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更)(1 / 2)

這頭,雁許還在挖。

一直挖到日落西斜,連請來的村民大哥都回家吃晚飯了,他還在和攝影師兩個人在地裡繼續奮鬥。

這回輪到小月亮來給他們送飯了。

她年紀還小,踮腳都還沒灶台高,生火對她來說,難度實在是太大了點,等到天快黑了還沒見人回來,就拎著幾盒自熱米飯過來找人來了。

節目組那邊也納悶,這幾天他們本來就在加班加點的剪片子,沒辦法,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

因為下午臨時放出去了三天後上架純享版的消息,微博上那邊的熱度還在持續往上漲,經過幾個小時的沉澱,實時預約人數已經突破了五千萬。

這下無論是番茄,還是出品方,都開始對綜藝的正式上線,有了更多的期待,他們委婉的提出,在保持周更頻率的同時,也希望有時不時的花絮片段掉落,方便維持熱度,培養粉絲粘性。

畢竟數據這東西,往往是最直觀的。

加上時紀的效率很快,出品方和雁許那邊的團隊對接已經大致協商好了,資金也到位了。

也就是說導演終於有錢給底下員工加工資了,在金錢攻勢和節目播出後,王牌欄目組在業界名氣大增的聲望加成的雙重誘惑下。

節目組的幕後工作人員們忙碌程度頓時蹭蹭往上漲了一個量級。

差不多從下午三四點多的時候,嘉賓們的跟拍攝影師們,放在兜裡的手機便陸陸續續的開始響。

除了跟著雁許那邊的愚月因為忙得熱火朝天沒空接電話,其他人都被臨時喊回去加班導素材了。

一開始因為大家很忙,都還沒人發現。

直到導演忙到一半抬頭,發現還缺個人沒回來的時候,就有點直皺眉頭了,他轉身去問現在旁邊的統籌,“愚月呢?怎麼還沒回來,就等著他那的內存卡剪高光呢?”

節目組又不傻,當然知道現在熱度這麼高,和雁許脫不了乾係。

統籌讓他稍等,掏出輕車熟路的點進雁許的直播間,然後把手機遞了過來,讓他自己看。

夕陽西下,兩大一小兩個身影正背對著攝像頭,蹲在經過處理後,黃色和綠色格外涇渭分明的一排小土坑裡,你挖我撿,我撿你遞的,形成了熟練的流線線作業。

隻不過穿著裙子的小姑娘,忙了一小會就被兩個大人喊到一旁去休息了,但她也沒放棄想要幫忙的決心,一直固執的蹲在土坑上,舉著自己帶來的大蒲扇,給灰頭土臉的兩個人扇風。

剩下的兩個人,繼續在腰酸背痛中,憑借頑強的毅力,維持枯燥無味的流水線作業。

不遠處,還停了一架很紮眼的青綠色拖拉機,後麵用來裝貨的半截車廂裡,已經擺滿了塑料桶,桶內的烏洋芋,已經堆滿到有點冒尖了。

桶數還不少。

導演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不是,他們這進度不對勁吧?怎麼連挖機這種東西都給安排上了?哪來的啊???”

懂啊,按照難度來講,雁許的任務其實是這些嘉賓裡最大的一個,因為原住民小月亮雙親都已經不在了,直係親屬就一個體弱多病的爺爺,彝族人團結,平日裡在細節上多有照顧,他家的地,也是六戶人家裡最大的。

本來節目組設置的是純折磨路線,也就是俗稱的地獄模式,可不是被原地收購了麼,加上這個莽夫直接讓整個節目組真人出境了。

種種原因的加持下,就臨時調整了次序,給他整了個循序漸進的故事線,打算賣賣情懷,趁著賣情懷的功夫,讓他先稍微緩一緩的。

畢竟也不能太變態了不是,要不然很容易走在路上被嘉賓們埋伏,用麻袋套頭,按在地上打的。

誰知道雁許手臭,直接抽到了最難的那個,導致整個故事線,順序完全倒過來了。

卻也誤打正著的,變相增加了看點,按照導演的設想是,他搞完這個任務,起碼要個四五天,這樣節目組後續能省下起碼大幾萬的開支,至於為啥是大幾萬?這不廢話嗎?

那小孩對他的評價表上,到處是勾,就差沒把一百的卷麵分給劃拉出兩百來了。

翻十倍對他來說有難度嗎?完全沒有,奶奶的。

統籌看了他一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他運氣挺好,村裡就那麼一個拖拉機,這兩天村裡的大部分人家已經犁過地了,加上,他請來幫忙的人,在整個族裡地位都不低,講話很有分量的。

所以,就是你看到的了,而接下來這個拖拉機,大概率明天也是會繼續出鏡的,但我們也不是毫無希望,雁許手裡壓根沒剩多少錢,就算請小工來幫忙,最多也隻夠請兩天的,目前這個超模的挖地進度,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導演卻沒他那麼樂觀,而是坐下來,猛灌了一口桌上的涼茶,頗有些生無可戀的意味,“希望如此吧,可我總感覺,這事,沒那麼簡單。”

他看著帶頭身先士卒,一人頂倆,衝在前線,進入無我境界瘋狂刨土的攝影師,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看這鋤頭舞得,都快揮出火星子來了。”

而往往這人對事的預感吧,往往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果不其然,沒等多久,轉折就來了。

首先是回去吃飯的兩個村民大哥帶著小型發電機和幾個大瓦的燈泡就來了。

等到幾個大瓦數的燈泡往旁邊的樹杈子上一掛,因為太陽下山,而變得有些昏暗的這塊土豆地,霎時都變得明亮了許多。

亮堂堂的,連原本在風的吹拂下,不住搖晃著,而發出細碎沙沙聲的樹影都沒那麼嚇人了。

這下不但是節目組和觀眾愣了,連在挖土的本人都一頭霧水,雁許要不是手上臟,都想直接撓頭了。

怎麼回事啊?他請人的時候,都說明白了的,就到太陽下山,工時就結束了,兩個大叔走的時候,他就已經給人把今天的工錢給結了,現在怎麼突然又折回來了,難道是工錢數目沒給對嗎?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結果,兩位熱心的村民大哥,竟對

視了一眼,爽朗的大笑起來,“害,小娃娃想岔了,咱們回來呀,不要錢!”

其中一人蹲下身來,揉了揉站在土坑邊小月亮的頭發,以一種長輩對小輩的慈愛語氣道,“海哈吉狄啊,是咱們村裡最小的孩子,她爺爺去城裡治病前就拜托我們多照顧她一點,而且她爸爸媽媽,在去天上當星星之前,可是我們玩得很好的同輩呢,白天要養家糊口,沒辦法,脫不開身,可到了晚上,我們是自由的。

這塊地的收成,關乎著她下半年的學費呢,我們做長輩的,自然要來幫上一把。”

小姑娘仰著頭,甜甜的喊人,“嗯!謝謝青山叔叔!還有湖海叔叔!我今天...超開心的哦!”

說著她偷偷的往雁許那邊瞥了一眼。

攝影師原本都在勸雁許該回去了,山上多蛇蟲鼠蟻,晚上是它們頻繁出沒的時段,要是耽擱的太晚的話,回去路上出點什麼小意外,耽誤到明天的正事,可就不好了。

這下也把嘴給閉上了。

行吧,他們彝族果然很團結。

還沒等他們接著埋頭繼續土豆大業,就見那兩位村民大哥已經轉了過來,朝著他們笑眯眯的道,“兩位挖了這麼久也累了吧…歇一歇,不妨事…

現在時間還早,等會大家忙完了手中的事,都會陸陸續續的趕過來的,現在就先交給我們吧,你們去旁邊先坐一坐,放鬆放鬆筋骨,活動一下,要不然,明天早上爬起來,指不定渾身都得疼好幾天呢,那滋味可不好受。”

兩位彝族大哥說話的功夫,已經在一旁支起了簡易的正方形小木桌,和兩張折疊椅,木桌上放了幾碟啤酒和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