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顧明月都不願意去回想這一天的經曆。
因為寶花嚎的這一嗓子,可謂將周圍的鄰居都驚住,正好過來取裙子的黃萍萍衝進來,看到臉色蒼白、虛弱地躺在顧明月懷裡的顧夷嘉,嚇了一跳。
她顧不得其他,快速地抱起顧夷嘉,將她送回床上,又是按人中,又是喂水,又是拍撫心口,總算讓顧夷嘉睜開眼睛。
隻是睜開眼睛後,顧夷嘉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著就沒精神。
黃萍萍頓時氣得不行,她輕聲細語地讓顧夷嘉好好休息,顧夷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或許還在暈眩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黃萍萍繃著臉,扯著因為擔心留下來的顧明月出去,來到大門外,然後厲聲質問。
“你剛才到底和嘉嘉說了什麼,竟然將她氣暈過去?顧明月,你是不是想氣死嘉嘉?原本以為你和你媽是不一樣的,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這種人!”
顧明月滿臉委屈,“我真沒有……”
黃萍萍並不相信她,“沒有?好端端的嘉嘉怎麼會暈倒?”
作為一個每次上麵有什麼任務或文件發放下來,都能被村裡選去縣城學習或開會的人,黃萍萍可不是什麼傻白甜,反而是個聰慧能乾的。
她哪裡看不出來,顧明月和顧夷嘉平時雖然姐妹情深,但有多少真心,還值得商榷。隻不過人家是姐妹倆,她也不好說什麼。
這時,寶花從門口探頭,說道:“就是大姑氣暈小姑姑的,不然小姑姑怎麼會突然暈倒?”
她很生氣,覺得如果顧明月今天不來,小姑姑就不會暈倒了。
一定是大姑說了什麼,讓小姑氣得暈倒。
顧明月氣急,沒想到這小孩竟然說謊,她怒道:“寶花,你彆胡說,我怎麼可能氣嘉嘉?嘉嘉身體不好,是她自己暈的……”
“胡說,大家都說小姑姑最近的身體養得好了很多。”寶花仍是堅持,“就是大姑你氣暈小姑姑的!”
周圍在家裡忙活的鄰居早就被寶花剛才那一嗓子驚動,都出來查看情況。
這會兒,聽到寶花的話時,不禁點頭。
他們最近偶爾能見到顧夷嘉出門,雖然隻是去旁邊的菜地摘個菜,或者撐著傘在附近走走,說是鍛煉身體,不過確實能看得出來,她的精神好了許多。
比起顧明月,黃萍萍還是比較相信寶花的。
她嚴肅地問:“你剛才和嘉嘉說了什麼?”
顧明月語塞,那種話,她哪裡能當著外人的麵說出來?
要是讓人知道,將來若是自己有機會嫁給薑進望,豈不是要教人看低?一邊勸說妹妹嫁薑進望,背地裡又自己想嫁,這讓世人怎麼看待自己?她還要臉的……
見她說不出來,黃萍萍哪裡不明白。
她冷笑一聲,“如果嘉嘉有什麼事,我定饒不得你!”
因兩家交好,黃萍萍也是將顧夷嘉當成親妹子看待的,心裡十分憐惜顧夷嘉的體弱多病。她不喜歡作妖的於曉蘭,連帶著也不太喜歡顧明月,縱使顧明月看著比於曉蘭要明理。
顧明月生平第一次體驗到百口莫辯的滋味,偏偏不管她說什麼,黃萍萍和寶花都不相信她。
再加上周圍的鄰居指指點點,顧明月終於委屈地哭出來,捂著臉跑了。
黃萍萍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牽著寶花進屋。
先前將顧明月扯出來,就是怕在院子裡罵她會吵到屋裡休息的顧夷嘉。
她又進屋裡看顧夷嘉,見她仍是躺在床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心裡酸澀,給她倒了杯溫水,仔細地喂她,問道:“嘉嘉,剛才發生什麼事?顧明月和你說了什麼?”
顧夷嘉喝了水,感覺渾身軟綿綿的,仿佛力竭過後的症狀,仍有些頭暈。
每次坐久了,若是起得太急,耳鳴頭暈,都要好半天才能緩過來。
這具身體是真的脆弱,稍有一個不慎,就會直接暈厥倒下的那種弱,弱得顧夷嘉有時候都不敢置信。
拖著這麼一副脆弱的身體,在這個醫療落後的地方,原主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由此可見,為了讓她活著,兄長顧明城費了多少心思。
顧夷嘉並沒有為顧明月遮掩什麼,將她的來意說了。
黃萍萍愕然,“她竟然是想給你介紹對象?鋼鐵廠的革委會主任薑進望?我好像聽說過他……”
“可我不喜歡。”顧夷嘉說,同時將自己已經拒絕過薑進望的事告訴她。
黃萍萍擰眉,頓時氣得不行。
雖然薑進望的條件聽起來確實好,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須要喜歡吧?顧夷嘉不喜歡,不想和他處對象,完全沒問題。
在顧夷嘉明確拒絕過薑進望後,顧明月仍是跑過來說這種話,安的是什麼心?
黃萍萍陪坐了會兒,確認顧夷嘉沒什麼事,讓她好好休息,拿著新裙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