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全帝國都找不到幾隻的高塔雄蟲,驕縱一點怎麼了?
蟲神都賦予他這般的樣貌了,不傲慢一點、高冷一點,豈不是什麼蟲都敢恬不知恥地湊上來跟他說話?
不同於林意到來時的懶散隨意。
眼見著唐酒進來,軍雌們神色一凜,本能地站得更筆直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
年輕的雄蟲抬起眼眸,目光慵懶又冷淡地掃過整個接待大廳,卻是連一點眼角餘光,都吝嗇分給在場的軍雌絲毫。藍寶石般的眼眸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抵觸嫌棄:“這就是軍部接待客蟲的地方?看起來也太臟了吧。”
軍雌們:?
軍雌們看了看被精心打掃過,一塵不染的地麵,陷入了沉思。
仿佛看出了軍雌們內心的迷惑,小雄蟲微蹙著眉頭,臉上的嫌棄變得更加明顯:“哪個大聰明告訴你們,打掃衛生不用消毒的?這麼多外來蟲來來去去的地方,想也知道會有多臟吧?”
說不定這個外來蟲中,還有個叫林意的。
那豈不是更臟了?
想到這裡,唐酒皺了皺鼻子,隻覺得一秒鐘都忍受不下去了。
“算了,就知道軍雌靠不住,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小雄蟲鼻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隨即輕輕擊了下掌,雙手抱臂,漫不經心地道:“好了,你
們可以進來了。”
……你們?
話音剛落,軍雌們便眼睜睜看著數十名穿著整齊服飾的侍蟲⒎[]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從接待大廳外走了進來。
不等唐酒吩咐,侍蟲們便訓練有素地取出空間鈕,熟練地掏出打掃需要的一應工具。消毒的消毒,鋪地毯的鋪地毯。更有甚者,乾脆將待客大廳裡的沙發、座椅統統像是扔垃圾一樣,隨手丟進某個空間鈕,又取出全新的漂亮家具,一一換上。
這是清理一新組。
另一半侍蟲們則自然地取出各種各樣的水果、飲料、零食,仔細再看,其中尚未拿出來的,似乎還有貓咪模樣的巨大抱枕和換洗衣物?
這到底是拜訪,還是搬家啊?
軍雌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熟悉的待客大廳,在轉瞬之間被侍蟲們改造成全然陌生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壞消息:元帥家的雄主極其驕縱任性,一看就非常難伺候。
好消息:對方自帶侍蟲,用不上他們,也瞧不上他們伺候。
驕縱刻薄,但自帶侍蟲。
他蟲還怪好的嘞。
對此,軍雌們失望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
也對。
這才是雄蟲嘛。
像林意閣下那樣溫柔親和的雄蟲,終究還是少數。
如唐酒閣下這般出身的雄蟲,性情驕縱傲慢一點,也實屬尋常。隻是對方為什麼全程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呢?QAQ
難道是不喜歡軍雌?
想到這裡,軍雌們不由得心生忐忑。
他們這些雌蟲也就算了,倘若元帥在這場聯姻中也是一頭熱……
軍雌們不敢再想。
也有蟲在聊天群中感歎:【所以說吧,雄主還是找像林意閣下這樣的好,那種高冷傲慢不愛搭理蟲的雄蟲,守著他們和守著鐵疙瘩有什麼區彆?】
見此情景,原本因為林意找其他軍雌充當向導而耿耿於懷的塔裡克,這會兒反倒心情愉快起來。
沒錯。
就是這樣。
林意閣下僅僅隻是出於對雌蟲處境的憐愛,才對所有雌蟲都是一視同仁的溫柔,這恰恰證明了林意閣下的獨特與偉大。可唐酒就不一樣了,像這樣挑剔、刻薄又冷漠的雄蟲,也隻有阿勒西奧這樣無蟲敢靠近的軍雌,才會把對方當寶貝了。
一定是這樣!
有了唐酒這個活生生的反例,塔裡克也不鬱悶了。
相比阿勒西奧的雄主,他的雄主已經足夠美好了。
正得意間,耳旁忽然傳來其他雌蟲低低的提醒聲:“大家注意一下,克萊因元帥要過來了。”
軍雌們噤若寒蟬。
塔裡克卻是眼前一亮。
自從那天因林意被阿勒西奧懲罰後,塔裡克就一心想要找回場子——當然,這個找回場子不是說他想要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阿勒西奧,而是他私心一直想要阿勒西奧知道,由於對方一貫的傲慢暴戾,阿勒西奧究竟錯
過了一位怎樣的雄蟲。
一邊是溫柔體貼的雄蟲,一邊是驕縱任性的閣下。
但凡是隻腦子正常的雌蟲◆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都應該知道該怎麼選。
如今兩位當時雄蟲齊聚一堂,他就不信,麵對如此懸殊的差距,阿勒西奧還能若無其事、無動於衷!
大廳裡寂寂無聲。
不遠處的走廊裡卻在此時傳來隱約的腳步聲,不急不緩,慢條斯理,仿佛帶著隱約的威壓,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軍雌們的心上。
塔裡克或許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年輕的雌蟲抬起頭,懷著隻有自己的知道的惡意,期待地看向走廊的通道口,逐漸顯露出身影的年長軍雌。
對方會為那天的判斷後悔嗎?
他擁有了全帝國最溫柔體貼的雄主,阿勒西奧卻隻能如同帝國無數高等軍雌一樣,為了一點信息素與片刻的溫存,一輩子在驕縱傲慢的雄蟲麵前委曲求全……
這還是在軍雌本部。
隨著克萊因與弗萊明聯姻,帝國如今的局勢看似平穩,實則已經來到了某個岌岌可危的邊緣。唐酒要真敢在軍部對阿勒西奧作出不敬的舉動,即便阿勒西奧本蟲不介意,中央星係之外的數百億軍雌,也會因此對唐酒產生不小的意見。
抱著某種隱晦的期待,塔裡克緊緊地望向走廊的通道口。
然後他就看見——
原本還冷著一張臉,對著周圍環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滿臉寫著不耐煩的小雄蟲忽然微微睜大了眼睛,冰霜般的臉頰瞬間消融,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靈動又神氣的笑容。
小雄蟲一把撲進年長軍雌的懷中,嘀嘀咕咕:“阿勒西奧,我好想你呀。”
塔裡克:?
在場的軍雌們:???
等一下,這和剛才那隻驕縱傲慢,眼角餘光都不屑賞他們一個的雄蟲,真的是同一隻蟲嗎?
不是高高在上的高塔雄蟲嗎?
這雄蟲怎麼還帶撒嬌的啊?!
阿勒西奧下意識伸手,摟住撲過來的小雄蟲。明知道小玫瑰是在做戲,軍雌卻仍是心頭微動。麵上則是眉尖微挑,低聲調侃:“小祖宗,你今天這又是鬨哪出啊?”
小雄蟲卻視若罔聞,兀自仰起小臉,可可愛愛,期期艾艾:“你呢?你有沒有想我啊。”
得。
這是又演上了?
阿勒西奧心中好笑,一時拿不準小玫瑰今天要演的是哪兒出。但這顯然並不影響他反客為主,順勢摸摸雄蟲的小臉,配合地環住小雄蟲的背部:“想啊,特彆想,你看我這不是專程過來接你了嗎?”
年輕的雄蟲抱緊他的手臂,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們以後再也不冷戰了,好不好?”
阿勒西奧:?
道理他都懂,但喜歡玩放置py的不是一直都是唐酒嗎?
這是又準備倒打一耙?
果不其然。
隻見小雄蟲耷拉著腦袋,做乖巧認錯
狀:“我知道錯了嘛,不該在外麵造謠汙蔑你…”他故意含糊了敏感詞,一口帶過,眼巴巴地仰臉:“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阿勒西奧:。
他懷疑小雄蟲這是變著法兒來找茬的,而且他有證據。
也就是他停頓的這麼會兒時間,阿勒西奧明顯地注意到,幾乎在場所有的軍雌,乃至他那位向來忠誠的副官,都齊齊向他投來了譴責的目光,裡麵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麼可愛的小雄蟲,你居然還要和他冷戰?
你還是隻軍雌嗎?
阿勒西奧側過頭,涼涼地掃過軍雌們一眼。
軍雌們:安靜如雞.jpg
再看懷裡眼巴巴等他回應的唐酒,年長的軍雌歎口氣,知道不順著對方把這出戲演完,對方是不會放過他了。奈何阿勒西奧一向不擅長這種場合,隻能乾巴巴地哄:“我沒生氣,真的。”
“我不信!”
小雄蟲豎起一根手指,義正言辭:“除非你現在親我一口,我就相信你沒有生氣。”
感受著四周投來的,看好戲一般的目光,阿勒西奧開始頭疼了。
小雄蟲卻彎了彎眼角,暗中偷笑。
果然。
對付阿勒西奧這樣的年長雌蟲,強硬的命令或是直接的美□□惑,都是沒有用的。他真要和對方比那些,反倒是進入了對方最擅長的賽道,不被軍雌狠狠壓製才怪!
真正能夠讓對方沒轍的,反倒是他作為年輕的小蟲崽,偶然流露出的柔軟與撒嬌。
也是他遲鈍了,明明早在決定訂婚的當天就已經試探出了阿勒西奧的致命弱點,卻偏偏要自討苦吃,在雌蟲更擅長的領域與對方論勝負,這不是笨蛋嗎?
哼哼。
他今天不僅要反敗為勝,一舉拿下阿勒西奧,還要徹底馴服這隻桀驁不馴的帝國孤狼!
雌君,是他的。
節奏嘛,當然也要按照他的來!
小雄蟲得意的想著,麵上卻露出“勉強放過你”的表情,乖巧道:“好啦,我不鬨你了,你去工作吧,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我有點困,想稍微睡一小會兒。”
說完,他就從軍雌的懷裡掙脫出來,向侍蟲們收拾妥當的休息室走去。
懷裡倏忽一空,阿勒西奧不舍之餘,竟有些心癢難耐的衝動。
今天的小玫瑰實在是太乖了,即便明知道對方是在偽裝,阿勒西奧依舊很難不產生想要對小雄蟲親親抱抱的想法。
看著小雄蟲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年長的軍雌麵露遺憾。
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某隻小狐狸的段位,眼看著是又提高了,他若真想按照計劃中的那樣將對方騙進他的辦公室,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這麼想著,不遠處忽然又傳來年輕雄蟲的腳步聲。
阿勒西奧意外地挑挑眉。
難道是忘了什麼東西?
這樣的念頭僅僅隻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下一秒,隻見原本已
經離開的小雄蟲忽然噠噠噠誒跑了回來,一直到阿勒西奧跟前,才停下腳步。
年長軍雌疑惑地垂眸,正待詢問,就看到小雄蟲忽然踮起腳,“啵唧”一聲,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一個響亮的親吻,不等阿勒西奧反手抓住他,又一溜煙的,噠噠噠跑了回去。
阿勒西奧:!
阿勒西奧這下是真的怔住了。
……
十分鐘後。
年輕的雄蟲懶洋洋地趴在休息室的床上,毫不意外地聽見了屬於軍雌的腳步聲。
到嘴的誘餌,哪有不吃的道理?
關鍵在於——時間,地點,主動權,都得由他說了算才行。
望著門口緩步而來的軍雌,小雄蟲揚起下巴,神情驕縱又傲慢,理直氣壯地對這片土地的主蟲,發號施令:
“過來。”
“親我。”
阿勒西奧垂下眼眸,金色的眼瞳逐漸化為獸瞳,目光落在雄蟲身上的同時,呼吸也在不知不覺加重。
此時的唐酒儼然忘記了一件事:
他當然可以以情感為繩索,將帝國頭狼教訓得服服帖帖,可一旦他主動打開籠子,牽引著狼爪按在自己的身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就不一定還能按照他所計劃的那樣來了。
……
同一時間,接待大廳的走廊外。
軍雌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冷氣。
誰說他們家元帥不行的?
克萊因元帥那可太行了。
好一會兒後,同樣陷入沉寂的聊天群內,終於有蟲發聲:
【之前那個說唐酒閣下高冷傲慢,跟鐵疙瘩沒什麼區彆的蟲呢?要不出來再給大家說道說道?】
【笑死。】
【我說你們某些蟲彆太離譜了,那可是克萊因元帥的雄主,有資格代表聖地參加圓桌會議的高塔雄蟲,閣下願意賞你一點眼角餘光,那都是你二生有幸,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還指望閣下像林意閣下一樣對你笑呢?】
【怎麼覺得自己配的啊?】
軍雌們一邊吐槽,一邊酸溜溜地吃著檸檬。
這誰能不檸檬?
唐酒要真像傳聞一樣驕縱傲慢,那也就算了。
可實際上呢?
驕縱是真的,傲慢也是真的,居高臨下,目中無蟲也是真的。毫不客氣地說,從唐酒進來到離開,除了中間必要的目光交彙,從始至終,年輕的雄蟲便是連眼角餘光,都吝嗇分給他們一下。
也就是這麼一位就差把瞧不起蟲刻在頭頂上的雄蟲閣下,在麵對他們的元帥,自家的雌君時,偏偏變得又乖又甜,全程抱著克萊因元帥的手臂,黏糊糊地拉著元帥撒嬌。
對所有蟲都視若無睹的雄蟲,唯獨隻在你麵前露出超級可愛的一麵。
救命!
哪個軍雌受得了這種誘惑啊?
軍雌們恰著嘴裡的檸檬,眼睛都酸紅了。
說好的高塔雄蟲個個都驕縱冷漠,傲慢得不行呢?
確實是傲慢得不行。
但沒蟲告訴他們,這個傲慢得不行,指的是高塔雄蟲對除了自家雌君外的所有雌蟲,看都不屑看一眼啊?
聊天群內,無數軍雌們抱頭哀嚎:
【這麼可愛的雄蟲閣下是真實存在的嗎?】
【啊啊啊啊我不信!怎麼會有這種長得好看對外蟲愛答不理隻對你一隻蟲甜甜甜的雄蟲閣下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少造謠了,雄蟲怎麼可能會撒嬌?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啊啊——】
【我開始理解元帥為什麼會色令智昏了,救命,這麼可愛的雄蟲,換我我也樂意啊!彆說讓利了,要我把我擁有的一切都送給他也行啊!】
……
就在全帝國的軍雌們都忙著吃檸檬的時候,也有見證了全程的軍雌,神情玩味地看了塔裡克一眼。
有雄蟲在軍部仿佛花蝴蝶一樣滿場招搖,唯恐不能吸引到雌君以外的高等雌蟲的關注,還要在嘴上強說深情似海。
有的雄蟲明明是嬌豔爛漫的帝國玫瑰,舉手投足,也帶著高等雄蟲特有的驕縱傲慢,從始至終都不曾看過在場的其他軍雌一眼,卻獨獨在麵對自己的雌君時,露出甜甜的笑容。
這個對比還真是……
各種意義上的慘烈啊。
軍雌最後對著塔裡克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收回視線。
對方什麼也沒有說,塔裡克卻看懂了對方未儘之意,一下子漲紅了臉,隻覺得難堪至極,恨不能找塊地縫鑽進去。
明明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同齡高等雌蟲中被豔羨的存在。
最高的基因等級、最完美的教育、最好的出身……即便是成年後的第一次約會的對象,也是唐酒這樣的高塔雄蟲。
不過半年時間,塔裡克便輕飄飄地從雲端,跌落入了凡塵。
怎麼會這樣?
塔裡克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連自己今天的工作,都忘了腦後。
林意仍在遊覽軍部,隻是負責帶領對方參觀的高等雌蟲,不知不覺又換了一個。
塔裡克側著頭,愣愣地看著林意與另一位本部上將有說有笑,攜伴從接待大廳的窗外路過。
那個方向,林意之前不是已經去過一遍了嗎?
為什麼又去一遍?
沒有蟲給他解答。
年輕的雌蟲依靠在牆壁上,心底慌亂又冰涼。
他很想衝出去問問林意為什麼,不是說好了一生一世隻要他一個雌君嗎?為什麼連和其他雌蟲保持距離都做不到?理智卻告訴他,今天的他已經足夠丟蟲了,真要衝過去,他隻會淪為整個軍部的笑柄。
塔裡克站在牆角,一動也不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恍惚地想起,其實記憶中,唐酒也是有對他笑過的。
那是他與唐酒的第一次約會。
約會的過程談不上有趣,雙方都心知肚明自己對對方並不來電,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年輕的雄蟲依舊在臨走之前,對他露出一個禮節性、輕淺卻真實的笑容。
是並不溫柔,卻也足夠明亮可愛的笑容。
不像林意的微笑。
看起來溫柔友善,但也僅僅隻是溫柔而已。就連這份對待任何雌蟲都一視同仁的溫柔笑容,實際看來都標準得好似隔了一層透明的薄膜,嫋嫋雲霧之下,實則空無一物。
踉蹌地走出接待大廳時,迎著冬日的陽光,塔裡克隻覺得遍體發寒的同時,腦海中卻不受克製、毫無征兆地湧現出一個忽如其來的念頭——
做出錯誤選擇,理應後悔的,真的是阿勒西奧嗎?
真正有眼無珠,將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推給他蟲的,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