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真假千金十五(2 / 2)

兩人齊齊跪下,行禮謝恩過,被太監引導出了皇宮內院,這才相視一笑。

阮柔問他,“你怎麼那麼大膽?”

“本就是你的功勞,我哪好意思搶。”管樂章摸摸腦袋,昨日父親說的時候,他就這麼想,可惜不敢說出來。

“父親要是問起,看你怎麼說。”

“實話實說唄,我也不是能當伯爵的人。”他很有自知之明,京都勳貴雲集,他一個閒散紈絝,還是不摻和了。

阮柔還以為管大人聽說會大罵一頓,結果沒想到,不氣反喜,“不錯,樂章你難得不糊塗一次。”

管樂章很想張口反駁幾句,瞧著老父高興的神色,到底沒開口。

“聖上春秋鼎盛不假,可大皇子已經十五,二皇子十四,咱們家,還是不摻和進去為好。”

還沒說上幾句,聖旨到來,一家子領旨謝恩,接過聖上、皇後諸多賞賜,供奉好聖旨,方才再次說說提及話。

管大人高興之餘又摻雜著一絲擔心,那是身處朝堂上人必須有的靈敏嗅覺。

反之,官夫人則純粹是高興了,這個小兒子從小讓她操碎了心,如今兒媳和孫女有了爵位,雖然顯得兒子越發不成器,可夫妻一榮俱榮,以後她是真的再也不用發愁了。

聖旨已下,不多日,鐵樹就在阮柔的親自看顧下,被運送皇宮內苑。

阮柔跟著進去,宛如發現了新大陸。

不說彆的,皇宮裡的種花者可謂數不勝數,其中最多的是一二級的種花者,禦花園的百紫千紅就出自他們之手,還有太醫院,各宮嬪妃們的庭院,一花一草背後可能都有種花者的身影。

憑借著五級種花者的身份,阮柔要了不少稀奇的植株,繼續回去為自己的莊子添磚加瓦,說不得有朝一日,也能種出如此盛大的一片花園。

如阮柔他們所料,在選擇了郡主爵位後,她的生活並未受到太多影響,可能在其他人眼中,放棄伯爵爵位的他們是個大傻子吧。

不過這也沒關係,隻要鐵樹好,他們就會一直好好的。

出不去京都,阮柔無奈下學會了自得其樂。

她在京郊有一頃地的偌大田莊,大部分種的是糧食,隻一小塊被她圈起來,做了小花園。

於種花者而言,花朵開花並不局限季節,尤其她手下,花卉們尤其配合,隨著精心種植以及花卉種類的日益繁多,竟真被她早就了一座獨屬於花卉的園林,其內姹紫嫣紅,美不勝收,一度成為京都權貴最愛的的宴會場所。

後來,人越來越多,阮柔索性將一些難以成活的珍品收回,更多花卉則留在園子內,久而久之,成了一個半開放的花園,若無權貴清場,便是周邊百姓也可前來一觀,光是招待權貴們的盈利,不僅支撐了整個花園的維護,更惠及不少周邊村鎮百姓。

這一生,阮柔就此平淡過去,無憂無慮。

三十多年後,已愈古稀的聖上病逝,十三皇子登基即位,彼時,管大人與管夫人也已相繼去世,管大哥掌管整個管家,勉強收成,下一代,隻一個次子勉強有幾分天賦。

阮柔年歲漸長大,身上時常有些小毛病,恰在此時,宮中鐵樹生病,枝葉枯黃,宮中種花者都道是主人年歲不久,故而花木枯萎。

新帝見狀不喜,將鐵樹遣回。

阮柔卻是知曉,自己身子雖然不適,卻無大礙,鐵樹此番,隻能說明天下已亂。

當即,帶著管樂章及女兒女婿一路遠離京城,對外隻說在京都待的悶了,要出去看看。

如此一路走了時日,直到位於江南的寧城,方才停下,一家子在陌生的地界置產安息。

鐵樹狀況愈發不好,阮柔的身子也隻得跟著一起不好,如此躲避了約莫七八來年,京都內亂消息傳來,當年的十三皇子被昔年舊太子之子誅於乾清宮,

阮柔方才敢病愈,一家子重新返回京都。

鐵樹重新綻放出勃勃生機。

又三年,阮柔與管樂章也俱是跨過花甲之年的老人,好在身邊有女兒女婿照看,順帶著趙父一下管氏族人。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管氏一族有人站錯隊,僥幸未曾被清算,隻族人的官職被擼得乾淨,家產充公無數,幾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連帶遠在窮鄉僻壤的管二都被免官,早早歸來京都,如鵪鶉般瑟瑟度日。

至於夫妻倆予以厚望的兒子,當年不過勉強掙得一個舉人功名,後再無所進,隻為家族處理些俗務。

未曾參與任何朝政之事的阮柔與管樂章夫妻,反倒僥幸保得郡主身份,竟成為管氏族人最後的依靠。

阮柔無奈,拿出名下一半田地重新為管氏重新置辦族田、族學,安撫下蠢蠢欲動的族人,隻等這一波過去,下一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惜的是,她沒能等到這一天,幾年後的一個清晨,冬日寒風瑟瑟,她身體愈漸衰弱。

瞧著窗外那棵依舊高大,卻越顯頹勢的鐵樹,她無奈一笑,隻能讓管樂章每日晚間悄悄灌溉滾燙的開水,以此讓其無聲無息死去。

她因鐵樹而興旺發達,如今,自己離去卻也要帶上它,實屬無奈,這東西本就招禍,若不是前些年小心避過,說不得管氏一族都要受其牽連,不如一起帶走的好。

至於其他花卉,雖則也受了些影響,可分予與其他種花者照看後,勉強還能存活,如此已是幸事。

見過冬日的第一場雪,阮柔悄無聲息閉上了眼睛。

三個月後,一向沒心沒肺的管樂章在初春到來後,同樣躺倒在床上,就此安眠。

管家族人前來吊唁之時,同樣白發蒼蒼的阮雨桐看著彼此相鄰的兩座墓碑,唯餘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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