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槍一大一小, 各有優勢,大槍頭上的凹槽被改造成了雙槽,穿刺之後, 能迅速放乾血液。小槍頭上則附帶了一個彎鉤,從耳中位置穿過, 恰好能勾出上邊的腦髓。
鎖鏈總長一丈三, 傅長寧選擇握在七三的位置, 母槍三, 子槍七,母槍以力貫之, 子槍則效仿藤蔓, 以巧勁破局。
二者搭配, 無往而不利。
戰場上, 幾乎隻能看見一道暗紅色的鏈影。
緊接著的, 就是魔族倒地。
最早一批穿過壕溝而來的魔族,基本都是擅長速度, 而輕於肉身的。
但說是輕於肉身,也隻是相對而言。
本質上,它們的體質依舊比其他戰場的魔族強悍得多。
在場百餘名弟子, 都是從其他戰場上抽調而來的,此刻戰鬥起來, 很快感受到了陌生和棘手。
不是無法應對,而是習慣的攻擊方式與下手的力度,已經無法對這些魔族造成致命傷。
尤其當第二批第三批魔族跨越壕溝, 來到眼前時,其中築基期魔族明顯增多。修為更高的被築基期修士引走,剩下的築基初期, 就都是他們的任務。
而這些築基初期魔族,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難纏。
龐大的體型,力大無窮的身軀,無法穿透的堅硬鱗甲,都讓他們的廝殺速度下降了數倍不止。
反觀兵士,修為雖然不如他們,但三伍為一小隊,十五人配合默契之下,擊殺的速度反而更快些。
關長遙立於城頭,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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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個小隊分布的區域不同。
傅長寧這隻小隊,被安排在了左二的位置,作為側翼的衝擊主力,和另外兩隻小隊一起抵抗魔族。
前幾批衝殺過來的魔族,傅長寧幾乎沒有感覺,自從養傷期間,隱隱掌控了氣血的操控方法後,她這段時間來,體術在飛速進步。
以她如今的肉身力量,全力之下,甚至可以輕易將這些魔族的頭顱踢爆。
加上鎖命子母槍,魔族幾乎是來一個殺一個。
但等到第七批、第八批,即便是傅長寧,亦感受到了吃力。
這些魔物仿佛永遠殺不儘,且它們並非是實力最強的衝刺在前邊,相反,最開始過來的,隻是些送死的小兵嘍囉,在消耗她們的體力。
等到殺到麻木累乏之時,真正的敵人方才出場。而這時的你,正是靈力耗儘,最為疲乏之時。
大陣沒有啟動,說明此刻最核心的魔物潮還沒有來臨,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傅長寧餘光已經看到,有弟子選擇了退回。
城牆上的關長沒有說什麼,隻要沒有把魔族引過來,她是允許這些來支援的弟子回城休息的。
但兵士不可以。
傅長寧沒有看到一個兵士選擇後退。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繼續衝進重圍。
半個時辰後。
大陣終於開啟。
一道金光覆蓋數裡,範圍內所有魔族無差彆絞殺。
直到這時候,所有人才能夠喘上一口氣。
傅長寧沒時間多思考,匆匆服下一顆丹藥,餘光看見有漏網之魚衝過來,子母槍立刻飛了出去。
鎖鏈在她手中比長槍還要自如,方向力度都恰到好處,徑直穿透那隻魔物的喉嚨。
見回程被卡,她也沒慌,鎖鏈猛地一抽,一聲脆響,直接繞上那隻魔物的脖頸,用力一帶,魔族被掀翻在地,她從上,一劍利索結果了它。
這就是她叫煉器師改造的另一個方向了。
原本鎖鏈隻作為子母槍的槍身,改造過後,同樣可以用作武器,且有了和槍尖相似的作用,會在觸碰到對手時,瞬間產生麻痹的效果。
這是由它的特殊材質導致的,和在藤蔓上附毒相比來得更加快捷,且不需要刺破皮膚。
傅長寧長期用藤蔓,纏繞與牽製本就是她擅長的方向,加上這個效果後,在遠距離作戰上百試百靈。
又衝殺了近半刻鐘,城門上傳來關長親衛的聲音。
“所有人,回城!”
一直苦苦支撐著的所有弟子長鬆口氣,城門被打開,五百身著甲胄的兵士從中跑出,收拾殘局,其餘人回城。
傅長寧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城中。
關長隔著遙遙的距離,帶著淡淡笑容對她們點頭。
“你們很不錯。”
有弟子驕傲地挺起胸脯。
可傅長寧抬目四望,那些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依舊有條不紊在交接,步列整齊,擔著受傷隊友回城的兵士,再看向稀稀拉拉,累如死狗的她們。
實在覺得,這句誇獎毫無成就感。
來鎮北關的第一日就以這樣的成果告終。
回去後,小隊六人都沒有怎麼說話。戰場上不同於其他地方,是鮮少彰顯個人意誌的,在戰爭機器麵前,一切個人的、小團體的特色,通通微不足道。
他們都隻是血肉絞殺場裡,無差彆的普通一員。
哪怕是表現最好的傅長寧和李業,在整體戰局麵前,依舊不值一提。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有任何溝通,論默契,也不如那些本地的兵士。
六人裡,除了不擅長戰鬥的朱衛,其他人都戰鬥到了最後,按理說是很光彩的成績了,可此刻,他們依舊沉默。
良久,莫無書才道:“其實我們在西部戰場也協同參加過幾次戰爭,但和這一次,強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她接任務之前也是考量過的,初次來南部戰場,要以穩妥為主,所以才會接了比較熟悉的任務種類,先試試水。
但僅僅這一次試水,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差異。
這邊魔族的戰鬥力,毫不誇張的說,是西部戰場的數倍。
其他人都沒接話,傅長寧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話是對她說的,隻有她不知道從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