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 問尺周身的幽光逐漸消散,露出本體。
對麵, 狸奴的眼睛一點點睜大,瞳孔中出現了明顯的擴張。
見它驟然安靜下來,問尺反而沒了不適應:“你不是想找真靈法寶聊天嗎?來,聊!我坐這陪你聊!”
它還真幻化出一把小椅子,就靠那兒不動了。
狸奴看著它,遽然間炸開的毛慢慢平靜下來,它喵了一聲, “你是絳雪尺?”
問尺:“……那是什麼東西?”
“降魔五日聽過沒?”
“沒有。”
“那你肯定不是。”狸奴道,“你出來,是要留下陪喵?”
“你想得倒挺美。”問尺如果有人形, 此刻一定對它翻了個白眼,“我出來是和你講理的, 放她們走,入微劍意留下給你,還有那枚胎果, 足夠賠償了。再嚷嚷, 彆怪我們不客氣。”
狸奴瞪大無辜的瞳孔。
“可你現在好像打不過喵哎。”
它看得出來, 這把尺子經受過重創, 雖然這麼說有些趁人之危,但眼下這把尺子確實打不過它。
“需要打過你嗎?”問尺語氣平靜,“你說那個築基後期成了新的法則承載物,但我沒猜測的話, 他還沒有徹底成功,原本的承載物應該是那塊石頭。”
“需要我說出那塊石頭和你的關係嗎?”
“你不放人,你猜是你動手快, 還是石頭碎掉快。”
狸奴的瞳孔,冰冷地豎起來,發出了和之前類似的低吼聲。
“你可以試試。”
傅長寧不妙的預感成真了,問尺就不是個會低頭的性子,狸奴更不是人族,會權衡利弊聽受威脅,雙方碰在一起,與其說講利益說道理,不如說一點即炸。
眼見雙方針鋒相對,她不得不出手打斷。
“我們不會對石頭動手,前輩不如談談您真正的條件,您也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不可能拿得出靈寶玄寶這種等級的寶物的。”
狸奴收起威脅的眼神,慢條斯理地舔了舔爪子。
“那就留下當喵的食物,不挺好。”
傅長寧:“前輩吃人族?”
狸奴:“你管喵吃不吃。”
一旁的問尺發出一聲嗤笑。
“你笑什麼?”狸奴憤怒地喵了一聲。
“我笑你罵人族奸詐,結果卻是大哥不說二哥,你倒是想吃,你現在有這個能力嗎?”
“喵嗚!”
狸奴站直身體,渾身汗毛憤怒地豎起。
“被說中了,心虛了?”問尺根本不怯它,“你要真能肆無忌憚殺人,一開始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才露麵,那些偷家的蜥尾魔族你都弄不死,現在逮著一群沒見過世麵,被你唬住的小修士可勁兒嚇,你說人族無恥,你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的嘴臉?”
狸奴下意識想看自己圓鼓鼓的貓臉,接著才反應過來,大喵一聲,憤怒炸毛。
“你胡說,不殺那些小蟲子是想讓它們給我看家!”
“看家看到把你主人的香全給吃光了?”
問尺那是逮著痛處使勁戳。
眼看著這隻大狸奴都快被它氣爆炸了,傅長寧再恰到好處地出聲。
“問尺你彆說了,前輩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要你同情!”狸奴這下真的炸了。
“喵隻是不想出來罷了,喵想殺人就殺人,想離開就離開,沒有人可以限製喵!”
“哦,所以你不可以隨意殺人,也不可以隨意離開,有東西限製著你。”
問尺毫無起伏地複述。
狸奴眼中泛起銀色漣漪。
傅長寧剛要去攔,問尺飛至半空,“讓它來。”
不硬碰硬來一場,這隻狸奴根本不會忌憚。
說著,它身側亮起一陣靈韻,將銅尺周身的銅鏽照亮,青光逼人。
“今有鮮規獸,欲待天行問。”
“且如雷,如法,如身,如電。”
原本停滯的時間,仿佛再次流動,從來天色陰暗的域外,濃雲驟起,轟鳴聲中,似有什麼響應著問尺。
接著,一道亮白色的閃電劈了下來!
將狸奴還未成形的銀色漩渦,徑直劈了個粉碎。
“喵!與天合道,你還說你不是絳雪尺!!!”
狸奴眼睛瞪得圓圓的。
“說了不是就是不是,我叫問尺,還有你說的什麼玩意兒,誰與天合道了?”
合道即為合籍,是修士相互結成道侶之意。
“哎呀,喵不是那個意思。”狸奴撓了撓臉,它既認定眼前這把是絳雪尺,那些被冒犯的憤怒也就消了,素聞絳雪尺確實脾氣暴躁來著。
“隻是,你為何會在一個小小練氣人族身邊?雖然她確實是很有意思啦喵,但離成為你的主人的標準,隻怕還有千千重吧。”
這回打斷它的是傅長寧,“雖然不知前輩說的絳雪是誰,但我與問尺並非主從關係,一定要說的話,它是我的老師與親人。”
問尺沒回頭去看說這話的傅長寧,但周身靈光明顯閃爍了下。
狸奴卻隻覺得人族果然奸詐,甜言蜜語,依附上絳雪尺,“你現在說得當然好聽啦,等你元嬰化神,乃至煉虛,喵看你怎麼圓。彆不信,以你的天賦,不是沒可能。”
“煉虛?”傅長寧與問尺都沒聽它的屁話,而是精準摘到了另一個關鍵詞。
“哎呀,忘了你們這個位麵最高隻有化神來著,喵什麼也沒說。”
狸奴故作驚慌地揣手手,雖然做作的演技和眼底的狡黠都讓人明晃晃看出,它就是故意的。
“前輩倒也不必把我們當無知孩童,歸元界雖未出過煉虛,但古籍上並非沒有記載,素聞,修士到了化神以後,便會踏破虛空,去往上三千世界。”傅長寧道,“隻是聽前輩的意思,看來素問界了解得更多。”
“那自然,素問界遠強於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