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停留在外圍的賊頭鼠腦二人組,徹底安靜了。
原本躍躍欲試往外跑的杭天烈和焉奇那,也安靜了。
四個魔族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傅長寧。
而被他們注視的傅長寧,依舊安安分分在外圍斬殺著魘魔,見他們看過來,她的目光似乎比他們更疑惑。
乾嘛?
你說乾嘛!
四個魔族現在隻想咆哮。
他們又等了會兒,見詛咒之種仍然沒發威,四周也沒有任何新的危險出現,終於徹底死心。
“上!”
真是嗶了狗了,居然信了一個人族的邪!
雖然從頭到尾,都隻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知。
這個關頭,不止是他們四個急,其他還沒闖進去的魔族也急,於是他們很快找到了合作的對象,大家約定好一起衝殺進去,之後再各憑本事。
傅長寧在他們身後,遙遙望著這一幕。
和她一樣沒有動的,還有姬危年。
他的位置比她靠前一些,兩人原本不在一側,隻是陷落在混亂的魘魔堆裡時,人很難控製方向,不知不覺就偏離了正向。
此刻相當於,姬危年在她的左前方。
兩人相隔丈之遠。
這不是一個多遙遠的距離,之前賊頭鼠腦二人組想找傅長寧合作,離得都沒這麼近。因為知道傅長寧防備著他們,他們也防備著傅長寧。
傅長寧擊殺掉一隻衝上來的中階魘魔。她如今對戰中階魘魔已經不似一開始進來時那麼吃力,這些魘魔有自己的弱點,找到後,越一小階斬殺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也和它們神識攻擊下降有關,單論戰鬥力,傅長寧並不輸給修為最多不過剛築基的中階魘魔。
“你不去搶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在這如山如海的魘魔堆裡,居然有種奇異的冷淡空靈的質感。
姬危年抬頭看她。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眼看她,可他總是能將情緒掩藏得很好,在她麵前,不多出任何一分不該有的東西。
客客氣氣,溫和禮遇。
他知道這是傅長寧喜歡的樣子。
就像她那個師兄。
“你也沒去。”
“我在等我想等的東西,好確定一件事。”
嗤啦,劍入血肉,第二隻。
姬危年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個話題,“你把人都送出去了?”
“對,還要多虧了你。”
第隻。
姬危年微怔,回憶了一番,隨即,似乎猜到了什麼,他搖頭,“光出去沒用的,問題不在地下與地上。這裡的禁錮陣法確實會影響傳送,但這不是它的本來目的,隻能說是順帶。”
“我知道。”傅長寧忽而抬起手,“所以我做了兩手準備。”
她手腕纖細,白得如蔥段那頭尖尖的蔥白,卻又不似純然的冷,帶著剔透的粉色,邙玉的手環鬆垮垮地掉到手肘分之二處,綠裡見白,更勝春色滿園。
隻瞬息,手落下,那點春色便被衣袖掩蓋了。
有一瞬間門,姬危年是有些恍惚的。
“我在離開前,叫妖蔓吸收走了他們所有的魘氣。”
傅長寧回憶起當時那一幕。
誠如那些符陣峰弟子所說,手環是歸元宗統一安排的,每個弟子都有,其實是不太可能被集體動手腳的。
所以這種可能當時直接被排除了。
但不太可能,不代表毫無可能。
要對手環動手腳,又不一定要真的接觸到每一個手環。比如,吸收進裡邊的魘氣。
弟子們每斬殺一隻魘魔,魘氣就會自動進入手環。而之前來地下,幾乎每個弟子都動過手。
唯一沒出過手的,隻有一直跟在後邊,被動享受成果的她。
所以她問問尺,如果她按下去手環,會怎麼樣。
又在走之前,出於有備無患,提出了這個請求。
如果是她多想了當然更好,但如果她是對的,那多上一層保障,也無礙,就當是她多事。
“他們沒有意見嗎?積分清零。”
姬危年說著話,身下的影子突而竄出,瞬殺了一隻從後邊偷襲他的魘魔。
魘氣是無法區分的,要確保沒問題隻能全部收走。也就是說,這次進秘境,通通白乾。
“沒有。有驚訝,但沒有人問原因。”
出乎意料的配合。
“那很好。”
話題到這裡,似乎就徹底結束了。
兩人都沒有再續的意思。
默契分遠,戰向相反的方向。
中心,血戰正酣。
杭天烈一行人作為後來者,轟轟烈烈地殺了進去,加入了這場種子爭奪戰。
四周的魘魔依舊在不斷衝殺上來,將他們重重圍堵在那,可此刻,它們已經不再是他們的目標,沒有一個人把它們放在心上,他們的眼中,隻有種子和彼此。
鮮血,愈發的濃。
到最後,堆積的屍體,已經徹底將那一圈層層掩蓋,叫人從外圍看不見一點動靜。
像一個巨大的墳塋,將所有人埋葬其中。
傅長寧已經不再殺魘魔了,準確來說,魘魔現在已經不追殺她了,它們都如同飛蛾撲火般,向著中心的那群魔族殺去,哪怕下一瞬屍體就會成為墳塋的新一塊磚瓦,也絲毫阻止不了它們的行動。
遙望周圍,外邊隻剩下了她,姬危年。
哦,還有一個長得像顆大型土豆的魔族。
見她望過來,那隻土豆皮上露出的五官尷尬地笑了下,身體往外又滾了圈。
“我隻是來湊個熱鬨,湊個熱鬨。”
傅長寧衣袖裡的妖蔓便又收了回去。
事實上,妖蔓此刻正在極不安分地貼著她的手腕亂動,不止是它,七寸青也異樣的躁動。
二者都是對血液極其敏感的藤蔓,這裡的血液濃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常理,換個乍一來此的人,大概會立刻被這衝天的血氣熏暈。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裡不像是寶物誕生之所,倒更像是精心挑選的埋骨地,亂葬崗。
端隻看,什麼時候下葬,什麼時候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