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是不是低血糖?”
兩道聲音響起,金耀的父母聞訊而來。
他們充分給予孩子自由,讓金耀作為主人獨立招待小客人,自己則在樓上休息,結果聽說有小孩子暈倒了,嚇了一大跳。
今天邀請來的孩子都非富即貴,哪個出事他們都不好交代。
匆匆趕過來一看,居然是溫家的小孫子,頓時恨不得暈倒的是他們!
推也推了,拍也拍了,人還是不醒。
小朋友們都跑了上來,擠得房間裡滿滿當當。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小季死了”,轟的一聲,猶如油鍋裡進了一滴水。
今天參加聚會的大多是班裡同學,人均早慧,早早理解了死亡的含義,有膽小的被嚇哭。
哭聲具有傳染性,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恐懼迅速傳遍整個房間,立時聽取哭聲一片。
而這跟打雷一樣的哭聲都沒把溫季年吵醒,
金家父母焦頭爛額,金耀和那幾個小男孩目瞪口呆,嚇傻了。
“小朋友們,不要害怕,小季沒事……”
“醫生馬上就到,大家彆擔心……”
金母忙安撫哇哇大哭的孩子們,哄著他們先出去,金父則去掰溫季年的眼皮,偏偏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喂?什麼事?”他正是急得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的時候,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電話那頭的聲音讓他險些沒拿穩手機。
“……是,突然暈倒,沒有低血糖嗎?您彆擔心,醫生馬上到……”
他態度恭敬,雖然聲音極力想保持平穩,但神色間是掩不住的驚慌。
等掛了電話,驚慌秒變憤怒,他克製不住地大聲嗬斥:“是誰給溫家打的電話!”
幼兒園孩子過生日請客前,都會挨個詢問家長,孩子有什麼禁忌。
溫家小公子是重點人物,金父清楚記得,他沒有任何忌口和過敏食物,身體也很健康,沒有慢性病。
因此雖然著急,金父卻覺得不會有什麼大事,想著等家庭醫生過來,誰知道哪個不長眼的通知溫家了!
“是我,”喬唯跑到沙發背後,墊著腳麵對金父,高高舉起一隻手,“是我報的警,啊不是,是我給季年哥哥家裡打的電話!”
金父臉上的憤怒凝固,暗呼倒黴,這也是個重點人物,喬家的小千金,不僅報信報得快,還生怕他看不見她似的,一跳一跳的,那手舉得老高,難不成還指望他誇獎她嗎?!
“謝謝你啊,唯唯。”
他擠出個笑,想刺兩句家庭醫生馬上就到,這麼急著報信乾什麼,但猛地想起這個班裡都是些小神童,個個都是小人精,說不定一回家就告小狀,話到嘴邊緊急刹車。
“不客氣,金叔叔。”
喬唯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怪她多事了,但她不care,視線移到金耀和他那幾個小弟身上,個個臉色慘白,神情驚惶,比真正倒在沙發上的人臉色還差。
做了虧心事啊。
正在這時,她的眼角瞥到溫季年的手指動了動,心念一動,大聲說道:“季年哥哥是不是受了驚嚇?我聽說小朋友被嚇到了,可能會暈很久都不醒。”
話音一落,那手指不動了。
喬唯滿意偷笑,金耀他們卻更驚恐的樣子,而金父則一臉莫名其妙,滿臉寫著“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
家庭醫生很快趕了過來,檢查一番,麵露難色:“粗略查看了一下,沒有外傷,看不出什麼問題,還是儘快去醫院。”
金父額頭都浸出了汗。
恰巧這時,又是一陣重重的腳步聲。
“小季?!”
是溫仲年。
來的這麼快?
不止喬唯驚愕,其他人更是愕然。
溫仲年連社交禮儀都顧不得,隨口打了個招呼,就抱著人急匆匆下了樓。
喬唯連忙跟上,出了門,一陣冷氣撲麵而來,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
此刻她不得不佩服小圓的未雨綢繆,感謝小圓,感謝毛茸茸的貴婦披肩!
寒意短暫,車裡熱烘烘的,溫仲年沉著臉,甩上車門就發動了車子,完全不顧追出來的金家人。
“唯唯,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小季怎麼會突然暈倒?”他怕嚇著小姑娘,儘量克製著焦急和怒氣。
喬唯卻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在後視鏡裡定定地和他對視:“仲年哥哥,你信不信我會魔法?”
溫仲年:?我弟生死關頭你跟我說要表演魔法?!
默默對視三秒,喬唯擺了個經典小魔女放大招動作,大喝一聲:“吧啦吧啦能量,蕪湖蕪湖,睡美人蘇醒!”
突然來這麼一句,把溫仲年驚得手一抖,險險穩住方向盤。
兩秒過後,無事發生。
“唯唯——”
“等一下,不好意思,念錯咒語了。吧啦吧啦能量,蕪湖蕪湖,睡王子蘇醒!”
下一秒,一隻白皙的小手攀上了駕駛座椅背,溫仲年頭皮一麻,都顧不上車裡還有小朋友,脫口而出一句“草”。
好在他瞬間反應過來,生硬地打補丁:“草坪上剛剛跑過去一隻兔子。”
喬唯瞄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連隻鳥都沒有。
“小季,你……你裝暈?”溫仲年先是心口一鬆,馬上眉頭一皺。
溫季年已經坐了起來,坐得端端正正,聞言發出同款皺眉:“二哥你懷疑我?我才不是裝的,是唯唯用魔法喚醒了我。”
溫仲年:……
“小季,到底怎麼回事?那這醫院,還去不去?”
他掃了一眼後視鏡,後麵有車跟著他們,應該是金家的。
溫季年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喬唯。
“仲年哥哥,醫院肯定是要去的,暈倒這件事是真的,不是我們騙人,對吧,季年哥哥?”
溫季年點頭,然後言簡意賅地講了一遍來龍去脈:“當時我去了樓上,旁邊冒出一條蛇,直衝著我遊過來。我……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就暈過去了。”
雖然極力保持雲淡風輕,但很明顯能看出他很尷尬。那耳朵都紅成煮熟的蝦子了。
“什麼蛇?金家養的寵物蛇?寵物蛇也要冬眠吧?”溫仲年眉頭再次皺得死緊。
這也是喬唯的疑問。
難道金耀為了嚇溫季年,還特地把冬眠的寵物蛇弄醒嗎?小小年紀,大大滴壞!
溫季年卻有些難以啟齒似的,在二人輪番催促了數遍後,才不情不願地開了口:“是,是玩具蛇——”
“什麼?!”溫仲年大為震驚,甚至直接回頭瞪著他。
“二哥,你想讓長輩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溫季年麵無表情,然而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溫仲年重新看向前方,還是很不可思議:“你怕蛇?你不是很喜歡蛇嗎?還經常看蛇的紀錄片,那個什麼《蛇行一億年》?”
他這麼一說,喬唯想起來了,她還曾經無意間在溫季年的平板裡看到過蛇的照片,專門建了個相冊。
這得多喜歡蛇啊?
當時她還驚了一下,看不出來溫季年還是個小眾愛好者。
結果這次被個玩具蛇嚇暈過去了,莫非這就是蛇蛇版本的葉公好龍?
“不是!我……我不怕蛇,隻是它突然躥出來,我沒有防備,而且是電動的,爬得很快。二哥,如果你腳邊忽然冒出個大蟑螂,你能保持冷靜嗎?”
“……咳,比方不是這麼打的啊,我是光明正大地怕蟑螂,你是人儘皆知地喜歡蛇。我被蟑螂嚇暈不足為奇,你被蛇嚇暈就稀奇了,還是條玩具蛇。”
“都說了是意外了!”
兄弟倆就關於是不是真的怕蛇,和是不是真的喜歡蛇兩個問題展開了拉鋸戰,車軲轆話來回說。
喬唯歎氣,這倆年紀都差了十八歲,還能吵起來。
喬唯:萬萬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男豬腳。
“唯唯,怎麼了?”溫仲年在後視鏡裡和喬唯對視。
他怎麼覺得這小丫頭看他的眼神不對啊,很眼熟,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就是他弟看喬淮陽的眼神嗎?
看智障的眼神……
“無事。”喬唯微笑搖頭。
還是不要讓小學雞知道他是小學雞比較好。
溫仲年:……
溫季年:好了,這下唯唯覺得我有一個智障哥哥了。
醫院走了一遭,金家父母趕了過來,全程殷勤陪護,溫仲年倒沒有再給他們臉色看。
一通折騰下來,醫生下了診斷:“目前沒有明顯外傷,建議在家觀察兩天,三五天最好,七八天也可,半個月也行。”
金父金母臉都綠了,要觀察這麼久,事情大了。
喬唯瞟了一眼一臉凝重的醫生,心道原來不止是喬家的醫院裡人才濟濟,溫家的醫院也是高手如雲啊。
幾人在醫院門口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喬唯卻沒回喬家,而是去了更近的林寒月的住處。
“嗯?什麼風把咱們唯總吹過來了呀?還記得我這門朝哪邊開呢?”林寒月開門,一見是她,佯裝不滿。
喬唯:?不是你非叫我來的嗎?
喬唯:“那我走?”
“哎哎,就你架子大。進來!”林寒月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拽了回來。
喬唯朝裡走了幾步,張望了一下:“你媽呢?她在嗎?”
“什麼我媽,那不是你媽?她不在,去滑雪了。”林寒月敲了一下她的頭。
喬唯抗議,跳起來打她膝蓋,兩人鬨了一會兒,喬唯這才反應了過來:“姐姐,你腿好了?”
“昂,下地好幾天了,憋死我了,”林寒月像個小孩一樣蹦躂了幾下,“這不,我腿一好就想著帶你去逛商場了。”
逛商場和開玩具車兜風已經榮升喬唯最喜歡的運動top2,現在天一下子冷了下來,兜風是不敢兜了,那就隻能靠逛商場完成每日運動量了。
“姐姐,你怎麼不和你的朋友一起逛呢?芝芝姐姐呢?”喬唯隨口問道。
林寒月嘴一癟:“她們都要上班,一個兩個都說沒空。”
“那你怎麼不上班啊?”她是真好奇,但凡有個班上,林寒月也沒這麼多時間琢磨有的沒的了。
誰知這次林寒月並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怒斥“你敢嫌棄我是無業遊民”,而是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上班?說實話,我不理解,明明他們手上的錢下輩子都花不完,每天什麼都不乾就有大把的錢進賬,為什麼要辛苦自己去上班?”
喬唯:……
瑪德,聽得她都快哭了,這是什麼美好的生活啊?
最後喬唯怒而掃貨。
晚上就歇在了林寒月這兒,半夜卻被電話吵醒。
“什麼?小季快不行了?!”
喬唯腦瓜子裡嗡嗡的,不是吧,難道真的舉頭三尺有神靈?裝病成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