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宗客舍內的床鋪不僅寬敞,還很結實。
蕭墨在臥榻上翻了個身,楚驚瀾從外麵提了曜日宗的食盒回來。
神識的修複簡直出現了超大進步,即便不拿鏈子拴著,楚驚瀾也能暫時離開蕭墨從臥房到曜日宗夥房的距離了。
離得不算遠,雖然大家都辟穀,但曜日宗為了表示賓至如歸的待客誠意,臨時在多處客居附近安排了夥房,若有需要,可自行去取食。
雖然也就三五百米的距離,但對楚驚瀾來說,真是很不容易了。
而這種一覺醒來,楚驚瀾帶著食盒推門而入的場景,有種讓蕭墨當真回到了映月宗時光的錯覺。
床經得起折騰,修士身體好,也經得起折騰,隻是身上慵懶的勁兒許久不散,蕭墨懶懶起身,穿好衣服,走到桌邊。
楚驚瀾將菜品從食盒中拿出,夥房那邊的弟子閒得不行,楚驚瀾是他們第一個客人,個個拿出看家本領做了許多好菜,但楚驚瀾不知道他們手藝,因此隻拿了一食盒。
做菜的弟子們還有些意猶未儘,熱情表示若是喜歡,務必再來。
能來招待貴客的,自然能拿得出手,蕭墨看著桌上的食物,都是靈食,楚驚瀾先給他倒了一杯瓊露,潤潤嗓子。
嗓子出聲太費力,是該好好潤潤。
蕭墨喝了兩盞,開口時聲音還帶著點微啞的餘韻:“神識碎了那麼多碎片出去,該早與我說的。”
“碎了太久,埋得太深,我自己都要忘了。”
楚驚瀾給自己也倒上一盞,早在百年前,他自己都沉不去識海深處,也就放棄了把碎片撈出來修複神識的做法,沒想到埋在深處的墳塋連他自己都拒絕了,卻給蕭墨留下了口子。
一片滌蕩乾淨情緒強烈的神識回歸,讓楚驚瀾處在遊弋的狀態,也是在剛剛,識海才完全平複下來。
他走在夥房和屋舍的路上,難得感受到了陽光懶洋洋的溫度,微微眯起眼,抬頭看了看。
晴空萬裡,是個好天氣。
“天元秘境還有七日開啟,”蕭墨道,“從現在開始,我會專注去你的識海深處打撈碎片。”
但每次碎片拿回,修複的時候,顯然也要給楚驚瀾緩衝時間,心理狀態上的變化,情緒的磨合,不能一股腦全塞過來。
蕭墨:“你要是感覺需要緩緩,就和我說,我便暫時停下,等你融合完。”
楚驚瀾:“嗯。”
碎片神識跟蕭墨相處的記憶楚驚瀾也有,三百年過去,若不是這段記憶被翻出來,他都快忘了自己寫過那樣一封信了。
那封信箋在蕭墨離開第五十年的時候化作了灰。
楚驚瀾往儲物器裡放入給蕭墨新找的東西,收拾時看到了那封信,他摩挲片刻後將信取出,燒掉了。
楚驚瀾本已記不起自己寫信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也想不起自己燒信的時候想了什麼,但如今神識碎片回來,心臟也跟著悸動,讓他想起了下筆
時的心境。
那時候,思念雖苦,但自己的希冀更多,年輕人還滿懷期待,在無人知道的地方,一筆一畫都是悄悄的愛慕,寫下了那封短短的信箋,放上了一朵甘草花。
信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被蕭墨收到了。
楚驚瀾放下杯子,瓊露幾乎沒什麼滋味,入口雖爽滑,但寡淡,他拿起旁邊的酒給自己倒上。
這些年若要飲水,他基本都是喝酒,還是烈酒,他對酒沒什麼喜好,也不追求味道,隻是烈酒刺激,對於死寂鈍木的他來說好歹能留點感覺。
蕭墨嗅到酒香:“你如今喜歡酒嗎?”
楚驚瀾搖搖頭:“談不上喜歡。”
他頓了頓,又補充:“隻是比起彆的東西,更習慣喝這個。”
蕭墨:“這酒怎麼樣?”
楚驚瀾放下杯子:“淡。”
“還喜歡烈的,”蕭墨,“如莫知拿出的解憂酒那般烈?”
楚驚瀾點點頭,蕭墨笑了:“回頭我學學,我們自己釀酒試試。”
楚驚瀾並不嗜酒,但蕭墨要釀,他當然不會拒絕,他這些年嘗過不少酒,對酒也能說出一二,但無論蕭墨釀出什麼酒,他都必然是能喝完的。
蕭墨吃著東西,楚驚瀾的傳訊玉牌亮了,是留守渡厄宗的燕春前來詢問:“宗主,差不多可以擬定大典的賓客名單了。”
蕭墨和楚驚瀾的合籍大典,要請哪些人,燕春他們當然不敢做主,隻能等拿到名單後幫忙做請柬。
楚驚瀾:“嗯,擬好後我會傳訊給你。”
他放下玉牌,問蕭墨:“你有哪些人想請?”
蕭墨是換過身份的,曾經熟識的,也都是楚驚瀾熟人,站在兩人的角度,蕭墨算了算:“月鳴,君不書,柳梢和驚雷也該請。”
臨安學宮的柳梢,中界玉山派的驚雷,都是曾經幫楚驚瀾修複丹田儘了心力的人。
對了,還得算上王家,自己走後,王逸塵也算是成功成為了楚驚瀾難得的熟人。
“還有王逸塵。”蕭墨,“餘下的世家門派請或不請,請哪些人,你更清楚,你做主。”
楚驚瀾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