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請君入甕(2 / 2)

“——!”

唐酒睜開眼。

房間裡靜悄悄的,四周萬籟俱靜,唯有此時仍在通訊中的光腦畫麵能夠證明,他方才記起的一切,都僅僅隻是一場夢。

“糖糖?”

來自通訊另一端的聲音適時地將唐酒從灰暗的夢境裡拉了出來。

阿勒西奧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視頻畫麵的另一端,此時正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怎麼突然驚醒了?做噩夢了嗎?”

唐酒看起來驕縱脆弱,其實一向是一隻相當精明且堅強的蟲。

然而雄蟲有或許就是這樣。

當他的情緒不被關注與在意的時候,再多的煩惱和不安,他都能一隻蟲麵對。可一旦他的生命裡多出了另一個會關心他,嗬護他的個體,縱使理智如唐酒,也免不了變得有些脆弱起來。

說白了,就是想撒嬌。

唐酒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通訊的另一端。

阿勒西奧微蹙著眉頭,正思考著究竟是什麼樣的夢境,居然讓他家小玫瑰如此失態的時候,就看見對麵的小雄蟲埋怨地看著他,憤憤不平地道:“都怪你不好!”

阿勒西奧:“?”

阿勒西奧頓了一下。

他確定、一定,並且肯定,自己最近沒有做任何有可能惹毛自家小祖宗的事情,考慮到小玫瑰剛剛從噩夢中驚醒……

破案了。

肯定是小玫瑰夢裡的他做了什麼不對的事。

年長的軍雌對此表現得相當淡定——不就是因為夢境裡的自己做了錯事而被小祖宗殃及池魚?

可以,這很唐酒。

習慣了自家小雄蟲在某些方麵的離譜,阿勒西奧也沒生氣,反倒放低了聲音,耐心哄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所以你夢裡的我做了什麼錯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罵他。”儼然將夢境裡的自己和真實的自己視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唐酒控訴道:“我夢見塔裡克接手了你的一切,把帝國的半壁江山都獻給了林意,還和林意一起欺負我!”

唐酒露出控訴表情的時候,阿勒西奧的眼裡還帶著笑。

直到唐酒把話說完。

阿勒西奧不笑了。

年長的軍雌“嘖”了一聲,對夢境裡的自己相當不滿,直接且不善地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夢裡的我難道是死了不成?”

他說的是氣話。

當然,氣的是夢中的自己。

令阿勒西奧沒有想到的,是對麵的小雄蟲竟真的點了點頭,愈加張牙舞爪,凶神惡煞:“你居然敢拋棄我,一隻蟲死掉了!就是因為你死了,他們才都來欺負我!你說,你是不是壞透了?”

阿勒西奧怔住。

隻覺得自己似乎一顆心都要化了。

本以為唐酒是因為夢境裡的他,而對現實裡的他遷怒,原來是因為夢見了他的死亡,感到不安難過嗎?

阿勒西奧莞爾。

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都變得柔和了不少:“彆生氣,寶貝,我在這裡呢。還記得你來找我談判那天,我說過的話嗎?我是不會死的。”

“除非是你拋棄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一隻蟲。”

小雄蟲探頭:“真的?”

“真的。”阿勒西奧答得無奈,確定小雄蟲在他的安撫下,情緒逐漸變得穩定,軍雌這才想起了對方話中提到的另外兩隻當事蟲,當即不在意地道:“你要真那麼在乎塔裡克和林意,我找個機會,替你解決他們就是,何必憋在心裡苦悶?”

本以為唐酒會一口答應。

不想,對麵的雄蟲在聽完這話後,反而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不要!”

見阿勒西奧麵露疑惑。

唐酒想了想,又補充道:“塔裡克你隨意,但是林意你不準動,我會親自解決他,你不準多事!”

阿勒西奧了然。

這是準備自己留著慢慢玩呢。

既然唐酒鐵了心要自己來,阿勒西奧當然不會掃了小雄蟲戲弄獵物的興致。

“對了。”

確定了林意的“歸屬權”,唐酒想了想,又提起了白天時,自家雌父和雄父的異常:“……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雌父和雄父的意思是說,我們的處境看似危險,其實隻是是個小考驗,讓我不要擔心,好好修養身體,專心等待二次覺醒就行,但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在隱瞞我什麼。”

“阿勒西奧,你覺得呢?”

小考驗?

阿勒西奧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幾分深思。

原來如此。

是不是小考驗還不好說,但“考驗”這個詞,多半是確定的了。

“你雌父和雄父說得沒錯。”阿勒西奧表情不變,輕描淡寫地道:“這事看起來凶險,其實也沒那麼複雜,你就聽你雌父和雄父的好好休息就行,其他的,還有我們呢。”

這話半真半假。

凶險是真的,不複雜才是假的,希望唐酒彆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照顧好自己才是真的。

倒不是阿勒西奧有意隱瞞唐酒。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維斯卡斯·弗萊明口中的“小考驗”,恐怕正是給他的最後一道關卡,能不能讓弗萊明家的蟲子點頭,順利和他家小玫瑰訂婚,多半就要看他在這“小考驗”中的具體表現了。

像這種由雄子的雌父,特地設給追求自家小雄蟲的雌蟲的考驗,讓雄蟲知道算個什麼事?

以唐酒的脾氣,一旦得知了其中內情,必然會摻和進來。

弗萊明家主會不會因此給他判負分不說,倘若唐酒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差錯,那才是真的叫阿勒西奧後悔都來不及。

帝國元帥到底比唐酒大,真要演得不動聲色,不讓小雄蟲發現異樣,還是很容易的。

他耐心地哄了幾句,順勢將話題轉移到了有趣的蟲和事上,很快就將小雄蟲哄得眉開眼笑,高高興興地向他道了聲晚安,就心滿意足地繼續睡覺去了。

通訊並未因此中斷。

這些天來,兩蟲始終保持著通訊,有空聊上幾句,沒空的時候就各做各的工作,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習慣。

確定小雄蟲重新進入睡眠。

阿勒西奧將音量暫時調到了靜音,轉頭看向副官弗洛裡,輕描淡寫地道:“通知他們,準備收網。”

弗洛裡微微一愣:“現在?”

“會不會太早了?”副官猶豫不決:“恕我直言,元帥,眼下並非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不。”

回應他的,是帝國元帥的斬釘截鐵:“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阿勒西奧淡淡地道:“見招拆招看起來萬用,實則是最愚蠢的一種,想要打斷他們的節奏,讓他們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最好的選擇,就是引蛇出洞。”

“他們不是想等我們露出破綻嗎?”

阿勒西奧毫無所謂:“那就賣他們一個破綻。”

站著等待敵方挨打可不是帝國元帥的風格——相反的,引蛇出洞,請君入甕,才是阿勒西奧最喜歡玩弄的手段。

弗洛裡點頭稱是,徑直執行自家上司安排的任務去了。

年長的軍雌則低下頭,看向視頻通訊另一頭,已經安靜熟睡的小雄蟲,眼角彎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他答應過他的小玫瑰,會在對方開口索取之前,主動獻上他一切欲言又止的禮物。

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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