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鶴的語氣是宴安從未聽過的溫柔, 他卻倉皇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一眼。
修長有力的手掌還在摟著他的腰肢,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鄉間夜晚的蟲鳴和著其他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不見, 宴安隻感覺自己的心跳一聲大過一聲。
見他埋著頭不說話, 蘭鶴像是憐惜一般的捏了捏宴安的手:“怎麼埋頭不說話?”
宴安僵硬著身體, 鼓足勇氣開口:“我我我我….”
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他完全沒辦法正常講話,宴安牙齒打著顫,明明剛剛還有其他人一起, 現在大家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
蘭鶴的聲音悠悠的:“好可憐, 話都不會說了。”
冰冷的手掌將宴安的臉抬了起來,涼涼的月光下, 宴安緊閉雙眼,長長的睫羽微顫。
他真的好害怕,害怕睜開眼睛就看見沒有五官的臉,或者全黑的眼睛, 或者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
一聲輕笑響起, 手掌揉過他的腰肢:“怎麼抖的這麼厲害?”
宴安的心跳重重落下, 蘭鶴說:“是發現什麼了嗎?”
冰涼的氣息來到他的耳畔, 隨著一股濕冷,他的耳垂像是被舌頭舔了一口。
宴安終於受不了了, “不不不不…”
“不什麼?”
長長的睫毛被眼淚浸濕,鼻尖紅紅的,哭的好可憐的樣子。
宴安聲音顫抖著向一隻來曆不明的惡鬼求饒:“不不不要……”
不要吃我。
異想天開的妄圖一隻惡鬼能心軟。
月光銀白如紗,宴安像是一塊被迫打開的雪白蚌肉, 無力又柔弱,隨著蘭鶴的動作而顫抖著,被逼著不斷的榨出身體內香甜的汁液。
“不…不不…”求饒的囈語。
“安安?安安???”李正有些著急的搖著身旁的少年。
宴安猛的睜開眼睛,雪白的臉上汗液和淚珠混在一起。
李正的手掌透過薄薄的衣物不停的散發著熱量,宴安頭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李正英俊的臉龐,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好像,活過來了。
白色的大幕布上電影還在播放,周圍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原來他還在看電影。
宴安想起來了,電影有些無聊,看著看著他好像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好像還做了個噩夢。
李正說:“我帶李義去上廁所,回來就看你睡著了,本來沒想叫醒你,後麵看你好像做噩夢了才叫你。”
他沒說的是,回來時睡著的不止宴安,連蘭鶴和路飛宇也睡著了,蘭鶴和他兩人頭靠著頭,很親密的模樣。
隨著宴安被叫醒,蘭鶴也醒了過來,他眼眸一片清明,問宴安:“做什麼噩夢了?”
隨著蘭鶴聲音在耳邊響起,宴安身體下意識一僵,他不知道為什麼,根本不敢轉頭看旁邊的人。
他能感覺到蘭鶴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夜風一吹,衣服粘在後背處,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宴安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李正的手。
李正一驚,看見那雙黑色的眼睛,剛剛才哭過,過分漂亮的看著他,像是在祈求。
他腦袋一片漿糊。
隻能看見宴安的嘴唇在動,卻難以聽見聲音。
他喉嚨像是被黏住,宴安的手好緊的抓著他,他有些困難的問:“…你說什麼?”
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紅潤的唇說:“回、家。”
他要回家!
就這樣,電影都沒能看完,幾人又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好在電影已經快要結束,李義小心翼翼的看著似乎被嚇得不輕的安安哥哥,開口安慰:“安安哥哥,彆怕,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宴安麵色蒼白的緊緊拉著李正,在李義說出那個字時,手不由的緊了緊,隨後勉強的扯出一抹笑來。
“嗯。”
路飛宇看著前麵緊緊挨著的兩人,皺了皺眉,然後問蘭鶴:“你看電影看睡著了?”
蘭鶴:“嗯。”
直到快到家了,宴安還一直牽著李正的手,並且沒有鬆開的意思。
李正也就不說話。
路飛宇眉毛微挑,“怎麼,都牽一路了,還舍不得鬆開啊?”
蘭鶴也看了過來。
蘭鶴的目光淡淡的,宴安卻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那目光讓他莫名不安。
他想了想,說:“哥,我我我…”
李正聲音很溫和:“彆著急,慢慢說。”
宴安深呼一口氣,才慢吞吞道:“我、想、和、你、睡。”
男人僵住了。
路飛宇難以置信的聲音響起:“不會吧,就做個噩夢而已,而且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人睡覺。”
宴安不理路飛宇,隻執拗的看著李正。
李正被這樣的目光看著,脊背都開始發麻。
他想用手遮住那目光,卻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