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西奧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他就像是守在樹洞旁,不敢有半分逾矩之心的護衛。
正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站崗呢,冷不丁就有夢寐以求的禮物從天而降,仿佛是久旱後的甘霖,將他整隻蟲砸得頭腦發熱、暈頭轉向。
怎麼就都給我了呢?
阿勒西奧想。卻並不是真的在為這個問題困惑。
他當然知道問題的答案,也恰恰是因為這份心知肚明,讓他心底發燙。
他忽然很想見唐酒。
不管繁雜的公務,無視弗萊明的冷眼。
抱抱他,親親他,在那個即將到來的盛大的訂婚儀式上,將他從所有蟲的注視下搶走,去世界各地,去宇宙儘頭,去一切唯有他們彼此相伴的天涯海角。
想要他。
想見他。
這種欲望是如此之強烈,以至於相比之下,那些叫他耿耿於懷、鬱悶沮喪的挫折,都變得渺小而無足輕重。
他當然想帶雄蟲回家。
可倘若於唐酒而言,他早已實實在在地在對方的心上安家,確鑿無疑地得到了對方的全部,那麼這個名義上的婚姻,來得再晚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總會是獨屬於他的玫瑰。
早早晚晚。
弗萊明家。
年輕雄蟲雙手撐著下巴,對著空空如已的通訊界麵怒目而視——
好你個阿勒西奧,居然敢已讀不回!
這還沒如願以償地把他抱回家呢,就愛搭不理了是吧?
唐·記仇·酒磨了磨爪子,憤而決定將消息撤回。
指尖剛觸碰到屏幕,還沒等他真正付諸行動呢,下一秒,他就被來自身後的力道帶動著,落入一個熟悉的、溫暖又有力的懷抱,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知來自對方的、灼熱的呼吸。
小雄蟲不動了。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沒和阿勒西奧算已讀不回的賬。
他在軍雌懷裡艱難地轉了個身,將背對的姿勢,換成了麵對麵的視角。正準備和對方算賬呢,年長的軍雌順勢就親了下來,牙齒和唇舌得寸進尺地碰撞,熱烈又滾燙。
然而唐酒是那種一個親親就能哄好的雄蟲嗎?
沒錯,他真的是。
二次覺醒將近,對伴侶略顯凶狠的親吻並不反感,甚至稱得上享受的年輕雄蟲不自覺反手圈住對方的脖頸,幾乎是縱容一般任由雌蟲囫圇碾磨啃咬,喉底間歇發出愉悅的輕笑。
被緊緊箍住的小雄蟲維持著乖乖巧巧的姿態,眼睛卻止不住地發亮。
這種熟悉而又久違的掌控感……
好耶!
誰說他輸了?這不是完全拿捏了軍雌,將對方的喜怒哀樂、理智與失控,統統儘收掌中嗎?
我贏了!
唐酒很滿意。
他隱隱在與雌蟲的相處之中,找到了些許竅門:如果實在拿阿勒西奧沒有辦法,被軍雌的種種示好砸得懵懵懂懂,那就用對方最擅長的方法,來擊潰對方好了!
自認重新回到安全軌道的唐酒心情很好。
他乖乖巧巧地任由雌蟲貼了個夠,待對方終於平複情緒,勉強收斂滿心的執著將他放開,唐酒這才用小手戳他。
“你還沒給我答複呢!”
小雄蟲眨巴著眼睛,湛藍的眼瞳笑意吟吟,好整以暇的,故意拖長了語調,撒嬌一樣地問他:“好不好呀?”
阿勒西奧還能說什麼呢?
他再一次的、小心翼翼地將雄蟲攬入懷中,聲音自下而上,透露出的,是無奈卻認命的歎息。
“好。”
或許上天也是公平的。
它給予了他戰無不勝的天賦,卻也為他設計了最致命的牢籠。在這場名為感情的戰役上,無論他如何絞儘腦汁、妄圖贏下一場勝仗,最終的結局,都隻能潰不成軍、滿盤皆輸。
而他甘之若飴,無怨無悔。
……
一周後。
首都星,弗萊明家。
按照帝國的傳統,無論是婚禮儀式,還是訂婚儀式,多半都會以雌君的家作為主場——但弗萊明家顯然是個例外。用維斯卡斯·弗萊明的話來說,甭管什麼傳統不傳統,隻要還沒結婚,某些心機深沉的壞蟲就休想將他家寶貝帶走!
對於弗萊明議員意有所指的話,賓客們自然是一笑而過。
守在光腦前的軍雌們卻是抓耳撓腮,上躥下跳,為自家元帥操心不已。
全帝國的媒體記者、各行各業的天花板代表,則攜帶著巨額獻禮,從帝國五百多顆星球,跋山涉水、千裡迢迢地趕來首都星,想要見證這場史上最為轟動的訂婚儀式。
沒有蟲知道。
很快,再過一個小時,一場遠比訂婚儀式更為轟動、將整個首都星都掀得天翻地覆的“盛大逃亡”,將會以弗萊明家二樓的某個靠近花園的臥室為起點,在熱烈的冬日陽光之下,轟然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