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老爺子打斷,戰術性乾咳,“他喝點水就行了。”
要是小丫頭真去看他,老三那個狗東西怕是嘴裡又沒個好話,老爺子無奈地想,這個餅乾也……一言難儘,老三要是吃了,要麼當場被送走,要麼又要控訴唯唯謀害親爹。
喬唯:“……啊?”
“你爺爺的意思是,你爸他在家待的時候還多著,估計會在家裡待一段時間,你們碰麵的機會還多著,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喬唯:“……哈?”
直到這老倆口都離開了,喬唯還百思不得其解。
他倆到底乾啥來了?
就是單純的叫她彆害怕,跟她說那死鬼老爹活蹦亂跳沒啥大事兒嗎?
喬繼恩失寵了?不可能!
喬唯一邊琢磨,一邊習慣性伸手拿東西吃,一口咬下去,差點吐了。
真的好難吃!又是她特意捏的便便造型,真是難看又難吃。
倒是很適合喬繼恩。
喬唯扼腕,可惜不能硬塞到他嘴裡。
“小姐,今天還練車嗎?”小圓笑眯眯地問。
“練。”
喬唯一拳把喬繼恩從她腦子裡打飛,也暫時把看大學的事放到一邊,先練完車再說。
她現在每天都要抽出半小時練車,備戰十四年後的駕照考試。
喬唯開著她的迷你版敞篷法拉利,出了彆墅,開上了綠油油的草坪。
轉了一圈兒,正在享受傍晚還殘留著熱意的微風,忽然一陣熟悉的狗叫傳來。
還沒到遛狗時間吧?難道集體越獄?
她有些疑惑,轉動方向盤,打了個漂亮的漂移,朝聲源方向看去。
七條狗朝她奔湧而來,後頭還跟著兩輛高爾夫球車。
訓犬師吳冬她知道,那個遛狗還戴個口罩的二百五是誰啊?
“唯唯小姐!”吳冬揚聲打招呼,耳邊一聲不輕不重的“哼”,讓他把下半截話吞了回去。
在這兒上了兩年班,他對園子裡的八卦還是比較了解的。
不是他見風使舵啊,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飯碗為重,他朝喬唯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繼續跟在喬繼恩旁邊當遛狗小弟。
喬唯不為難打工人,她假裝沒看見,也當一回選擇性失明人士,衝吳冬點了一下頭就要走,卻被狗群團團圍住。
“啊不準舔!”她左突右閃,就是衝不出去,氣急敗壞,大喊一聲,“008,我命令你管管它們!”
話音未落,一聲威嚴凶狠的叫聲猝然響起,蓋住了狗群彙在一起的嗚嗚聲,剛才還熊孩子附體的大狗們瞬間化身小綿羊,嚶嚶叫著退開,讓出了一個缺口。
008高傲地昂首挺胸,前爪一抬,後爪一蹬,勉強將他壯碩的身軀塞進了副駕。
在它上來的一刹那,車子都往下沉了沉,喬唯暗歎,再多來幾次,她這人生第一輛車就該報廢了。
“安全帶……哦忘了你不方便係安全帶,坐穩出發了!”
喬唯脆聲說道,然後在對麵二人驚愕的目光中,十分酷炫狂霸拽地單手打方向盤,揚長而去。
目送一小孩一大狗坐在玩具車裡跑遠,剩下六條猛犬跟哈巴狗似的呼哧呼哧跟上去,喬繼恩感覺自己在做夢,或者他的腦花真被喬唯打散了。
這還是大型烈性犬嗎?這不是泰迪哈巴狗嗎?居然連008都叛變了,還是帶頭的!
“吳冬,這怎麼回事兒?”他憤怒質問。
當著他這個老主人的麵兒,狗崽子們跟人跑了,可惡!更可惡的是,它們對他都沒這麼殷勤!
吳冬冒汗,陪著小心回答:“繼恩先生,您不在的時候,大多數時間是唯唯小姐在遛狗,所以……”
“……她遛狗遛得多,狗就聽她的?照這麼說,你跟狗相處的時間才是最多的,它們怎麼不聽你的啊?”
喬繼恩一聽,這是在怪他不在家,遛狗遛少了,狗才不跟他親近?他心虛了一下,立馬質問。
吳冬餘光瞥見喬唯的紅色小車車和狗群轉過彎不見了,乾笑道:“狗最聽淮陽少爺的話,可能是受少爺的影響吧——”
這個答案讓喬繼恩更不滿意:“你是說比起跟我這個當爹的,淮陽跟喬唯更親近了?”
吳冬瘋狂流汗。
天爺,他以為淮陽少爺就已經夠難伺候了,這位爺更難伺候,無理取鬨,這是什麼腦回路啊?
“這,這,我……”
為了保住飯碗,他真是付出了太多,既要給出有可信度的答案,又要避免傷害老板脆弱的自尊心。
難道要他直說因為唯唯小姐訓狗天賦太好,比其他人都好,或者她太可愛,超有動物緣嗎?
就在他絞儘腦汁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他頓時如蒙大赦。
吳冬:嗚嗚,飯碗保住了!
“爸?您在這兒乾嘛呢?吳冬,狗呢?”喬淮陽同樣坐在球車上,這是剛下班,衣服都還沒換就過來了。
吳冬還沒來得及回答,喬繼恩就帶著不滿說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爸啊?”
喬淮陽麵露無奈:“吳冬,你先回去。”
“好的好的!”
吳冬油門踩到底,一溜煙兒跑了。
方圓五十米隻剩下父子二人。
見老爹戴個口罩,熱得時不時扯開散熱,喬淮陽忍不住想笑:“爸,您既然怕彆人看到,就待在房間裡,等淤青散了再出來好了。”
誰知喬繼恩一聽這話就炸了:“怎麼著,我見不得人嗎?還是說現在這個家裡,沒我站的地兒了?”
要是往常,他這麼無理取鬨,喬淮陽還會耐著性子陪聊,這會兒卻不知怎的,覺得這話過於刺耳。
他默了兩秒才接話,語氣平靜:“爸,才這點程度您就受不了了,那你知道唯唯以前是怎麼過的嗎?”
喬繼恩正想加大火力,結果被這一句話給乾啞火了。
他反常地沒有跳腳,而是躲開了喬淮陽的眼神,色厲內荏地說:
“她怎麼過的,跟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再說了,她現在多威風,家裡上上下下都成她的人了,連狗都不把我放在眼裡,還要我怎麼樣?給她跪下磕頭認罪啊?”
喬淮陽若有所思:“您願意嗎?也不是不行。”
喬繼恩嚇了一大跳,繼而大怒:“逆子!”
“爸,我想認真地跟您談一談,關於唯唯的事。”喬淮陽收起調侃的笑意,神色無比認真。
“您是我們的爸爸,您對我來說,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可是對於唯唯來說,您卻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人。”
“您和林薇棠之間的恩怨,我無權置喙,但是作為和唯唯擁有同一個父親的人,我想我必須說明,這不公平。如果我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您對我的偏愛,無視您對唯唯的無視,我良心難安。”
喬繼恩被這接連打過來的炮彈搞懵了。
臭小子總算還記得誰對他最好,不枉自己的一腔慈父心!但是怎麼還扯到良心難安了呢?
偏愛也不是一天兩天吧,以前怎麼不說?
喬繼恩直接問出了口。
這回換喬淮陽被噎住了。
他頗有些狼狽地將話題拉回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重點是,您必須意識到過去四年給唯唯帶來的傷害,想一想該怎麼彌補,從今以後肩負起父親的責任。”
喬繼恩愣住:“……”
到底誰是兒子誰是爹?!
喬唯兜風兜得開心,繞著草坪邊緣轉圈,很快就發現了喬淮陽在和喬繼恩說話。喬繼恩還一把扯開口罩,把臉湊到喬淮陽跟前去,神色激動,配上這張青青紫紫的臉,特彆喜感。
像極了在外麵和人打架打輸了的小孩回家告狀,沒得到支持,反挨了一頓罵。
四十好幾的老小孩?喬唯一陣惡寒,正想加速超過去,卻聽喬繼恩一聲大喝:“喬唯!”
喬唯:叫你祖宗作甚?
她翻了個白眼,轉了方向,朝他們開過去,然後在離二人隻有幾米遠的時候,猛打方向盤,當場表演一個瀟灑的神龍擺尾,如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
可惜不是真車,不然還能讓他們吃一臉尾氣,喬唯扼腕。
“……你看看,她這是什麼態度!”
“唯唯這技術是越來越好了,沒白練。”
“?!”
喬唯不知道喬淮陽和喬繼恩進行了一場怎樣的父與子之間的對話,她跑了幾圈,風也兜了,狗也遛了。
她決定以後都采用這種二合一的方式,練車遛狗兩不誤,省事兒。
喬唯剛回彆墅,手機就響了,居然是她那二舅舅,還是語音聊天?
她和他話都沒說幾句,直接就一個語音聊天轟過來,是不是有點冒昧啊?
“歪?二舅舅?”
“歪?唯唯?”
林微榕居然學她說話,無聊!
“二舅舅好,好久沒見您了,您是有什麼事嗎?”沒事彆打擾她,忙著呢。
“怎麼,唯總日理萬機,沒空和二舅舅這個閒雜人等聊天?”林微榕反擊。
這個金絲眼鏡斯文敗類不好糊弄,再者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不認為他是真閒得發慌找她閒聊。
喬唯深吸一口氣,直接說道:“是的,二舅舅,我確實挺忙的,行程很緊,但是您如果想和我閒聊的話,我可以犧牲一部分時間。”
林微榕被她氣笑了:“閒聊?你以為我跟你姐姐一樣,是個無業遊民,不用上班?”
看來人沒工作真的會被嫌棄。
即使出身富貴如林大小姐林寒月,不上班也會被嘴,喬唯都記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拿她是個無業遊民這件事來當對照組了。
“那二舅舅,請問日理萬機的您是為什麼突然找我呢?是表哥們有題不會做,您沒辦法輔導嗎?”
不是她說話不客氣,非要夾槍帶棒,實屬林微榕此人不好相與。
在林家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他對她不像林微柏那樣,而是很客氣疏離,隱隱有些敵意,對她態度最好的一次,還是在林家分彆的時候,他提醒林薇棠給她準備了禮物。
林微榕這次卻沒被氣到,語氣慢悠悠的:“我要來A市,給你準備了禮物。”
似乎篤定她聽到有禮物,一定會立馬低下她高貴的頭顱,彎下她比鬆柏還挺拔的脊梁。
嗬嗬,她富貴不能淫OK?
喬唯冷笑,可還不等她甩出錚錚鐵骨宣言,林微榕又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哦,對了,順便聊一聊怎麼收拾你爸。”
喬唯:??二舅舅在上,請受俺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