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聽說宗門會提供,我們就沒拿了,自己的肯定沒有宗門的好。”
“你都不知道,這位長老可凶了,原本還有好多人想過來,結果都被他罵跑了。我們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才被選出來見你的,太不容易了。”
見識過老醫修嘴毒的傅長寧深有同感地點頭。
等兩人依依不舍離開後,老醫修果真又如同背後靈,噌的出現了,檢查了一圈帶進來的東西,見都沒問題,方才滿意點頭:“還算懂點事。”
傅長寧被他抨擊了兩個月,已經習慣了。
“長老,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啊?”
老醫修翻白眼:“你對自己的身體狀態沒點數嗎?最起碼再修養兩個月吧。”
“可這眼看著就要七月了。”
她去魘魔界時是三月初,回來時是四月中旬,這兩個多月,外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刑法峰那邊,我還不確定自己進沒進呢。”
她出來前把自己的積分清空了,若是有二次選拔,她估計都已經錯過了。
“這一點你放心,刑法峰讓誰不進去,也不會讓你不進去。”老醫修眼皮子也不抬。
“而且,你出去後,第一件事,也不是去刑法峰。”
傅長寧抬頭。
“澤明道君叫你去掌教峰一趟,要向你了解秘境內發生的一些事。”
該來的,果然躲不過。
傅長寧深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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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醫修規定每五天,允許兩個人進來探視。
那之後,傅長寧就斷斷續續見到了許多人,也從他們口中了解了一些後續的真實情況。
應星兒和白露聽到的到底是對外公布的版本,一些細節進行了修飾和美化。隋鳴遠和劉林芳他們,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明水峰的照月道君你知道嗎?”
傅長寧點頭。
“當時照月道君親自趕過來了,用一柄半神器強行撕裂虛空,進去秘境去救人。不過可惜,聽其他人說,照月道君應該是被攔住了,沒能及時趕到,最後隻帶了一名弟子出來。”
“等人都聚齊,長老們清點了人數,才發現,此次進入秘境的一百九十三名弟子,死了四十二個。此外,包括你在內,一共重傷了十一人,輕傷數不勝數。”
說到這,哪怕是劉林芳神色也有些沉重。
“不過走前,照月道君親口承諾了,這件事一定會在之後給我們和那些死去的弟子一個交代。道君一諾千金,這話應當不假。”
劉林芳出來得早,很多事還沒有傅長寧知道的多。
隨後過來的隋鳴遠亦是如此。傅長寧瞧他神色比她還憔悴,還打趣了一句。
“怎麼看起來,你傷得比我還重。”
“你倒是樂觀,挺好的。”
隋鳴遠勉強打起精神來,笑道。
之後傅長寧問了黃遺芳,才知道,和隋鳴遠一起的那支小隊,幾乎全軍覆沒了。
重要的是,隋鳴遠似乎覺得這是他造成的結果。
不過黃遺芳要她彆管,“這種事,得他自己想通,我們誰說都沒用。”
傅長寧早覺得他倆之間門氣氛不太對,但一直沒多想,這會兒才後知後覺有了點感覺。
“你們這是……”
“已經分了。”
黃遺芳神色冷漠。
傅長寧:“……?”
啊?
不是,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最後一個到訪的客人是姬危年。
傅長寧待他態度就要客氣許多了,但也有幾分對方幫忙後的真心,“上次的事彆介意,主要是當時情況太急,我怕被那隻眼睛發現不對。”
“還有,謝謝你。”
那種時候,不是誰都會出手的。遑論兩人還是競爭對手。
姬危年此行來,不是來聽她道歉和道謝的。他默默良久,道:“就當是償還你之前的幫忙吧。”
他說的是祭壇相救並一路護送一事,那次,他是真受了傷。
“你傷勢好些了嗎?”
見他不願提,傅長寧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
“已經好了,倒是你,瞧著還有些虛弱。”姬危年很快調整好了心態,進入了朋友的角色。
“其實本來可以不用這樣冒險的,那隻眼睛之所以附生於詛咒之種上,就是因為它的力量沒有完全複蘇。等到它複蘇之後,自己就會去選擇一個主人,到時候,自然會和詛咒之種分開。”
“可我不想賭那個未知。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我說,我在那等待是想確定一件事,後來,我確定了,它確實對我的肉身很感興趣。”
“所以你以自身為餌,賭它內心的貪欲占據上風,舍棄詛咒之種而選你。”
“不可以嗎?”
他無言。
“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可你也受了重傷。”
“這沒辦法,其實我本來是想多消耗一些那些魔族的力量的,免得跑路的時候被弄死。誰知道那個魔族大漢察覺到不對,闖出來了,導致我不得不提前出手。”
“但有時候,一些事總要賭一賭,不可能什麼都萬無一失。”
姬危年離開的時候,容家兄妹就等在峰下。
多年不見,兩人已經沉穩許多,不似當初那般盛氣淩人。
隻是,離峰遠了一段路後,容廷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少主,就這麼算了嗎?”
他們可是知道少主為這次的事籌謀了多久了的。雖然不知道少主哪來的消息,但少主向來神機妙算。
一開始,兄妹倆其實隻稱呼他為公子,但如今已經是心悅誠服地喊少主。
這就是他們認定的唯一的少主。
“不然,你打算強搶?”姬危年淡淡道,“她自回來,便入了澤明道君的眼,眼下這座山峰周圍被澤明道君護得密不透風,你大可試試。”
容廷悚然一驚。
“原來如此,少主明見。”
“走吧。”
姬危年往前走,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們在血管中穿行時,傅長寧與那隻眼睛契約那一幕。
他一直知道,在他身後,有根黑紅色的觸角,隨時對著他。
但凡他有任何異動,傅長寧也許不會殺人,但他會被立刻丟出去,直麵那些魘魔血。
她從沒有信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