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虹膜的黑色素沉積。
就像太陽會把皮膚曬黑一樣,紫外線也有可能日積月累的把一些藍色、綠色的眼眸變成茶色、琥珀色。這甚至還是一種眼睛本能的自我保護。
“你們以前就沒見過彆人的眼睛顏色改變嗎?就像小時候淺金色的頭發,在長大後變成更深的顏色?”年輕醫生覺得這些有錢人真的是太荒謬了,這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嗎?這種事在歐美很常見吧?
不等雇主不滿,經驗豐富的中年醫生已經笑嗬嗬地出來打圓場了:“當然,寵物眼睛顏色的改變,也有可能是其他情況造成的。好比葡萄膜炎、青光眼等等。您這樣謹慎,也是一種對寵物的愛護,我們完全理解。但是也請您放心,相信我們的專業,我們已經給它檢查過了,它並沒有這方麵的問題,這就是一隻再健康不過的小狗。”
這邊的寵物醫生,主打的就是一個服務好,不管寵物有沒有病,天價的出診費已經劃入了醫院的賬戶,那他們就一定會讓雇主有一種物超所值的感覺。
“如果您還不放心,我們可以用醫院裡更好的大型機器再幫它從頭到尾檢查一下。”
文森特先生搖搖頭:“不用了,沒事就好,我對你們的技術還是很放心的。真的是太麻煩你們了,請務必收下我額外的心意。”管家上前,將早就準備的現金挨個送上。哪怕是對那個指責他們大驚小怪的年輕醫生,文森特先生都依舊保持著良好的紳士態度,因為……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就是想讓歲聿和霍川騖意識到,眼睛顏色的變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可沒有偷換他們的兒子。
霍川騖:“!”
歲聿則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了神來。對於歐美人來說,這種事有可能還有略有耳聞的渠道,但對於天生大多都是黑發黑眸的華國人來說,這種事就真的
很難遇到了啊,也很難想象。不過,在醫生提醒之後,他順著對方說的幾l個專業名詞,拿出手機進行了查詢,還真的確有其事。
雖然這種眼睛顏色的改變,大多都發生在年齡較小的時候,但長大之後也不是完全沒有。不管是小狗,還是人類幼崽。
其中還是個數據追蹤調差,五十個藍色眼睛的嬰幼兒裡,到了兩歲左右,差不多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小朋友已經神奇的變成了茶色。
歲聿還順便刷到了一個國外的短視頻,畫麵裡是一個成年女性,她的眼睛更神奇,在屋子裡的時候是一個顏色,出去被太陽一曬就緩緩變成了另外一種顏色。她還用一隻手捂著眼睛去外麵曬了一下,再回來對鏡頭進行對比時,兩隻眼睛直接異瞳了*。
當然,像這位女士這樣隨心所欲來回變換瞳孔顏色的還是少數,大多數人在改變了之後就變不回去了。
但這些對於歲聿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歲聿這一天根本控製不住自己,他數次看向霍川騖,又數次強迫自己從對方的眼睛上移開了目光。一方麵他覺得自己這麼想有些不尊重自己的丈夫,但是另外一方麵他、他又、又……
當晚,歲聿再次做了一個夢,還是熟悉的公學,熟悉的少年。
隻不過這一次是在公學的大禮堂裡,那好像是建校幾l百年的慶祝現場,也好像是一屆畢業典禮。所有人都穿著最為正式的三件套,雙側章的褲子,塔夫綢的馬甲,以及後衣垂至膝蓋的燕尾禮服,剪裁得體,挺拔莊重,是他們公學最廣為人知的體麵之一。
歲聿下意識的想要尋找自己的男朋友,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個一直與他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少年。不過,他倒是透過人群,看見了正倚在門口,低頭聽督學訓話的道林學長。
作為這一屆的畢業生,道林學長非常跳脫的在自己燕尾發裡,穿了一件粉色的馬甲。
不得不說,搭配的還挺彆出心裁又有設計感的。
但很顯然他們一向治學嚴謹的督學先生並不這麼認為,他看起來都快氣瘋了,都不用歲聿去仔細聽,他就能猜到這位老先生會說什麼:你這樣真是有失體統,丟儘了公學的臉!
道林學長一邊乖乖聽訓,一邊在意識到歲聿看過來時,衝著他悄悄使著眼色,就好像在告訴他,一會兒看舞台的時候可彆眨眼。
舞台。
歲聿一愣,看向前麵還拉著厚重帷幔的舞台。他們班今年很幸運,被安排到了禮堂前排最中央的位置上,視野極佳,能把整個舞台都一覽無餘。道林學長是想讓他看什麼嗎?很快,禮堂四周的燈光就暗了下來,身邊竊竊私語的嘈雜也隨著響起的音樂漸漸消失。
一盞舞台燈打下,他喜歡的少年便和整個交響樂團一起出現在了最萬眾矚目的位置上,但歲聿的眼睛裡卻隻能看得見那個少年。
對方的三件套裡,是一件黑白異色的馬甲。
沒有道林學長的那麼跳脫,卻也不像一般大家那麼循規蹈矩,那是啟棋
的顏色,也是……歲聿曾說過的最喜歡的兩種顏色。
台上的少年微微抬眸,對歲聿張揚笑著眨了眨眼。
隻不過混血少年一雙本應該是藍色的眼睛,在抬頭看向歲聿的霎那,在金色的燈光裡,好像一點點蛻變成了與霍川騖彆無二致的琥珀色。
然後,歲聿的夢就醒了。
他悵然若失的坐在床上,再想不起來少年的臉,卻死死記住了對方與霍川騖是如此契合相似的眼眸。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在第二天試著問了霍女士:“說起來,我們來了這麼久了,我還一張川騖小時候的照片都沒有看到呢。”
霍川騖從小長大的地方,為什麼會一點他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呢?
霍女士微微一愣,卻沒有直接回答歲聿的問題,隻是避重就輕的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有些好奇。”歲聿實話實說。
他想知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霍川騖的過去是和文森特先生一樣的藍眼睛,長大後才變成了和母親一樣的琥珀色。
他想知道,霍川騖是不是他記憶裡的混血少年。
他更想知道,如果霍川騖是,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和他提起過這一切。
霍女士在那個瞬間才終於確定,她丈夫昨天是故意的。不是說他能操控小狗的眼睛顏色變換,而是剛好遇到了這件事,他便借題發揮了一下。哪怕沒有土土,也會有其他“意外”讓他提起虹膜變色。
他希望能夠借此勾起歲聿對霍川騖過去模樣的興趣,他想試試讓歲聿看到霍川騖過去的樣子,看看會不會有什麼記憶變化。
比起兒子過分地小心翼翼,文森特先生明顯要更加激進一些。
既然歲聿的記憶已經開始出現了鬆動,那為什麼不能賭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