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驚瀾吃完長壽麵後,桌上才算暖了席,其餘人也開始動筷。
楚驚瀾將麵湯也無聲喝完了,一滴沒剩。
說起蕭墨做飯的手藝,是他小時候在福利院裡幫忙,再大點則給某些烹調興趣班的老師當助手,從而練出來的。
未成年要勤工儉學不容易,大部分事都不能做,得提交手續,由學校、相關部門等牽頭幫忙找活兒。
好在蕭墨自己花銷不大,從勤工儉學裡也學了不少東西。
糕點蜜餞不止是買給小孩的,蕭墨用碟子在每個人座位前都分了一份,楚驚瀾的碟子中是桂花糕。
宛玉做的桂花糕最為香甜,那種味道是再也吃不到了,但是……這裡的桂花糕味道也很好。
蕭墨遞過來的東西楚驚瀾都安靜吃完了。
蕭墨隻能吃靈食,重在嘗味,昨天他說跟三個小孩談心,估計就是那時候在謀劃生辰的事。
也不知道他還跟小孩說了什麼,燕春初夏還有莫知今日顯然都調整好了情緒,且眼神中還多了幾分堅毅。
這也是楚驚瀾不會的。
所以,楚驚瀾覺得,蕭墨會而他不擅長的東西,豈止是做飯一項,那可太多了。
熱熱鬨鬨過了個生辰,蕭墨不放心,一再強調,敢給他辦什麼滿歲宴,他就敢鬨得楚驚瀾不得安寧,做夢都要在他耳邊幽幽念經:不要滿歲宴不要滿歲宴……
真是人不可貌相,蕭墨吐槽:這小子壞起來可真真蔫壞。
彆在腰側的幽夜曇被楚驚瀾做成了標本,仔細收好了,又過兩天,煉器師加急做好了護身符,蕭墨和楚驚瀾去取來,也該送三個孩子前去學宮了。
護身符上的蓮紋栩栩如生,被三個孩子妥帖收好,除此之外,他們每人儲物器中還有五顆中品靈石、三百顆下品靈石,以及三瓶靈藥,傳訊玉牌也都妥妥備好了。
這可比當初蕭墨和楚驚瀾上中界時身家還要闊綽。
從城內去學宮的路不算遠,對修士來說不過幾裡路,提前一點時間過去能讓他們先熟悉下環境,所以儘管三個孩子依依不舍,也都乖巧聽從了安排。
在學宮門口,蕭墨給三個小孩摸摸頭:“有事傳訊聯絡我們就行,學宮每月十五休沐,你們若無事可回宅院裡住。”
三個小孩兒聞言眼神一亮,楚驚瀾冷酷無情補充:“我倆不一定回去。”
很好,一盆冷水就把亮起的眼神給潑黯淡了。
不過沒辦法,這的確是事實,蕭墨和楚驚瀾還真沒法保證每月有空回去,蕭墨隻得畫了個餅:“有空我們會回去,到時候提前和你們說。”
小孩兒就是好哄,三人又精神一振,小雞啄米般點頭。
蕭墨:“去吧。”
三人跟著臨安學宮領路的弟子朝大門內走,那是一步三回頭,蕭墨和楚驚瀾本準備在門口目送他們,一看小孩兒們好像要哭了,於是改了主意,朝他們點頭示意後,便轉身走了。
寬闊的石階空空蕩蕩,林中偶爾一兩聲鳥獸清鳴,樹影婆娑,身邊沒了三隻機靈的小鳥,蕭墨問楚驚瀾:“忽然冷清了,會不會不習慣?”
楚驚瀾還是那般語調:“不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蕭墨哼哼:“什麼時候你不嘴硬了,反倒新鮮。”
楚驚瀾沒有出聲反駁,但這次還真不是嘴硬。
早在楚家,他就習慣了獨來獨往,時常隻是自己一人,包括蘇白沫來見他,每次也都是幫完忙就分開,非常地公事公辦。
獨身一人的寂寥對他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更何況……楚驚瀾目光掃過前方悠悠踱步的蕭墨。
還有個會吹笛子、會跟他拌嘴的心魔在,跟以往的日子相比,著實不能算冷清。
清風拂過臨安學宮山道外蒼蒼古木,葉影搖曳,蕭墨走在台階下,回過頭,發現楚驚瀾與他相隔兩三個台階,從略高的地方向他投來視線。
那目光深遠寧靜,沒有居高臨下的俯視,卻帶著點悠遠的莊重。
崇山林海,蒼古絕景似乎都在他眼中,但卻好像隻印著一個人影。
從蕭墨的位置看過去,碧空白雲下,瀟瀟君子長身玉立,若仙人垂眸,不在紅塵中。
浮雲孤高,本是好景,但蕭墨不知為何看得心頭一跳,他鬆開懶懶負在背後的手,三兩步就跨過三個台階,走到楚驚瀾身邊,衣擺輕輕飄動。
楚驚瀾:?
他不明白蕭墨突然折回身乾嘛,用眼神詢問他。
蕭墨清了清嗓子:“沒事,走吧,回家。”
他沒說,楚驚瀾一個人站在那裡雖然仙氣飄飄,好看得不行,但總覺得過於空寥。
看你身邊太冷,我來陪你。
心魔哼哼心想,我可真是個好魔。
*
又過五天,蕭墨的玉笛新鮮出爐,潔白的笛子上果然雕著一朵幽夜曇,在白玉上開得正好,栩栩如生。
蕭墨捏著新笛子,入手溫潤,愛不釋手把玩一陣,竹笛由於是從商城裡兌換的東西,可以直接放進識海裡他開辟的小屋,於是將竹笛掛上牆作裝飾,玉笛占了新位置。
就在他們出發那天,從灰衣魔修手裡搶來的寶貝,也就是金焰流火鳳的蛋殼有了動靜。
楚驚瀾將它從儲物器裡拿出來,在兩人的注視下,金橙的蛋殼在清脆地哢哢聲裡慢慢裂開紋路,而後“啪”地一下,一個小腦袋頂著蛋殼探了出來。
“啾?”
小東西第一眼就看到兩道人影,它茫然地看了看蕭墨又看了看楚驚瀾,覺得他倆氣息好像,但本能告訴它契約之主隻有一個呀?
它腦袋上的蛋殼都還沒掉,動搖西晃,蕭墨抬手,將它頭頂的蛋殼掀了,沒忍住笑道:“它不會分不清我倆吧?”
也正常,畢竟他現在還是楚驚瀾的心魔,誕生的根源都還連著本體,把小東西搞迷糊了。
蕭墨拎開蛋殼,它下意識蹭了蹭蕭墨手指。
凡鳥剛出生時身上肉色居多,但流火鳳不同,破殼時渾身便覆蓋著毛絨絨的初羽,但並不是金色,而是暗灰一團,很不起眼。
等它長大逐漸進階,羽毛會變換幾次顏色,最終成為金羽。
蕭墨用一根手指摩挲它小腦袋:“哎呀,金球好像名不副實,暫時就叫你小名球球了。”
球球:“啾!”
蕭墨愣了愣:“它說金黃黃……我能聽懂它說話?”
妖獸被契約後,主人能聽懂它的意思,也就是楚驚瀾能明白它說什麼,可蕭墨居然也懂?
楚驚瀾淡淡掃了他一眼:“大約因為你是我心魔吧。”
他一個在金丹期就有心魔的特殊修士,以及這位獨一無二的心魔,許多事都得摸著石頭過河,發生什麼好像都不稀奇。
蕭墨又揉了揉小鳥腦袋,毛絨絨的手感真好:“行吧。”
球球模樣灰撲撲,可以假作其他品種的妖獸,反正沒誰會一下就往流火鳳上猜,楚驚瀾從儲物器裡拿出準備好的靈寵袋,裡麵給它鋪了窩,還放了吃食。
打開袋子後,球球對著黑漆漆的口子試探性伸出小爪爪,直到嗅到靈草香味,才撲扇著小翅膀,歡天喜地進去了。
裡麵空間很寬敞,夠它撒歡。
出發當天喜迎新成員,總覺得是好兆頭,蕭墨轉入楚驚瀾身體裡:“走吧。”
楚驚瀾:“嗯。”
他將金色麵具扣在臉上,由蕭墨操控身體直接飛往玉山派,為了避免中途遇上其他人,遮麵是必須的,因為楚驚瀾的身份是個被廢到隻剩練氣初期的修士,不能讓人把他跟元嬰聯係起來。
元嬰禦風的速度可比兩條腿走路快多了,用不了多久便到了玉山派附近,找個沒人的地方,他們落地又分為兩人,這才繼續朝玉山派走。
玉山派沒錢占金山玉山,門派坐落在一個小旮旯山上,山不高,山下還有村莊,非常地接地氣,整個門派也就百人上下。
百人在中界確實是小門派。
小門派收人沒那麼多講究,門口的守門弟子坐在桌前打盹,蕭墨和楚驚瀾站到他麵前時,弟子瞌睡頓時醒了。
他眼前一亮,盯著蕭墨和楚驚瀾左看右看,眼中滿是驚豔,並且沒有過分,讓人生不出厭煩,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些熱情:“兩位有何貴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