撈出來似的。

一個清潔術落在他身上。

而後,兩根瓷白的指頭捏著藥瓶,緩緩將瓶子放在他膝蓋上,穩穩立住了,沒讓瓶子掉下去。

……三歲小孩兒都不會這麼玩了。

楚驚瀾抬眼,看向比三歲小孩高上不少的蕭墨。

蕭墨顯然知道他的身體情況,卻不能知曉他的感受:“如何?”

楚驚瀾開口時,聲音有點啞:“尚可。”

臉色挺沒說服力的,蕭墨沒拆穿他:“不用強撐,受不住就吃藥,如今有錢了,可不用在這方麵省。”

從前沒錢的時候也沒省過,他拿積分換出來的靈藥,楚驚瀾至今還以為是蕭墨從楚家手裡偷偷藏下的。

楚驚瀾拿過立在膝蓋上的小藥瓶,喝儘了裡麵的藥液,與此同時,燕春和初夏的氣息一收,兩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

引氣入門,練氣初期。

兩小孩眼中亮著純澈的眸光,驚喜無比,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主子、師兄,我們成、成——”

莫知哇地歡呼:“你們成功啦!”

蕭墨笑眯眯:“恭喜。”

還給他們摸摸頭。

小孩兒們興奮得臉蛋通紅,楚驚瀾經脈中的痛楚也逐漸消退,

他對著燕春和初夏點了點頭,算是肯定。

燕春和初夏得了蕭墨和楚驚瀾兩個人的肯定,愈發高興。

沒想到啃了這麼久的書,也聽過蕭墨和楚驚瀾講課,兩人都沒能入門,卻在風且行一點撥下就入了道,蕭墨感慨萬分,可見修道一途果然也講究機緣。

蕭墨和楚驚瀾都沒覺得是他倆教學水平有問題。

他們明明講的那麼仔細了,怎麼可能有問題。

人無完人啊,不會教書的學神就是這方麵差了億點自知之明。

*

風且行講了三天“氣”,剩下七天一天一個先生,都是學宮內頂好的修士,每人講道風格不同,眾人的收獲也都不同。

燕春和初夏如饑似渴嘎嘎學,學得有滋有味,他們終於不用自己乾啃書了!

莫知隻聽得進去一兩個先生講道,其餘時間頭昏腦漲,仿佛回到了剛剛習字的日子,主打就是一個筆杆敲腦袋,腦袋裡沒墨,全是水。

一場學習,有人求知若渴,有人以頭搶地。

第十天講道於正午就結束,燕春和初夏依依不舍,還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回味無窮,莫知則滿血複活,興奮得手舞足蹈。

蕭墨和楚驚瀾也各有感悟。

講道完畢後,先生們返回了學宮內,而學宮弟子們在石階上擺起了幾方石桌,開始為學宮收納新弟子。

學宮的要求不算苛刻,但也絕對不簡單,大部分散修年齡上就不合適,他們收拾好東西,打道回府,紛紛往山下走。

學宮講道的盛典或許會為某些人的修行帶來無上助力,也可能會成為他們平凡生涯中淹沒在塵埃裡的一筆,隻餘多年後回憶起來的感慨。

熱鬨的山林開始恢複尋常的景色。

蕭墨和楚驚瀾帶著三個小孩,在登記弟子的地方排隊,三人都不滿十歲,有專門的隊伍,另有其餘不同的登記處,比如幻劍門的弟子隻打算修行兩年,就要另行記錄。

戴子晟入了學宮,本來蘇白沫的年紀和修為也符合條件,但沐簡說:“他才剛築基,不如在幻劍門內好好鞏固修行,取用什麼資源也更加方便。”

眾人本以為蘇白沫會舍不得跟戴子晟分開,得磨蹭好一陣,沒想到這一回,雖然他眼神依舊表現出充分的不舍,開口卻直接乖巧道:“好的,子晟哥哥,我在門內等你學成歸來。”

彆說沐簡,其餘弟子也都愣了愣,隻有戴子晟覺得蘇白沫好像又恢複到下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楚驚瀾還在,蘇白沫表現得熨帖卻合理。

簡單形容,就是個令人舒適的正常人,畢竟是他短暫感動過的白月光。

而不是上中界後,時不時就會讓戴子晟覺得哪裡彆扭,不對勁。

救命恩人終於恢複正常,戴子晟很高興:“好,你若有事需求,給沐師兄說,或者用傳訊玉牌聯絡我即可。”

蘇白沫笑:“好的。”

把神識分給幻劍門,本想聽聽還有沒有跟楚家人相關後續的蕭

墨眨了眨眼,扭過頭,有點詫異:蘇白沫轉性了?

不,不太像。

還沒等他多隔空觀察一下蘇白沫的微表情,楚驚瀾的聲音響起:“在看什麼?”

蕭墨立刻收回視線:“沒什麼。”

楚驚瀾沒有追問。

他隻是佯裝不經意間,順著蕭墨方才的視線方向看出去。

那邊人很多,有兩支隊伍,而好巧不巧,幻劍門也在。

幻劍門……蕭墨該不會又在看蘇白沫?

沒有證據,但楚驚瀾直覺自己大概率沒猜錯。

蘇白沫一旦出現在近處,蕭墨的注意力就容易被分過去,這份在意已經不小了。

他於是也多留了個心。

片刻後,排隊輪到了他們,學宮弟子測過三個孩子的骨齡、修為和靈根,有些驚喜:“資質不錯啊。”

弟子邊問邊依次寫下他們的姓名等信息,最後一項:“散修還是門派弟子?”

先前的問答都是三個孩子自行開口,本來最後一個問題他們也正要回答,卻聽得楚驚瀾淡淡開口:“散修。”

三個孩子都是一愣。

燕春張了張嘴,又察言觀色地閉上;初夏悄悄扭頭,眼中是疑惑不解;莫知腰板都挺直了,本想自豪地報出家門,聞言轉了轉眼珠,倒也機靈地沒有開口說話。

學宮弟子頭也不抬,沒注意到他們神色各異,提筆寫下:“散修,好的。”

登記完信息,他將腰牌遞給三人:“五日後正式入學宮,回去休整一下,跟家裡人道個彆,屆時等你們報道,歡迎,師弟師妹們。”

三個孩子接過木牌,黑色玄木為底,刻有鬆柏紋,還有簡易防身符文,不知比渡厄門的小破木牌好上多少倍,但三個小孩都沒有露出喜色,反而心事重重。

蕭墨和楚驚瀾帶著他們回臨安城,一路上,氣氛非常不對勁。

對燕春三人來說,他們已經明白,散修是無門無派的修士,而他們三個分明是有門派的,渡厄門的腰牌他們還仔細收著呢。

有門派就相當於有家,對於原本無家可歸的他們來說,是楚驚瀾和蕭墨給了他們一個家。

然而楚驚瀾在學宮前謊稱他們是散修,並且……隻有他們三個將要入學宮,蕭墨和楚驚瀾都沒有登記。

三個小孩兒隱隱開始不安起來,一路上都沒敢說話。

他們一行五人到了臨安城內,蕭墨和楚驚瀾帶三個小孩來了租下的小院,這還是他們三個第一次來。

院子不如下界的那個大,但依然有屬於他們的房間,意識到這點時,他們略微放鬆了些。

而後在大廳裡,楚驚瀾眼神掃過他們不安的神情,平靜說:“看來你們也猜到了些。”

“沒錯,我和蕭墨不會入學宮修行,因此在學宮內,你們要自己努力。”

雖然隱有準備,但當事實從楚驚瀾嘴裡說出來,成了定局後,衝擊程度大不一樣。

燕春和初夏居然膝蓋

一彎,直接就要往地上跪!

蕭墨立刻用黑霧把他們托起,不讓跪:“這是做什麼?”

燕春紅著眼,顫抖道:“我不願離開主子和師兄,請讓我們留下來!”

初夏沒忍住,哇的一聲直接哭了:“我也要留下,我不走嗚嗚嗚!”

莫知跳著腳,眼圈也是紅彤彤,哽著脖子大聲吼:“沒錯我不走,憑什麼攆我走!”

“哎哎,誰說攆你們走了?”蕭墨捏了個帶清潔術的小霧球,飄去初夏臉邊替她擦拭不停落下的眼淚,“乖,彆哭了,聽你們主子說完,嗯?你倆也彆急著哭。楚驚瀾——”

楚驚瀾在蕭墨哄人的話中不疾不徐開口,他的語調完全不受氣氛影響,該怎麼樣就是什麼樣。

“我在下界選你們就說過,我要日後能幫我做事的,現在讓你們入學臨安學宮就是第一件事。”

彆說,雖然感覺冷心冷肺,但在這種時候,古井無波的語調反而能讓人一下就聽進去。

初夏把大哭轉成了小小聲的哭泣,生怕聽不清楚驚瀾說什麼;莫知揉了揉眼,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說話;燕春攥緊小手站直了,以希冀的眼神看向楚驚瀾。

“臨安學宮中有一先生,名為柳梢,他是中界最好的醫修,你們若能隨他學醫最好,若不能,也要儘力去得他青睞。”

楚驚瀾道:“我需要他為我治傷。”

傳聞柳梢早些年聖手仁心,後性情變得古怪,再不肯輕易治人,雖掛著中界最好醫修的名號,但若不是親近之人去找他,已經很難請他再出手。

聽聞主子竟然有傷,三個小孩一驚,初夏也顧不上哭了,慌亂起來,燕春忙道:“您還好嗎?”

莫知從地上跳起來:“傷哪兒了,誰傷的!?”

很好,看來他們能聽進去自己說的話了。

楚驚瀾淡淡道:“無事,但我要你們兩年內就得到他青睞,這不是容易的事,如果……”

“主子。”燕春抬手覆禮,深深鞠了一躬:“我定會竭儘所能,完成主子所托之事。”

初夏擦乾了眼淚,學著哥哥行禮,脆生生道:“我也是!”

莫知:“還有我還有我!”

楚驚瀾看了看他們,把後麵未儘的話拂去了。

三個站在他麵前的小孩兒用行動表明決心,無需他再贅言。

不必什麼威脅或者恐嚇,他們也會為自己儘忠,畢竟他們身上有自己種的血契,還有……蕭墨給的溫情。

生死與情意,最能拴住人心。

蕭墨給他們擦乾眼淚,擺擺手讓他們先去房間裡休息,他偏頭看向楚驚瀾,雖然楚驚瀾的話沒說完,但蕭墨基本知道是什麼。

沒辦法,誰讓他這麼了解楚驚瀾。

蕭墨站在他身前,偏頭瞧著他:“小孩兒們會幫忙的,他們很省心,對吧?”

楚驚瀾:“因為你對他們很好。”

回到宅院後兩人就摘掉了麵具,有什麼表情都能瞧得仔

細分明,蕭墨揚眉:“你不會覺得這些日子的相處裡,沒有你的份吧?”

楚驚瀾靜靜看著他。

“騙彆人可以,彆把自己也騙了。”蕭墨抬手,修長的手指隔空在楚驚瀾心口位置點了點,“楚驚瀾,你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

蕭墨說:“他們不止覺得我好,還很喜歡你。”

楚驚瀾毫無起伏:“我不需要多餘的感想。”

蕭墨收回手,不緊不慢踏了兩步:“隨你,就嘴硬吧楚師兄。”

不過蕭墨也算知道為什麼原著裡燕春初夏還有莫知隻有臨安學宮的頭銜了。

楚驚瀾讓他們以散修入門,後來楚驚瀾加入雲端六宗,也沒給渡厄門真正起過山頭立過門派,隻要他們不說,便沒人知道幾人本還有個門派。

在下界成立的渡厄門,初始不過五人,淹沒在浩瀚的名冊裡無人會在意,原本楚驚瀾就隻是拿個弟子牌上中界,門派身份隻是工具,他沒有經營一個正式門派的打算,後來渡厄門應該也再沒招收過弟子。

跟臨安學宮和雲端六宗這種龐然大物比起來,渡厄門一個空殼,什麼也不算。

不過它好歹給了三個孩子一點溫馨的夢。

不知道原著裡,是否如現在這般,有過“家”的味道。

“可惜了。”蕭墨看著自己衣擺飄下,“我還挺喜歡‘渡厄’這個名字的。”

楚驚瀾起名時不假思索,看似隨意,蕭墨卻覺得越念越好聽,寓意也好,多有大宗門的風範啊。

楚驚瀾眼神緩緩動了動,沒有接話。

不過算了,楚驚瀾起的名,建立的門派,決定權自然在他手上,蕭墨不必操這個心,他轉身:“所以他們入學宮,我倆做什麼?”

楚驚瀾是個行動派,不可能隻讓三個小孩兒出去乾活,而他倆乾等兩年。

果然,楚驚瀾一切都早有成算。

楚驚瀾沒有停頓地開口:“去玉山派。”

“我們倆要拜入玉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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