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重金懸賞擋箭牌(1 / 2)

“唯唯, 你臨溪姐姐找你了?她讓你說服我?”方書靜隻略微思索,就想明白了,臉上浮現一層薄怒, “臨溪都是大人了,還來麻煩一個小朋友!”

知女莫若母啊。

她說完表情一緩,話鋒一轉:“唯唯,那大伯母就拜托你了。”

喬唯:麻煩我的大人好像不止喬臨溪一個嗷。

喬唯嗯嗯兩聲,寬她的心:“大伯母,您就放心吧,臨溪姐姐的老板長這麼醜,她看不上他的。”

對唔住, 老板, 隻能犧牲你了,她在心裡默默給喬臨溪的老板道了個歉。

誰知這話非但沒有安慰到方書靜, 反而讓她臉色一變:“這個臨溪, 這種話怎麼能跟小朋友說!”

頓了頓,神情有些糾結,語氣頗為無奈:“唯唯, 你可能不知道, 你臨溪姐姐就喜歡醜的。”

喬唯:??

見她滿臉迷茫,方書靜猶豫了一下, 還是選擇犧牲一下女兒的隱私,含蓄道:“我見過她以前的男朋友, 長相麼……她當時為了這個人, 連留學都不肯去,鬨了許久。”

喬唯還蠻震驚的,莫非這就是另類版本的山珍海味吃多了, 就想吃吃清粥野菜?

喬家人個個皮相俱佳,喬臨溪看多了就審美疲勞了,審美觀就變異了?

難怪方書靜能被氣哭,女兒審美異常,很有可能找個又窮又醜的女婿,換了是她,她得氣到爆炸。

喬唯從主屋出來,往花園的方向走,邊走邊說:“出來吧。”

沒動靜。

“再不出來,我就回去看書了——”

“哎呀被你發現啦,咱們唯唯不僅聰明,連觀察力也這麼強,”喬臨溪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笑嘻嘻地摸她的頭,“你跟你大伯母說什麼了,說這麼久?”

喬唯覺得有必要頒布一條新規:禁止摸頭!

再這麼摸下去,頭頂都能摸禿了,再說這麼聰明的頭是能隨便摸的嗎?

她沒接話,帶著喬臨溪回到了先前待的亭子裡。

“臨溪姐姐,你覺得你老板和咱們家這些男的相比,哪個更好看點?”

喬臨溪被“這些男的”這個形容逗得哈哈直樂:“那肯定是咱們家這些男的更好看啊,我是想法獨特,又不是審美獨特。”

“是嗎?”喬唯語氣懷疑,雙手抱胸,“那你怎麼還找了個醜男朋友,還為了他死活不肯去留學啊?”

這話像是踩了貓尾巴,喬臨溪差點跳起來:“你你你!你怎麼知道的?!我媽跟你說的?”

不等喬唯點頭,她就衝了上來,崩潰至極地抱住了……喬唯的腦袋,口中念念有詞:“快忘快忘記快忘記!”

這是她一生的黑曆史。

在大人麵前丟臉就算了,他們隻當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可在真正的小孩子麵前丟了臉,那她以後還怎麼混?

“你唔嗦清楚,窩就記一杯子!”喬唯的臉都被擠變了形,含糊不清地發出威脅。

“說什麼啊!”

手勁稍微小了點,喬唯語速飛快:“說清楚你到底為什麼非要去小公司,彆說是圖氣氛,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喬臨溪動作一僵,她趁機脫離魔爪,小心揉了幾下臉頰,怒瞪罪魁禍首。

喜歡醜男人和非要去小作坊挨剝削,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大小姐下鄉,體驗生活,要麼是受過什麼心理創傷,導致神經錯亂,認知障礙。

喬唯認為自己的推理很合理,且八成是後者。

因為喬臨溪又蔫了,坐回了椅子上,垂頭喪氣。

過了好久,她才自嘲地笑了笑:“唯唯,你知道什麼是孤立嗎?你在你們班上見過人被孤立嗎?”

孤立?

喬唯心中一驚,不是吧,這麼陽光開朗張揚自信的人像是被孤立過的嗎?

她想到了溫季年,想點頭,又覺得有點不對,正確地說是溫季年孤立其他人,壓根沒覺得自己被孤立了,其他人的反擊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知道,見過。班上沒有,但是家裡有。”

“啊?”

迎著喬臨溪錯愕的眼神,喬唯慢悠悠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語氣平靜:“我啊,以前大家都不理我,不就相當於是孤立我嗎。”

喬臨溪愣住,嘴巴大張,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說:“唯唯,這,這,我——”

“好了,以前的事這會兒先不提,先說說你吧。”喬唯擺手打斷。

看著小朋友淡然說起以前的事,再非常有大佬氣度地擺手,喬臨溪有些錯亂。

這麼一打岔,各種複雜的心緒冒上來,她都顧不得選擇性回答了,望著喬唯清澈的眼睛,鬼使神差知無不言。

“說來話長,你知道我是高中就出去留學了吧?我不想去,我哥沒留學,淮陽和嘉熙也不去,就我一個人去。你彆看我很堅強,什麼極限運動都敢玩,有時候我也是很脆弱的,那個時候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拋棄了。”

喬臨溪有些尷尬地笑笑:“但我不好意思直說,就找了個借口,拉了一個經常和我滑雪的朋友當擋箭牌,哦,就是你說的那個醜男朋友。當然最後還是去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倒黴,一去就有個華裔追我,我不同意,他就帶頭孤立我!說好的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呢?!王八蛋!”

喬唯伸手打斷:“等等,你沒跟大伯母和大伯說嗎?”

憑借喬家的實力,就算在國外,也不可能任由孩子被欺負吧?

喬臨溪摸了一下鼻子:“我那會兒正在青春叛逆期,加上就我一個人被扔到了國外,就……鐵了心想跟家裡賭氣。還有那個王八,雖然是華裔,但是他們家從清朝那會兒就移民了,跟土著也差不多,在當地勢力很大,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就沒跟家裡說。”

還有一點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當時有一半原因,是她產生了“我要用我受到的傷害來懲罰把我趕出來的家人”的傻逼想法。

“到了大學好多了,幼稚的人少了很多,但我這心理陰影也留下了,”喬臨溪表情苦澀,“大學期間休假回家,我去了公司學習,那些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對我很客氣。可是吃飯什麼的都不叫我,還被我撞到幾次在背後議論我。”

“我就不想去公司了,甚至都想像你姐姐林寒月一樣,當個無業遊民拉倒。但是我讀書讀得這麼辛苦,就這麼荒廢了,又不甘心,就想自己找個工作。大公司就算了,聽說小公司人情味比較濃,沒什麼幺蛾子,我就找了個小公司。”

喬唯:北鼻好天真,子曾經曰過,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搖頭)

她都能猜到下麵喬臨溪要說什麼了,果然,喬臨溪長舒一口氣,一掃頹色,笑容滿麵:“我們公司氛圍真的很好,同事們都很友善,連點奶茶都會叫上我,老板請客也不會落下我,讓我有一種歸屬感。”

真就是月入三千八,每天笑哈哈。

詭計多端的黑心小作坊,工資低,福利差,氣氛要是再不好,怎麼把傻子拴住?尤其是有心理創傷的傻子,更吃這一套。

喬唯腹誹,心說這不就是另一個版本的“他給我做了一碗粥,讓我體會到家的感覺”?

一陣靜默。

喬唯回神,發覺喬臨溪眼巴巴地望著她,遂問道:“說完了?”

“昂。”

繼續眼巴巴。

喬唯沉吟:“你這個情況吧,我的建議是,跟大伯母和大伯父聊一聊,你們推心置腹,敞開心扉,解開誤會,最後再抱頭痛哭倆小時,讓爸爸媽媽的懷抱溫暖你受傷的心,你這心理陰影多半就能治好了。”

喬臨溪:“……”

“哦,這是能說的嗎?”喬唯貼心詢問。

喬臨溪語氣輕鬆:“這麼多年,我早想明白了,是我鑽牛角尖,再跟他們說這個也沒什麼意思,矯情。至於孤立什麼的,我也看開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所以沒必須跟他們說。”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叫上一起湊單點個奶茶,都能強行歸屬感,這叫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喬唯:嘴硬的孩子沒糖吃。

“可是大伯母想跟你聊一聊。”喬唯看向喬臨溪身後。

“什麼?!”

喬臨溪悚然一驚,都不敢回頭,立馬一躍而起想跑,喬唯比她更快,充分發揮身高優勢,牢牢抱住了她的腿,並大喊道:“大伯母快把她摁住,我堅持不住了!”

喬臨溪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又不敢甩腿,怕傷到喬唯,隻能彎腰去扒拉兩隻小手。

她都不知道小孩子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看來飯量大還是有好處的,唯唯吃的那些東西,沒轉化成脂肪,轉化成力氣了,成年人怎麼沒這麼幸運?

喬臨溪佩服自己,都這個時候了,腦子裡還有空跑馬。

“臨溪!”

方書靜帶著哭腔的一聲呼喚,讓她陡然一僵。

不過兩秒的工夫,方書靜就奔到了喬臨溪麵前,不顧動作不是很優雅,不符合貴婦人設,一把將人抱住,哽咽道:“臨溪,怎麼這麼傻啊你!”

喬臨溪徹底僵在原地,慢慢伸手回抱,眼淚一瞬間也湧了出來。

母女二人顧不上說話,都默默流淚,哭得開心,哭得儘興。

夾心餅乾喬唯:……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為我發聲!

“救命,help!”

前也是兩條腿,後也是兩條腿,被夾在中間,喬唯鑽都鑽不出去,隻能拚命發出呐喊。

“哎呀,對不起啊唯唯,忘了你也在了。”喬臨溪趕緊鬆開,彎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狠狠往她臉上吧唧了一口。

喬唯也想哭了,為什麼要親她!親就親吧,為什麼要在淚流滿麵的時候親?淚流滿麵就淚流滿麵吧,為什麼要流鼻涕!

她臟了,她不乾淨了……

又是吧唧一下,這回是方書靜。

喬唯已經麻了,甚至苦中作樂地想,還好這個沒流鼻涕。

方書靜激動感激之下,忍不住親了眼前這小恩人一口,親完就後悔了。

她平時跟人家也沒多親近,這突然親一口,說不定還會把人嚇到,而且她知道神童都有些特立獨行之處。

比如溫家那個小季,以前有人見他才兩三歲就板著臉裝大人,想逗逗他,結果剛親下去就被一拳打到鼻子上。要不是他年紀小,力氣小,八成當場就要見血。

方書靜正想道歉,卻見喬唯隻是擦了一下臉,仿佛無事發生似的,鎮定自如地說:“大伯母,臨溪姐姐,你們先聊,我先回去學習了。”

她決定采用屢試不爽的老辦法——學遁。

二人紛紛怔住,都這麼晚了,還要學習?這上的真是幼兒園,不是高三嗎?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不得不走,不然今天的功課就要耽誤了。”

喬唯一手圈住一個脖子,像是囑咐不懂事的孩子:“你們好好說,臨溪姐姐,大伯母已經哭得這麼傷心,你就彆再把她氣哭了。大伯母,臨溪姐姐小時候背井離鄉,心裡很難受,需要您用春風般的溫暖治愈她受傷的心,加油!”

在二人的目瞪口呆,訥訥無言中,喬唯離開了,揮一揮短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孩子,真是……”方書靜心頭萬般情緒翻滾,愈發鼻酸眼熱,喉嚨卻被堵住了似的,無法再發出一個字。

“嗚嗚唯唯學習這麼辛苦,還要忙著管我的事,我真是太不懂事了,媽媽——”喬臨溪這回不是小聲抽泣了,也不管什麼丟臉不丟臉了,扯開嗓子嗷嗷大哭。

母女倆哭成淚人。

老太太站在一棵比人還高的景觀樹後麵,眼眶發熱,心口滯悶。

她悄聲離開,有些恍惚地往回走,一不小心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把跟著的傭人們嚇了個半死。

“老太太,唯唯小姐懂事,幫著大太太和臨溪小姐解開了心結,您該高興才是啊……”

怎麼跟丟了魂兒似的,眼裡有若隱若現的水光閃過,像是也要哭了。

傭人不敢再多說,想了想明白了,老太太肯定是感動的!唯唯小姐小小年紀,就能這麼成熟懂事,比很多大人都強,她要是老太太,她也喜極而泣。

老太太不知傭人心中所想,神思不屬地上了樓。

“老太婆,怎麼了你?”老爺子隨口問道,他正戴著老花鏡看書,封麵上赫然印著“兒童心理學”幾個大字。

老太太沒做聲,耳邊還在轟隆回想喬唯那句“以前大家都不理我,不就相當於是孤立我嗎”。

小孩兒年紀小,不代表她不記事,更何況她還這麼聰明。

是他們當大人的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他們從物質上作出補償,以為從現在開始給她關愛,就來得及彌補過錯。

見她這麼乖巧伶俐,從來沒有表現出不滿怨憤,就真的以為以前的事可以一筆勾銷,隻要以後關心愛護,就能抵消從前的錯誤。

卻不想她都記在心裡,隻是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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