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這事還得從十幾分鐘前說起。

這個鬼屋是風火雷電主題的特效扮演類鬼屋,兩個人在門口穿好雨衣,就被蒙著眼睛帶了進去。

鬼屋裡麵很暗,伸手不見五指,剛一進去,身後的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鬱瀾摘下眼罩,發現兩個人正處在一段小徑的邊緣地帶,不,準確來說,用甬道來描述會更恰當一些,因為很窄很擠,

這時頭頂響起來一陣廣播。

“順德年間,某個名為清河的古鎮於深夜時分發生了一件怪事,之後便頻頻傳出失蹤事件,萬幸山上的天師府願意施以援手,派出了幾l位高徒下山查探情況...”

意思是讓他們順著這路朝前走了。

但…穿透明雨衣的高徒什麼的…會不會有點太潮了。

唯一的光源,就是事先發的兩個電子蠟燭,但是這蠟燭質量不是很好,舉著能照亮周圍玉米的情況就不錯了,還一閃一閃的。

雁許就輕嘖了一聲,“搞什麼,弄得這麼花裡胡哨,裝神弄鬼的?說好的加麻加辣呢?”

突然,有個身上貼著黃符的道士從一旁的坑道裡直挺挺的站了起來,他手上彆著一個寫著奠字的黃色紙燈籠,以一個彆扭的姿勢扭曲著,被固定住了。

袖子下似乎掩藏著密密麻麻的環形物體,整張臉被襯得蠟黃蠟黃的,嘴唇卻是不太正常的青白色,就連嗓音都是喑啞的,“天乾物燥,可要小心火燭…”

但預想中的尖叫聲並未出現。

走在前頭的雁許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想乾嘛?有話能不能直說?知不知道謎語人很討人嫌?”

準備走劇本的npc:?

站在他身後的鬱瀾:?不是,他怎麼一點都不怕啊?甚至還有點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架勢。

雖然他也不是很怕,可這樣一來的話,原本設想中的英雄救美劇本,就徹底完蛋了啊。

要不,他來當這個美?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反過來讓雁許保護他?

鬱瀾思考了一下,發現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裡麵沒攝像頭,就一個手持的,這黑燈瞎火,也拍不到什麼。

那試試?左右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促進感情增長的話,委屈求全點也沒什麼。

鬱瀾如是想著,平靜的往後退了一步,腳上穿的皮鞋與粗糙的地麵互相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雁許偏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鬱瀾:...

他沒說話。

雁許皺了皺眉頭,“你怕鬼啊?”

鬱瀾還是不說話,這頭雁許已經在腦海裡給他把邏輯鏈給補全了。

行吧,雖然怕鬼還進鬼屋這事說起來難免有些槽多無口,可看在這人前不久幫他解圍的份上,雁許還是很大度的伸出了手。

側身擋在了鬱瀾身前:“沒事,我保護你。”

還不忘轉頭對等著他給反應好接著

走劇情的npc道,“你等會哈。”

然後低頭將栓在手機上當掛鏈的鈴鐺取了下來,反手捆在了鬱瀾的褲腰帶上,打了個結實的死結。

等到捆好之後,他伸手一彈,那鈴鐺便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雁許還有點可惜。

本來他是想買一打回去當周邊發著玩的,可惜這鬼屋限購,有錢都不會賺。

鬱瀾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不知不覺就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給我了?”

雁許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依舊高冷,依舊話少,“嗯。”

站在他們旁邊,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npc:?搞什麼?這是談情說愛的地方嗎,能不能尊重一下鬼屋?媽的,死給。

但這倆人剛進來,還沒到他掀馬甲進入追逐戰翻身當主人的時候,即使被秀得心裡蹭蹭冒火也沒用。

甚至在雁許一聲令下之後,他還不得不走到前頭去帶路,而他帶路的期間裡,那兩個給子還在秀,還在秀!

一個說,“等會有事你就搖鈴鐺。”

另一個就說好,說好就算了,他還笑。

前兩天才因為打遊戲被女朋友分手的npc聽著後麵傳來的細碎說話聲,感覺心裡名為FFF團的火把正在熊熊燃燒,不停的發出爆裂聲。

一直等到兩個人走遠了,引導npc才按下手機的對講機,呼叫道,“主控主控,這有對情侶,其中一個男的怕鬼,就是那個個高點的,等會重點關注他一下哈。”

等對講機裡穿來沙沙的聲響表示已經收到,該npc這才心滿意足的去另外一頭的小屋子裡換衣服。

於是接下來短短的兩分鐘裡,兩人便在桀桀桀的怪笑聲中,接連遭遇了暴風,驚雷,還有一些假模假樣的突然從頭頂掉下來的假人,斷手等等。

雁許都被搞得有點不耐煩了,因為身後的鬱瀾不聲不響的很安靜,手卻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角,他的手很暖,指尖很燙。

連距離都在不知不覺中拉近了一些。

他稍微低頭,就能聞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隱隱木質香,這感覺挺奇怪的,還有點怪異的熟悉感。

雁許一分神,就沒注意看路,腳下踩中了一個有點翹起來的凸起物時,也沒多想,嗖地一腳就踹到旁邊去了。

然後他倆就被從天而降的大鐵籠子給罩住了,喜提了牢籠py。

兩人對視了一眼,均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某種名為無語凝噎的情緒。

因為這個機關周邊,以及頭頂都有人朝他們使勁潑水,唯一的區彆在於周邊是拿盆潑,頭頂是那種類似於花灑式的勻速水龍頭。

雁許原本走在路上,戴著雨衣帽子嫌憋氣呢,就給摘了,結果這籠子在嗚嗚的怪聲裡降得突然,直接就給人扣得嚴嚴實實的。

還因為他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即使鬱瀾反應極快的一把將人拉開,還伸手給他擋了。

雁許還是被從頭到腳的潑了個透心涼,還灌了兩口水。

雁許往外吐水的時候,感覺自己仿佛好像池塘裡的那什麼悲傷蛙,他使勁甩了甩頭,有點生氣的對著一旁的鬱瀾吐槽道,“這都什麼東西啊,怪不得門口牌子上寫,不得無故毆打npc呢?”

還好水潑了一會就停了。

反倒是越發陰森瘮人的音樂聲裡,不知何時起,混進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遠處的走廊裡也響起了星星點點的紅光。

雁許知道,這是追逐戰差不多要來了,在鋪墊呢,他下意識抬起頭來,就準備說,等會你跟緊我彆走散了。

結果一抬頭就發現兩個人間的距離隔得很近,而鬱瀾則從用來當外搭的襯衫上很用力的撕了一大塊布下來。

正用這個當毛巾,偏著頭,認真的給他擦頭發,低垂的眉眼很是溫柔。

雁許呆了一秒,突然就感覺,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漏跳了一拍,最近他似乎總是這樣。

他覺得自己可能有病,看來有空他得去三甲醫院看一下,做個心電圖核磁共振什麼的,好好檢查一下,該不會是上次發高燒燒得心臟出毛病了吧?

雁許一陣胡思亂想,腦子亂糟糟的。

就連原本到嘴邊的話,也變成了,“等...等會…”

鬱瀾幫他抖掉了帽子上的水,抬手給他扣上兜帽,這才有時間看他,低頭從喉間逸出一聲低沉的尾音,“嗯?”

雁許結結巴巴的躲開了他的手,“我…我自己來!”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似乎總是沒法抗拒溫柔。

雁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再看下去腦子得跌價了,便在這個還算寬裕的籠子裡快走了兩步,來到邊緣與地麵相接觸的地方,試圖借此轉移注意力。

結果低頭用蠟燭照了照才發現都是灰,他嫌棄的皺起眉頭,從兜裡掏出雙橡膠手套拆開戴上了,就試圖從下往上抬那個籠子。

怕被人誤會,他邊抬還邊解釋道,“成熟的男人從不會真正的坐以待斃。”

說著他憋足了勁,用力往上麵一抬。

哎,你彆說,這籠子還真就鬆了,隨著一陣哢哢的脆響,這玩意還真就自己升上去了。

雁許愣了一下,“我靠,我這麼牛逼?”

b站誠不欺我,舉鐵真的有用啊我靠。

鬱瀾就在後麵笑,“嗯,確實牛逼。”

緊接著就被脫掉手套回頭的人,牽住了手。

雁許心無旁騖,抬腳就快步朝外走,還不忘回頭招呼,“快一些。”

而身為被他英雄救美的那個美。

鬱瀾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緊緊牽住的手。

他在心裡想,唔,好像有點浪漫。

這似乎是一次浪漫的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