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 大家坐在客廳裡聊天,順便聽收音機。
這收音機是封團長為了不讓顧夷嘉覺得無聊想要往外跑買的,天氣冷了, 他恨不得她能乖乖待在屋子裡, 哪都不去。
不過顧夷嘉的興趣並不大。
主要也是吧,這年頭的收音機能收到的台就那幾個, 聽來聽去也就那些內容, 她的興趣並不大,便將收音機放到客廳裡,讓大家一起聽收音。
倒是寶山和寶花很喜歡,兄妹倆沒事就會趴在收音機前,聽一些廣播故事。
這會兒,一群人圍在爐子前,喝著熱茶, 嗑著瓜子花生聊天,看著雪夜,聽著收音機裡的廣播, 愜意而滿足。
宛若偷得浮生半日閒。
顧夷嘉挨著封凜而坐,伸手拿了一個凍梨, 然後就被冰得嘶了一聲。
一隻手將那隻凍梨拿走,她抬頭,就看到封團長冷峻的神色, 眼裡有不讚同。
“我想吃嘛。”她撒嬌般地說,“就吃一小口, 好不好?”
封團長心頭發軟,但麵上很堅定地拒絕了她,將凍梨放到爐子上烤, 說道:“等烤熱了再給你吃,現在不行。”
顧夷嘉:“……”吃凍梨不就是吃那味嗎?烤熱了再吃,都沒那味了吧?
隻是男朋友看著很堅定,她隻能作罷。
如果是其他的事,封團長每當被她一撒嬌,估計意誌都不堅定,想要順著她。唯有事關她的身體,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顧明城見狀,暗暗點頭,就應該這樣。
雖然是自己妹妹,但是妹妹要是做一些對自己身體不利的事,絕對要堅定立場,不能順著她。
看來老封這點做得不錯的,耳根子沒有太軟。
顧夷嘉也不是真的想作死,而是人嘛,都有劣根性,越是不能做的事,就是越想做。特彆是身邊還有個寵愛自己的人時刻緊張地盯著時,總想要挑戰一下他的神經,看他變臉。
現在的顧夷嘉就是這種心態。
雖然最後總是不能如願以償,但她就是樂此不彼。
眾人在客廳裡吃吃喝喝,說話聊天,還有寶花時不時的童言童語,笑聲不斷。
“太爺爺,吃烤花生,香香脆脆的,可好吃了。”寶花孝順地給胡老剝花生。
爐子上除了架著一個燒熱水煮茶的鍋,旁邊的位置還放了不少東西在烤,花生土豆栗子水果……仿佛萬物皆可烤。
寶花最愛這些烤的,雖然會上火,但它們好吃啊。
怕兩個孩子吃多了會上火,陳艾芳少不得多煮些涼茶讓他們喝。
她的小手因為剝烤的花生弄得黑乎乎的,臉蛋不小心也沾上了一些,渾然不覺,咧著嘴朝人笑。
胡老拿手帕給她擦臉,笑嗬嗬地接過她的花生。
直到時間門差不多,大家回去休息。
主要是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都是不能熬夜的,時間門一到,就要上床休息。先不管回房後睡不睡得著,都先回房再說。
封凜將顧夷嘉送回房裡。
剛出客廳,雪粒子就從屋簷外飄進來,伴隨著一陣冷風,顧夷嘉打了個噴嚏,就被一件軍大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送回了房。
直到將門關上,杜絕所有的風雪,被捆得嚴實的顧夷嘉方才被放下來。
她坐在床邊,忍不住看著男人笑。
封凜克製地輕撫她微涼的臉,說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我們一起去給方叔和宋姨他們拜年。”
顧夷嘉拉住他的手,“時間門還早,你再待會兒嘛。”
每次麵對她撒嬌,封凜便有些受不住,順勢地坐到床前的一張椅子上。
他覺得,估計男人麵對自己的對象撒嬌時,沒哪個是能狠心拒絕她們的吧?
顧夷嘉拉著他說話,隨便地聊著。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麵對他時,就有那麼多的話說,甚至有時候說的都是一些沒啥意義的話,挺無聊的,她還是樂此不彼。
重要的是,封團長每次都很給麵子地回應,一點也沒讓她陷入自說自話的尷尬中。
顧夷嘉說著,拉起封團長的手察看起來。
突然,她發現,他的手竟然是斷掌,手心有一條紋路,硬生生地橫過整個手掌,這就是老話說的斷掌。
“你竟然是斷掌哎!”她驚奇地說。
封凜不解地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掌,不明白有什麼稀奇的。
他這種反應也是正常的,現在這年頭可不興搞什麼封建迷信,外麵都在破四舊,斷掌不斷掌的,誰會在意。
更何況,以前斷掌的說法是針對女性,說女性斷掌不吉利,完全就是對女性的壓迫,男性的斷掌壓根兒沒人會說什麼,甚至還有的地方還有說法,男兒斷掌大有出息。
非常雙標。
顧夷嘉想到這裡,不禁歎了口氣。
“怎麼了?”封凜不解地問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歎氣。
顧夷嘉將心裡的話告訴他,也沒彆的,隻是隨便地感慨一聲罷了,根本沒怎麼過腦,純粹是有什麼就和他說什麼。
她在他麵前,向來是不會藏著掖著的。
封凜聞言,說道:“現在的環境已經很好了,我們國家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現在提倡婦女能頂半邊天,就算女性的地位依然不比男人,但整個社會的風氣都在轉變,比建國前要好很多。
顧夷嘉點頭,那倒是,很快就將這些沒必要的拋開。
封凜又陪她說了會兒話,見她開始打哈欠,一個哈欠一個哈欠地打,決定離開讓她休息。
可她卻不肯,伸手過來摟住他,直接窩到他懷裡,喃喃地說:“你再陪陪我嘛……”
因為在室內,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多,除了打底衣外,就一件她織的毛衣,身體暖烘烘的,抱著十分舒服。
顧夷嘉整個人都賴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更是舒服得昏昏欲睡。
隻是,她這種蹭法,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說懷裡的姑娘是自己心愛的人。
封團長極為煎熬,想要推開她,又狠不下心。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她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明明是團圓的好日子,她好像有些莫名的寂寥,有什麼事放不開。
封凜遲疑了下,伸手擁住她,低頭在她光潔無瑕的額頭親了親,沙啞地說:“嘉嘉,怎麼了?”
顧夷嘉沒作聲,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她想爸爸媽媽了,也想哥哥了……
在大哥、嫂子麵前,她不能表現出來。
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就算這半年多以來,她已經接受現在的“顧夷嘉”的生活,接受自己成為這個年代的“顧夷嘉”,可是偶爾也會想念後世的那個家,想念她的父母親人。
她怕兄長嫂子看出什麼,怕他們難受,所以她不能表現出來。
但在他麵前,她更加的隨意,也更加的軟弱。
大概是知道,不管自己做什麼,這個男人都會順著她、寵著她,就想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撒嬌,當一個小公舉。
封凜見她不說話,也沒有再問,默默地摟著她,寬厚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