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秋天。
前些日子下了陣雨,稀稀拉拉始終未曾停消,四爺也因此染上了重感冒。
季福請了大夫,病也看了,藥也喝了,就是人還是沒精神,整日躺在床上,拉著簾子,也不出屋。
季福急道:“四爺,今天天好,您出來曬曬太陽吧。”
“那小畜生一天不見您,嘰嘰喳喳的吵死了,喂的糧也不好好吃,您不挺喜歡它的麼,不出來看看呐?”
季宗良還是什麼都沒說,閉著眼,呼吸沉,隻是懸在床沿的簾子晃了晃,是四爺的手向外擺了下。
季福歎口氣,出去了。
又這麼過了兩日,有一次,季福在給花盆澆水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手腕就被人用力一攥,狠狠向外摜了出去。
季福摔了個屁股蹲兒,顧不得疼痛,抬頭便看四爺冷臉站在他麵前,嚇得牙齒一哆嗦,“四爺,您、您怎麼出來了?”
季宗良披著一件長袍,蒼白的唇瓣已不見絲毫血色,他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冷聲說了二個字,“不許澆。”
季福:“可是……盆兒都快乾了。”
季宗良沉默良久,轉過身去,卻還是那句,“不許。”
“那是夏天……”季福從地上爬起來,跟過去,“四爺,現在都秋天了,這些花再不澆水,就死了。”
季宗良坐在桌前一言不語。
季福見狀,給他沏了壺熱茶。
嫋嫋水汽徐徐升起,季宗良凝著空氣中虛無的一點,動了動乾澀的唇瓣。
似乎半天回過神兒來,他捏起茶盞,緩緩遞到唇邊,“等她來。”
季福歎了口氣。
“那、人家要是不來呢,咱這日子還不過了啊?”
季宗良咳了兩聲,未言,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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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青菜白粥,不是季福懶,是季宗良病著,彆的都吃不下,隻有稀粥還能喝上兩口。
季宗良喝粥的時候,院子外停著輛車,等他喝的差不多的時候,車上的人才走了下來。
“四爺,喬秘書來了。”
季福把桌子收拾了,送去廚房的路上和喬冉打了個照麵。
“四爺身體還行吧?”喬冉問。
季福歎氣,“病了。”
“重感冒?這季節,可得注意……”
季福搖了搖頭,哎了一聲,“相思病呐……”
季宗良把喬冉拿過來的文件簽了,又聽他彙報了一下近期的工作。
臨走的時候,喬冉遞給季福一遝帖子。
“能回的都回了,這些都是暫時還沒回的。”
季福說成,“一會兒我給四爺看下。”
喬冉欲言又止的,最後也歎了口氣:“我看四爺這次病的不輕呐……”
送走喬冉。
季福掂了掂手裡的請帖,抬腳走向了屋裡。
季宗良正在書房看書。
“付總的,下周末芙寧山莊的慈善晚宴。”季福撚起一張遞給季宗良。
季宗良看也沒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推了。”
季福好像早就料到,接著讀下一張,“陳總的,熙樂彙開業……四爺,您這裡有股份。”
“推。”
季福撇了撇嘴,隻好放下。
貼子厚厚一遝,全是這個月的。
又讀了好幾份,有的連人名都沒說完,季宗良就揮了下手。
季福就隻撿著重要的念了念。
“哦,這個。”他望著燙金的人名一個激靈,忙不迭說,“沈先生的玉泉酒莊周年慶典……四爺,沈先生咱不好推吧?”
季宗良果然默了默。
捏著手裡的一本古籍棋譜,輕輕放下。
他闔了闔眼,幾分疲憊。
再睜眼時,那份疲憊中似乎又透著幾絲厭煩。
“都是一些無聊事。”他伸手拿起蓋碗,輕聲吩咐,“推了吧。”
下午的時候,季福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鬼鬼祟祟。
“四爺。”
季宗良在躺椅上小憩,聞聲斂了下眉頭,“有事就說。”
“老馬被送走了。”季福倒是沒想到,“雖然腿廢了,好歹二太也沒虧待他,不枉他到死都沒出賣自己主子,也值了。”
季福本來以為,老馬就算剩半條命回去也活不了的。
“沒想到二太還真留了他一條命……”季福冷哧一聲,“不過她倒真是個精的,提前布置了一出‘賊喊捉賊’,這樣就算老馬失手,她也有借口洗白自己,比二太的手段強。”
季宗良問:“葛滔呢。”
“二爺給送出園子了。”
“他沒鬨麼。”
“他敢?”季福瞪大眼,“再說,他自己都喝的爛醉如泥了,壓根不記得是否真闖禁地了,老馬又失手了,二太巴不得和咱這兒撇清關係,二太都不開口,二爺更不會給他做主了,這事兒全當他自己吃了個啞巴虧。”
季宗良沒什麼含義地扯了下嘴角。
“四爺,這園子裡人一個兩個的都惦記著咱的賬本,不然咱把賬本換個地方吧?”
“……不是賬本。”
“啊?”
“他們想從我這兒拿的……不是賬本。”
季福糊塗了,“那……”
季宗良擺擺手,季福的話便咽了回去,沒再繼續問。
陪四爺在書房一直待到太陽落山。
季福有點犯懶,又想著四爺身子虛弱,打算給他補補營養。
就打電話叫了禦食坊的小廚房。
那邊也不敢怠慢,一個小時後,就帶著準備好的飯菜過來了。
不是特彆多,但是每樣種類都有,各種營養全都涵蓋了。
季福怕四爺還是沒胃口,先給他盛了碗魚湯開開胃。
“四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