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媽眼中即便她大哥做了再多的錯事,那都是可以被原諒的,有人給兜底的。她這個被算計的人,又離了婚的人,反而在娘家寸步難行,被親媽嫌棄。
她這回來都不到一天的時間呢。
秦洋不滿道,“媽,您這麼做不是再剜湘湘的心嗎,大哥大嫂乾出這樣的事兒就是被您慣的,到了這時候你還護著他們。怎麼,大哥是您的孩子,湘湘就不是了?”
連鳳英淚流滿麵,“可事兒已經出了,我人也打了也罵了,還能怎麼著啊,你們可是親兄妹啊,真鬨僵了,真不認了以後出門旁人不得戳湘湘脊梁骨啊。”
“是啊,還能怎麼著啊。”秦湘攥了攥拳,瞄見旁邊一個砍柴刀,當即拿起來衝了出去。
“啊,秦湘,你乾什麼去。”
“秦湘,你可彆乾傻事啊。”
幾個鄰居嚇壞了,秦家人也反應過來。
秦保田喊秦洋,“老三,你快去攔住秦湘,不要做傻事啊。”
說著急忙出去了。
秦洋反而淡定了,“那就做唄。”
秦海皺眉,“這氣兒不讓湘湘出了,以後說不定憋個大的。”
說著道,“走,過去給她撐撐場子。”
兄弟倆跟著秦保田急忙往隔壁去了,連鳳英如夢初醒,大喊一聲,“不能這樣啊,都是一家子親人,彆鬨了,讓人看笑話啊。”也跟著跑過去了。
大年初一,實在是熱鬨,一出又一出的。
秦湘拎著柴刀一不步步的走到秦軍家門口。
人家一家四口剛才挨了打挨了罵這會兒完全沒受影響,正打算關門出去拜年呢。
看見秦湘出來的時候田中梅剛想說兩句緩和下氣氛,就看見了秦湘手裡拎著的柴刀,頓時大驚失色,“呀,小妹,你、你、你這是乾什麼?”
秦湘冷著一張臉也不說話,田中梅卻嚇壞了,以為秦湘是來打殺她,直接躲秦軍後頭去了,“我跟你講,那事兒真的不關我的事兒,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都是崔蓮花逼我乾的呀,大不了我把那二十塊錢給你就是了。”
秦軍護著一家子往後退著,警惕的看著秦湘,“秦湘,你彆這樣。”
旁邊的鄰居也出來了,看著這情形也紛紛勸秦湘冷靜一下,千萬不要做傻事。
可秦湘就像聽不見,死死的盯著這一家子,等她走到秦軍門口的時候秦軍一家子都退到鄰居家門口了。
秦湘舉起柴刀,用儘全身力氣,砍在門上,破舊的木門霎時間出現一道裂痕。
秦湘又不滿足,一下又一下,在田中梅的驚呼中劈了下去。
這時候秦保田他們也出來了,卻被秦洋給攔住了,“爸,這股子火氣,您得讓她發泄出來,不然不光大哥丟了個妹妹,您可能也得丟個閨女了。”
秦保田見秦湘並不傷人就站著沒動了,連鳳英哭道,“秦湘啊,你不能這樣啊,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啊。”
聞言秦海笑了,“媽,這話您得跟大嫂說,她收人錢的時候怎麼不說湘湘跟她是一家人呢。今兒彆說小妹跟大哥一家劃清關係,我們一家也一樣,我們可不想哪一天被大哥大嫂給賣了。我們惹不起我們隻能躲著了。”
連鳳英哭著搖頭,“不能這樣啊,一家子兄弟,這讓人說閒話啊。”
秦海懶得說了,秦洋隻盯著憤怒的秦湘,卻隻覺得心疼。
他的妹妹他清楚,家裡兄弟姐妹五個,就數秦湘聰明,秦湘知道上學不容易,從懂事兒起就非常用功的讀書,上初中的時候正好恢複高考,秦湘那時候才十三歲,小姑娘笑著跟他說,“三哥,我要考大學,我要考最好的大學。”
當年的小姑娘為了這個目標一致努力著做著準備,他看著妹妹每次考第一名的時候都非常開心。他偶爾從外地回來給她去學校送東西的時候她的老師也說秦湘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可卻出了那樣的事情。那時候他不在家,一走半年,等他回來的時候往日自信快樂的妹妹,沒能考上大學,還匆匆嫁了人。
“湘湘,你儘管砸,三哥給你兜底。”
秦軍一家子看著破破爛爛的大門痛苦哀嚎可又不敢上前阻攔,秦保田站著不動,連鳳英想上前卻被攔住。
秦湘砸完門又進了院子,乒乒乓乓的聲響傳來,田中梅哭的更厲害了,“我的鍋碗啊,我家的水缸啊……”
全沒了。
秦湘把她能砸的都砸了,一雙手疼的厲害,微微顫抖。
她拎著柴刀,覺得痛快極了,她走出秦軍家,走到秦軍麵前,將柴刀一扔,說,“秦軍,田中梅,你們可以拿這柴刀報複回來。也可以去報公安,我可以好好跟公安聊聊陷害高考生是什麼罪名。另外,以後我秦湘不認你們這哥嫂了,往後見了我,你們一家子也離的我遠一點兒,不然哪天我想起當初的事兒,心情不好了,打砸的可能就不是鍋碗瓢盆了。”
她哼了一聲道,“你們給我記好了。”
田中梅看著秦湘,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接著拍著腿哭嚎起來。
秦湘突然回頭,拿手指指了指她,“給我閉嘴。”
田中梅的哭聲戛然而止。
秦湘看此情形突然想笑,可她真的笑不出來啊。
兩輩子,上輩子她因為哥嫂的小心思,不光錯失了大學,還跟著仇人過了那麼多年。
她心裡是真的恨呢。
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是這輩子所有事兒提前都出來了,她也離婚了。終於不用再和那虛偽的一家子一起過日子了。
從今兒起,哪怕是她的父母,也彆想再逼著她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連鳳英還在那兒哭,見秦湘走過來,還哭道,“湘湘啊,何至於此啊,何至於此啊,你們可是親兄妹啊,不是仇人啊。”
“害我不能考大學,他們就是我的仇人。”秦湘看著她媽一字一句道,“如果您還想繼續勸我認他們,那我不介意連媽也不認了,我這人就這樣了,自私自利的厲害。”
說完秦湘直接回家去了,到了院子裡這才聽見田中梅的哭聲。
沒一會兒秦洋他們進來了,秦洋什麼都沒說,隻交代二嫂一聲便和秦海找其他人借了拖拉機去王家莊拉嫁妝了。
秦湘列了單子給他,秦洋拍拍她的肩膀說,“下次讓哥哥給你出氣,自己砸多疼啊。”
秦湘眼中濕潤,差點沒憋住眼淚,她笑了笑,“知道了,三哥。”
待兩兄弟走了,黃秀芬進來勸她,“彆難過了,都過去的事兒了。”
“二嫂,我沒事,我砸完就舒坦了。”秦湘笑了笑。
難過是真的難過,生氣也是真的生氣。
但到底是過去的事了,她生氣的是田中梅兩口子的做法,難過的還是她媽連鳳英的態度問題。
不過她也不是想不開的人,難過一會兒也就想開了。
人這一輩子誰離開誰都能活,但她媽離不開幾個兒子,舍不得跟兒子鬨僵,那她離的遠遠。不在意了也就不難受了。
黃秀芬這人平時就不愛說話,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秦湘,她想了想說,“你要是在家不痛快,要不明天跟我們一起去縣裡住幾天吧。”
秦湘看著二嫂,黃秀芬局促的笑了笑。
上輩子她跟二嫂關係一般,平時交集也少。後來王家發達了,二哥二嫂先後下了崗,夫妻倆也是有想法的人,在縣裡開了一家小賣部,慢慢的擴展成小超市。到了後來的時候小超市變成了大超市。雖然說不上多富足,但在縣裡日子過的卻不差。
自始至終,二哥二嫂也沒找她幫過什麼忙,兄妹之間的感情也一直那樣,說不上多親近,但也不疏遠,保持著安全距離。
不像大哥大嫂,王家發達了,兩口子就跟著一起升天了一樣,開口閉口讓王俊生給安排職位。後來倆侄子大了,又要求給孩子安排,得虧倆孩子沒像了爹媽。
秦湘正要說話,就見連鳳英進來了,“老二家的,你先出去,我跟秦湘說幾句話。”
聽著連鳳英口氣不太對,黃秀芬有些猶豫。秦湘無所謂道,“二嫂,你先出去看孩子吧。”
黃秀芬出去了,連鳳英又開始抹眼淚,“你說說你,到底想乾嘛,離婚了就夠丟臉的了,你現在還鬨這一出,讓人家怎麼看我們家?”
“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吧。”秦湘一點都不想跟她媽爭辯了,她媽也的確有點兒心疼她的意思,但這點意思跟她哥比起來的時候就差的遠了,她在她媽這兒不光比不上她幾個哥哥,甚至還不如個臉麵重要。昨晚也就她爸和三哥去了,不然她這婚能離的那麼痛快還真沒那麼容易。
她看著連鳳英道,“您放心,我會很快搬走,不會在這兒礙您眼的。”
說完秦湘直接躺下了,連鳳英有些生氣了,“你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礙我眼,我這是為了誰呀,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啊。”
“您為了大哥大嫂啊,為了您的臉麵啊,你這顆心到底有多麼點兒是為了我這個當閨女的著想的,您問問自己,騙的了誰?”秦湘懶得理會,頭也不回,乾脆閉上了眼睛。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啊。”連鳳英嗚嗚的哭著,秦湘有些煩,“您要哭就出去哭吧,怪煩人的。”
連鳳英哭聲一滯,頓時氣惱,扔下一句,“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
這女人哪有不要娘家的,爹媽早晚有沒的時候,可兄弟卻是能給自己撐腰的。這死丫頭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非得和自己大哥鬨成這樣,以後吃虧的還不是她自己?
秦湘笑了一聲,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難過了,可能是因為看清楚了,也不在乎了。
冷心冷肺果然能讓自己更快活一些。
上輩子她被兒女傷了心的時候都能扔掉不要了,傷心雖然也傷心了,但也的確痛快。重生回來再來一回,也就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親媽不疼她,可她還有疼她的爸爸和哥哥呢,也不錯了,起碼不是孤家寡人。
另一邊,秦洋和秦海帶著本家十來個兄弟開了兩輛拖拉機直接奔著王家莊就去了。
昨天王俊生和崔紅偷人的事兒鬨的沸沸揚揚,這個年過的也實在是熱鬨。串門的人但凡開口,講的都是王俊生和崔紅的事兒。
一行人半路上碰見王青山和崔紅,秦洋大喊道,“喲,看看這是誰啊,這不是鼎鼎大名的崔紅嗎,怎麼不跟王俊生鑽草垛了。”
一群小青年吹口哨哈哈大笑,崔紅垂著頭往王青山邊上躲了躲。王青山嫌棄的甩開她,“你彆碰我,我嫌臟。”
崔紅咬了咬唇眼淚差點掉下來了,要不是去領離婚證,她才不願跟王青山一塊去鎮上呢。但她也實在害怕秦洋那人。
說實話十來歲的時候崔紅還喜歡過秦洋,覺得他很霸氣,可後來目睹秦洋跟人打架的狠勁兒之後她就有些害怕了。這會兒她又犯了事兒,更不敢與秦洋對上了。
兩方人馬錯路而走,秦家一個兄弟道,“秦洋,沒想到崔紅竟然這麼能耐,改天咱們要不要教教她兄弟怎麼做人?”
秦洋白了他一眼道,“你可消停點兒吧。外頭到處嚴打呢。”
在外走了這麼幾年秦洋見識也更廣一些,小時候也就算了,這時候可不敢做這些的。
到了王俊生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王青山他媽丁小娟正在指著王俊生家罵,罵的那叫一個高亢。
看見秦家來人了,老太太這才呸了一聲回家去了。
在王青山家的門口,還散落了一地崔紅的衣服之類的東西,顯然是被丁小娟給扔出來的。
秦洋站在拖拉機上喊道,“王俊生,爺爺來拉嫁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