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姐姐,你也不想讓人知道……(2 / 2)

“他?你二哥假戲真做啊?”

“不是不是,是他的朋友把他灌醉的,另外開的包廂,沒有女孩子——”

“好的季年哥哥,我還有急事,先不說了。”

喬唯頭大,關鍵時刻,一個兩個都掉鏈子。

她焦躁之下,隨手把手插進衣兜,摸到一個小卡片。

衛續?

兩個漢字和十一位數字在路燈下閃著金光。

衛續不但一口答應,還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她和林寒月蹲在路邊,看見有輛車在前方緩緩降速,她立刻跳起來揮手:“這裡這裡!”

然後腳一滑摔了個狗吃屎。

穿得太厚,怎麼掙紮都爬不起來,她恨冬天!

還是衛續大步走過來把她抱了起來。

恰好這時救護車烏啦烏啦到了,醫護人員麻利地用擔架把人抬上車,而林寒月還蹲著沒動。

“姐姐?”

“我,我腿麻了。”

喬唯望天,這才蹲多久,腿就麻了,這腿分明是被車禍嚇軟的。

“得罪了,大小姐。”衛續見林寒月不動,竟然彎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啊!”

林寒月驚慌失措,不僅兩腳亂蹬,還一把揪住了衛續的頭發,喬唯聽到了他痛苦的嘶嘶聲。

喬唯彆過臉,假裝沒看見。

一路疾馳,到了醫院,早有醫護人員在門口等著,把人從擔架移到推車上就火速推了進去搶救。

衛續讓他的司機去繳費辦手續,他則陪著喬唯和林寒月一起去了手術室外。

望著紅色的手術指示燈亮起,喬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餘光瞥到林寒月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心道那頭的事暫時不用擔心,先把這頭的事了了。

“姐姐,我有話和你說,你跟我來一下。”她語氣嚴肅。

林寒月茫然地啊了一聲,想站起來,卻怎麼都站不起來,驚恐道:“唯唯!我癱瘓了,我站不起來了!”

喬唯:……

默默注視著她像條蛆一樣扭來扭去,扭了一分鐘,屁股都還焊在椅子上,沒有挪動分毫,喬唯閉了閉眼,這個姐姐還能要嗎?

“咳,兩位小姐暫時獨自在這兒等候可以嗎?我出去抽支煙。”同樣觀賞了半天林寒月癱瘓病人逼真表演的衛續說道。

喬唯禮貌道謝:“可以的,謝謝衛續哥哥陪我們過來。”

衛續:“不客氣,對了,一支煙夠嗎?”

喬唯:“一支有點少,三五支勉強,十來支差不多,一整包最好。”

“……”

衛續失笑,搖搖頭轉身大步離開。

空曠的走廊隻剩她們兩個人了。

喬唯站到林寒月麵前,冷冷地說:“姐姐,你也不想讓彆人知道你創死人了吧?”

林寒月倏然抬頭。

隻怔愣了一秒,巨大的恐懼瞬間門從她眼裡冒出來,才剛恢複了點的血色迅速褪了個乾乾淨淨。

她嘴唇張合了好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像在岸上被烈日灼烤的魚。

“你……你不是說他沒死嗎?你不是說……你不是說馬上送醫院就沒事嗎?”

林寒月終於發出了聲音,聲如蚊蚋,眼淚和聲音一起出來。

喬唯仍舊語氣冰冷:“如果不是我逼著你回去救人,你早就逃之夭夭了,那他肯定會死。而你,在返回現場之後,還不想叫救護車,就因為他是安若雪的舅舅。”

林寒月哆嗦著嘴唇,緩緩搖頭,不斷重複一個“不”字。

喬唯毫不心軟,話語如刀。

“姐姐,因為喜歡溫仲年,你變成了一個殺人凶手。”

這句話輕如羽毛,落在林寒月耳中卻重如千斤。

她控製不住身體,極大幅度地抖了一下,幾乎從椅子上滑下去。

Plan-C——蝦仁豬心,啟動!

林寒月的表情徹底凝固,如果不是眼淚不斷往外冒,喬唯還以為這是靜止畫麵。

“說話。”

她完全不給林寒月逃避的機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事不過三。

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林寒月還是執迷不悟,那她也沒辦法,隻能尊重祝福,以後逢年過節去牢裡送點溫暖拉倒。

“說……說什麼啊……”林寒月嗓子都在發顫。

喬唯和她對視三秒,長歎一聲,傾身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你很害怕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逃跑的,你不是壞人,你隻是太害怕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哇——”

“噓!小聲點兒,這是醫院,彆哭這麼大聲。”

林寒月拚命癟著嘴,把哭聲憋了回去,一頭紮進喬唯脖子裡。

溫熱的淚水飛快變冷,還邊哭邊吸鼻子,喬唯強忍著把她腦袋推開的衝動,亂拳把腦子裡“流鼻涕了流鼻涕了”的尖叫打飛。

哭了好一會兒,林寒月才抽抽搭搭地開口:“我不是故意的,他突然從旁邊衝出來,我來不及躲開……我沒撞過人,我當時,我腦子都空了……”

喬唯一邊聽一邊嗯嗯,表示理解,但她不給林寒月喘息的機會:“那我們折回去,你不想叫救護車,這個是你故意的吧?”

手底下的身體一僵,林寒月不可置信:“你剛剛還說我不是壞人——”

“第一次逃跑,你隻是太害怕了,不能說你是個壞人,隻能說你是個法盲。但是第二次想逃跑,你就是在作惡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當時要是不叫救護車,他會死的。你這相當於謀殺!”

林寒月急聲辯解:“我,我沒想讓他死啊!路上有人看到了,會打120救他的——”

“路上有人?從撞了人,到我們回去蹲了那麼久,再到救護車來,你看到路上有人經過嗎?”

林寒月消了聲。

“我問你,如果被撞的人不是安若雪的舅舅,你還會不想叫救護車嗎?”

“當然不會了!”

“嗯?你還說你不是想讓他死?”

“我……我跟彆人又沒過節,安若雪知道我撞了她舅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咬死我故意撞的,要是仲年哥信了——”

“仲年哥仲年哥,你還想著你的仲年哥!”

喬唯打斷林寒月的喋喋不休,強行把她的腦袋拔出來,盯著她的眼睛:“所以我說,因為喜歡溫仲年,你變成了一個殺人凶手,我沒說錯吧?”

“姐姐,你因為喜歡溫仲年,恨上了才見過一兩麵的安若雪,甚至恨到想讓她的家人去死。這太可怕了,你還是我那個人美心善的姐姐嗎?”

“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因為他而變得更好嗎?可是你看看,你有因為喜歡他而變好嗎?你捫心自問,你的喜歡還正不正常?”

“因為喜歡他,你變得這麼可怕,變得完全不像你自己,變成了一個魔鬼,差點成了殺人犯。這次隻是差點,那下一次呢?都這樣了你還要喜歡他嗎!”

林寒月如遭雷擊。

臉上一片空茫,雙目呆滯,仿佛時間門已經靜止。

喬唯說話時眼睛都沒離開過她的臉,見狀還算滿意,想再加兩句,給她狠狠洗腦,又怕過猶不及。

萬一她真把自己當成殺人犯,從此留下心理陰影就麻煩了,再嚴重點,精神失常也說不準。

畢竟林寒月的腦回路一向清奇。

走廊空曠安靜得可怕,恍如墓地,林寒月的內心卻在經曆一場海嘯。

喬唯的話在她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颶風席卷她的整個腦海。

“你變得都不像你自己了”,這句話不是今晚第一次聽到,以前她的朋友幾乎都這麼說過,尤其是夏芝芝,都快把她的腦袋敲開,把這句話塞進去了。

可是她從來不當一回事。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啊,就是會為了他改變的。

不愛下廚的人會為了喜歡的人親自做飯,抽煙的人會為了喜歡的人戒煙,那她為了喜歡的人,變得主動一點,黏人一點……小氣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可是剛才,唯唯說她對仲年哥的喜歡,讓她變成了一個殺人犯!

林寒月毛骨悚然,她想否認,但不得不承認,喬唯說的話如一把尖刀,刺破了她無法告人的陰暗麵。

在那一刻,她是真的想不管地上的人,滿腦子都是不能讓溫仲年知道是她撞了安若雪的舅舅,完全沒考慮過其他,沒有想過被她撞的人的生死。

太可怕了。

這個可怕的魔鬼是她嗎?

林寒月不由自主摸了摸臉,隻摸到滿手的水跡,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下一秒,麵前憑空出現一麵小鏡子。

“呃……”

喬唯麵無表情:“看看,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林寒月下意識去看鏡子,鏡子裡的人滿眼都是倉惶和驚懼,她卻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陰翳,這讓她心頭一驚。

整個人狼狽不堪,妝花了滿臉,頭發亂糟糟,如同流浪狗。

毫無往日的奕奕神采,光彩奪目,眉宇之間門,竟然有了因婚姻不幸福而生出怨氣的女性長輩的影子。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啊!這不是我!”

林寒月尖叫一聲,一把揮開鏡子,雙手捂臉,非常崩潰:“我不喜歡他了,再也不喜歡他了!”

喬唯:??千言萬語不如照鏡子?!

喬唯的心情一言難儘。

有一種千辛萬苦練成降龍十八掌想去屠龍,結果龍卻被一把菜刀砍死了的感覺,她也很崩潰。

早知道就直接在林寒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時候給她照鏡子就好了!反正她哭了也不是一次兩次,哪還用得著絞儘腦汁搞Plan-ABC……

“唯唯,謝謝你!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喜歡仲年哥了!”林寒月猛地抱住喬唯表決心,就差指天發誓了。

行吧,喬唯回抱,像摸狗頭一樣摸著她的頭。

一個人吃了三碗飯才飽,誰能說前兩碗飯不重要,是隻吃了第三碗才吃飽的?

“等等,你還叫他仲年哥?”盲生發現了唯點。

林寒月還有些萎靡,精神不振,聞言愣愣的,似乎不理解喬唯的問題:“他比我大,叫哥怎麼了?”

“那你怎麼不叫我哥哥叫淮陽哥?”

“我叫他哥??他也配?!”

一提到喬淮陽,林寒月什麼彷徨迷茫,什麼驚恐慌張,全都飛了,立馬滿血複活,一秒回到戰鬥狀態。

喬唯:喬淮陽——更適合林寒月體質的腎上腺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人正朝這邊飛奔。

“舅舅!”

一聲哭喊驟然炸響,安若雪奔到了近前,滿臉慘白……半臉慘白,另外半張臉有個五指印,還是紅腫的。

“我舅舅,我舅舅他……”她語無倫次,突然目光一凝,“是你!怎麼會這麼巧?你,你故意的——”

“我沒有——”喬唯一把按住臉色大變的林寒月,朝安若雪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若雪姐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是正常行駛,絕不是故意傷人。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報警,調取事發地點的監控。”

“當然,導致你舅舅受傷,我姐姐肯定不會逃避責任,醫療費和後續康複費用,我姐姐全額承擔。還有你舅舅的尿毒症,需要透析和換腎,我姐姐也可以一力包辦。甚至你表哥的賭債和你表妹的學費,我姐姐都能幫忙解決。”

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

林寒月被喬唯安排得明明白白。

氣氛再次恢複死寂。

林寒月是被喬唯捂了嘴,而安若雪則神色難辨。

半晌,她才艱難地說道:“這是施舍嗎?還是想堵我們的嘴?不,我不接受,不接受私了,我要報警,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我們雖然窮,但絕不會占你們便宜。”

堅韌,倔強,不屈不撓,自強不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etc.

這些都是女主的美好品質,擱平時,喬唯敬佩,但現在,她好頭痛。

她說可以報警,沒真想讓安若雪報警啊,主動提這麼多條件,就是為了私了。

一聽到報警兩個字,林寒月立即掙紮,口中嗚嗚,喬唯瞪她一眼,繼續說道:“若雪姐姐,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很傷心,但是請你稍微冷靜一下,先想一想,你舅舅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安若雪決絕的表情一僵。

“是治病,對不對?他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供你讀書,眼看你就能回報他了,幫他減輕家裡的負擔,他卻突然得了重病。你看著他這麼痛苦,卻無能為力,你也很痛苦是不是?”

安若雪神情微變。

“你打好幾份工,甚至去夜店工作,都是為了給他籌手術費,可仍然杯水車薪。現在有機會延續他的生命,你還要拒絕嗎?”

安若雪吞咽了幾下,嗓子裡堵得厲害,天人交戰,但她不想妥協,也不想接受彆人的施舍。

而且車禍真相到底如何,還隻是她們的一麵之詞……

正在猶豫間門,麵前卻多了一個行車記錄儀。

“這是當時的視頻,你看看吧。”

麵前的小女孩鎮定地望著她,毫無心虛之色。

安若雪看到人車相撞的那一瞬間門,緊緊捂住了嘴,眼淚再次噴湧而出,頃刻間門模糊了她的視線。

視頻裡雖然有大雪乾擾,但還是拍得很清楚,車子是正常行駛,是她舅舅突然從旁邊跑過來。

此刻後悔如萬箭穿心。

她不該和舅舅吵架,不該在舅舅因為她去夜店工作而氣得罵她的時候,口不擇言說“還不是為了給您賺醫藥費”,更不該在舅舅失魂落魄的時候,還跑回店裡拿落下的東西,讓他落了單,一個人亂走,這才出了事。

喬唯看她哭得這麼傷心,長歎一聲:“若雪姐姐,當務之急是給你舅舅治病,人命關天,生命第一,什麼都比不上救命重要。”

無謂的自尊心,骨氣,在生命麵前,通通可以放棄。

更何況,車禍是因為她舅舅橫穿馬路造成的。

安若雪心口如刀割火燒,萬般艱難地點了頭。

喬唯慢慢地舒了一口氣,轉頭一看,林寒月正崇拜地望著她。

眼睛都腫成了核桃,隻剩一絲縫,縫裡還冒著光,鼻子下麵亮晶晶,疑似某不明物體。

沒眼看,喬唯彆過臉。

最後手術很順利,安若雪的舅舅如喬唯承諾的那樣,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但是她拒絕了喬唯幫忙還賭債和承擔高昂學費的請求。

林寒月嗤了一聲:“假清高。”

喬唯白她一眼:“消停點吧您就,雖然你跑了又回來了,但也可能被算成肇事逃逸的。”

還好那個時候安若雪沒繼續看下去。

就憑女主的這個倔勁,喬唯能成功說服她私了,最關鍵的是她認為她舅舅有錯在先,不然還有的磨。

而喬唯大概能猜到安若雪的心思,無非是自尊二字。

“對了,姐姐,你還得感謝感謝人家衛續哥哥,人家幫這麼大忙。”

“他幫什麼忙啦?就陪著跑了趟醫院,那忙前忙後的都是他司機,他就抽煙。”

喬唯想給她一個腦瓜崩。

彆的不說,就憑人家非親非故,隻有一麵之緣就大晚上跑過來幫忙就夠感謝人家了,更彆說徒手幫忙拆行車記錄儀。

不愧是雙開門冰箱啊,這手臂,就是有勁兒。

不對,喬唯緩緩露出一個笑,不是非親非故。

她想起來原著裡喜歡林寒月的那個男N號是誰了,不就是衛續衛老板嗎?

而且他還是喬老太太的弟弟的孫子。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我還是好難過。”林寒月又在傷春悲秋。

“你可彆說你對仲年哥哥要死灰複燃啊,小心我揍你!”

林寒月哀歎一聲:“唯唯,你還小,你不懂大人的世界。一顆心碎了,有了空缺,是需要拿彆的東西來填補的。可是我拿什麼來填補呢?”

“我的《家人觀察報告》首席位置,怎麼樣,這個可以吧?”

喬唯:這都拿不下你?

林寒月一個鯉魚打挺:“那是什麼?”

“我的畢業作品。準備時間門長達十個月之久,是我嘔心瀝血之作,耗費無數精力,衝著拿幼兒園最佳畢業作品金獎去的。而第一位出場的家人重中之重,起到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你真的讓我當第一個?”林寒月一聽重中之重四個字,立馬兩眼放光。

“沒錯,”喬唯點頭,還沒等林寒月喜笑顏開,就話鋒一轉,“不過,我先得跟你好好算一算賬。”

林寒月的笑容凝固:“什麼賬啊啊啊啊——”

她捂著左邊顴骨哀嚎,怒道:“你敢打我!”

在喬唯的眼神逼迫下,馬上改口:“你為什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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