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剛才就不該配合他,趁機在他皮鞋上踩幾腳報複回來算了。
顏以沐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反正過了今晚他們也不會再見麵了,沒有必要因為一個陌生人生氣。她對著鏡子理順了頭發,進到了身後的洗手間。
兩位女賓緊跟著進來,站在鏡子前一起補妝,聊起剛才的見聞。
“一支舞花了一億的天價!你說年家那位剛才什麼意思?是看上那個女舞者了?”
“不好說,不過我記得他是喜歡卷發的啊?怎麼現在變口味也喜歡直發了?”
“什麼直發卷發,還是臉蛋漂亮罷了。剛才那些男的爭著和那個女舞者跳舞,都快爭破頭了……”女賓唏噓,“對了,你看見年家那位耳朵上的耳釘沒?真有品位。”
“看見了,真的好襯他!我剛才還偷拍了,聽說他出現在公開場合經常都戴的這一款,不知道是在哪兒買的頂級黑鑽,沒個千萬估計拿不下……”
等交談聲消失了,顏以沐才從隔間裡開門走出來,洗完手,又整理了禮服。
想起剛才女賓說的話,外麵飾品店裡幾百塊一顆的黑曜石也能被說成是千萬的頂級黑鑽。
她平靜的擦乾淨手,走出洗手間,沒再上頂層的夾板,不想成為那些人談論的對象。
找了個舒服的角落,顏以沐扶著圍欄,看到離終點越來越近的維港,感受著海麵上吹來的夜風,濕濕的,好像回南天的感覺。
細小的啜泣聲音,和海浪一起傳到顏以沐的耳朵裡。
她回頭,往角落的拐角
走去,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哭。
哭聲聽的人隻覺得格外心疼,顏以沐走過去蹲下來,“小妹妹,你怎麼哭了啊?”
小女孩抬頭,定定的看著顏以沐好幾秒,嗚咽道:“我幾時才能像你一樣跳嘅咁好?”
顏以沐和年鶴聲剛才在跳舞的時候她一直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這個大姐姐的舞姿,讓她覺得驚為天人。
顏以沐笑著問:“能不能和我說普通話?”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又用普通話和她說了一遍經過。
她是被家裡大人一起帶來的,看了顏以沐和年鶴聲的舞她也覺得心動,拉著同齡的小夥伴一起去舞池跳,結果沒跳幾步,就被小夥伴說她背都挺不直,跳的難看。
“那我們下次就把背挺直再跳吧。”顏以沐摸了摸她的臉,“好不好啊?”
小女孩卻搖了搖頭,“我不敢……挺直。”
“為什麼?”
小女孩雙臂在胸前抱的更緊,小聲說:“我開始發育了,胸變大了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有些男生還會……不懷好意的看我。”
這樣的經曆,讓顏以沐一下子就回想起十幾歲時的自己。
她當時是怎麼解開這個難以啟齒的心結的?
“豐滿的身材,是女性特有的美麗。那是美好的事物,不該被你藏起來。”有個人曾經用來安慰顏以沐的話,不假思索的讓她說了出來,“斷臂維納斯尚且赤身裸|體,她豐滿的身材亦是她能成為傳世之作的加分項。”
“你既然擁有了這樣的美麗,就應該善待,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顏以沐拍了拍小女孩的肩,“你很美,所以要有自信,下一次一定要挺直脊背。”
小女孩呆呆地望著顏以沐,眼淚止住了,眼睛裡慢慢浮現豁然開朗的光亮,“姐姐,你的話讓我感覺好像有一點勇氣了……”
“有勇氣就好,不過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那是誰說的啊?他在哪裡?”
夾板處,忽然出現了一片灰白條紋的衣角。
“他啊。”顏以沐餘光瞥見那片衣角,沒什麼感情的開口,“死了。”
小女孩歎了口氣,“真可惜,能說出這麼打動人的話,他現在一定在天堂當天使。”
有人在上一層喊了一句什麼,小女孩連忙站起來和顏以沐做拜拜,“我爸爸叫我了,謝謝姐姐,姐姐再見!”
顏以沐站起來跟她揮手,做完再見便打算繞道往回走,沒想到這一層通道沒有打通,身後是唯一回去的路。
她提著裙擺,讓步子跨起來更大一點,打算快速的從那人麵前穿過,裝作沒看到。
那人卻先一步攔在了麵前,眉梢輕佻,“死了?”
顏以沐不想解釋,繞開年鶴聲又想往旁邊走,年鶴聲直接伸出手臂攔住,她沒收住腳一下子撞到年鶴聲臂彎裡,年鶴聲收臂,看著像是要抱她,她連忙退後,一下子靠在船欄上。
年鶴聲輕笑,“顏小姐
還在,我怎麼舍得死?”
嘴裡喊著小姐ㄨ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的話卻過於親密。
顏以沐眉心輕蹙,“年先生,還請自重。”
今天這場晚宴,她一直和年鶴聲保持著疏遠的距離,若非年鶴聲主動打招呼,她還可以對年鶴聲視若無睹。
年鶴聲走近她,“看來顏小姐是打定主意,要和我當陌生人了。”
這句話,直接挑明了兩人的關係。
就算想繼續再裝陌生人,也沒什麼意義了。
遊船也快要靠岸了,賓客們三三兩兩的從頂層上走下來,索性下船的出口不在他們這邊。
但顏以沐的確不想再和年鶴聲有過多牽扯,於是她收斂了情緒,儘可能平和的和年鶴聲交談。
“年先生,四年前我們都還小,事情過去了也就沒必要再舊事重提了。”她說到這裡,眉眼彎彎笑起來,“如果非要論的話,我還應該對年先生說一句謝謝。”
“沒有年先生當年推我一把,我都不知道拉丁舞能把我帶到現在這樣的高度上來。”
“所以,我由衷感謝年先生。”
年鶴聲聞言,唇邊的笑意漸消,“你在說氣話。”
“不,這是我的心裡話。”顏以沐笑容明媚,“以後我和年先生應該也不會再有機會碰到了,我祝年先生未來前程似錦,心想事成。”
顏以沐說完,還揮手和年鶴聲做了再見的手勢,然後迅速的從年鶴聲另一邊繞過去下了船,這次年鶴聲沒再攔她。
她鬆了口氣的同時,麵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
以後再接工作,她一定會慎之又慎。
主辦方接她回酒店的轎車,早早的停在港口。
顏以沐快步上車,從後視鏡裡看見一輛黑色法拉利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不是邁巴赫,她沒多想。
到了酒店門口,那輛法拉利也跟著停下。
顏以沐不自覺的看了眼車牌,連號的7。
尹知的話突然在她腦海裡響了起來,她轉頭去問接自己的司機,“慈善晚宴的賓客,都住這家酒店?”
司機沒說話,顏以沐反應過來,如果都是年鶴聲安排的人,又怎麼可能回答她?
難怪會連她不為人知的過敏都清楚,原來被邀來參加這場晚宴,都是年鶴聲在背後做的局。
顏以沐一瞬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四年前,還是那個被年鶴聲耍的團團轉的笨蛋洋娃娃。
她拿著手提包,疾步走到法拉利後座,車窗降下來,坐在裡麵的年鶴聲神情自若。
“顏小姐的車不往前挪的話,我的車進不去。”他不鹹不淡的催促,“太晚了,我想早點回房間休息了。”
顏以沐打開包,把裡麵的房卡拿出來,氣的從車窗裡扔進去,“……那我祝年先生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說完,直接攔了街邊的的士,掉頭就走,“去高鐵站!”
一晚都待不下去了,顏以沐現在就要回羊城!
司機往
前開了好一段路,突然想起來,操著港普說:“靚女,都淩晨啦,沒高鐵啦。”
顏以沐一看時間,果不其然很晚了,“那我包車,回羊城。”
“不乾不乾,太遠啦,我幾個小時後還要交班的啦,靚女你就在這裡下吧,問問彆的車啦。”
的士停下來,顏以沐給了錢下了車,那輛連號7的黑色法拉利,不徐不緩的在她麵前停下。
“上車。”
顏以沐看見年鶴聲那張雲淡風輕,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側臉,那種被欺騙戲謔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她直接提著裙擺掉頭離開。
身後傳來車門拉開又關上的響聲,“顏以沐——”
顏以沐更快的走進眼前老舊大廈裡的小巷子裡,隻想儘快擺脫身後窮追不舍的男人,忽略掉了那隱在夜色裡“重慶大廈”的四個字。
昨夜才下過一場雨,狹窄的巷子裡常年不見光,地麵看上去濕漉又臟。
穿著粉色晚禮服的美麗小姐陡然進入,與此刻臟亂陰暗的環境,像是兩個世界。
顏以沐越往前巷子深處走,越莫名的感到一陣熟悉,直到看見那盞忽明忽暗的白熾路燈,在地麵上照出慘白色的冷光,她腦海裡的回憶驟然複蘇。
腳步下意識的想要停住,可後方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顧不得害怕,繼續往前跑,頭頂的白熾燈短路,一下子滅了。
整條巷子陷入漆黑,顏以沐害怕的叫了一聲,手腕忽然一隻大掌握住,緊接著她整個身體都被往後拉回去,跌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裡。
塵封在記憶裡的冷香撲麵而來,這一次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濃烈,強勢的進入顏以沐鼻息之間。
“年鶴聲你放開我!”
她在黑暗裡掙紮,被年鶴聲另一隻手扶著後腦抵在後方的牆壁上。
“不叫年先生了?”
顏以沐被鎖在牆壁和年鶴聲的身體之間,越扭動抗拒,換來年鶴聲俯身,緊壓在她身上。
姿勢太親密,又是在如此陰暗的環境裡,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顏以沐的心一點一點提上來。
“你到底要乾什麼?把我耍的團團轉很好玩嗎年鶴聲?”
“顏以沐,四年前你不告而彆,走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我自認這次把你請回來的手段,已經足夠溫和了。”
距離太近,年鶴聲說話時的熱息儘數噴灑在顏以沐的臉上,她想偏頭躲過,被他固定住後腦,不給她閃躲的機會。
顏以沐胸膛起伏,“……我在船上的時候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四年前的事情就讓它翻篇吧。”
“你是不是還想說好聚好散?”
“你看到我寫的祈福帶了?”顏以沐握了握手指,“你既然看到了就更應該……”
“我燒了。”年鶴聲嗤笑,“在焚金爐裡燒的連灰都不剩。”
顏以沐詫異的睜大眼,“年鶴聲你……”
“顏以沐,神佛聽不到你的心願,而我也不
會讓你如願。”
他語氣裡藏著笑,聲音氣息離顏以沐的臉越來越近,顏以沐感覺年鶴聲在向她靠近。
扶著顏以沐後腦的掌心下滑,從顏以沐披散的發絲間進去,來到顏以沐的後頸的細軟肌膚。
仿佛知道那是她敏感地帶,年鶴聲故意用粗糲指腹去摩挲。
“我們之間隻有好聚,我不放手,我們之間就不會有散……”
顏以沐隻覺整條脊背連著頭皮都跟著被刺激的發麻,她咬了咬下唇,沒讓自己發出示弱的音節,而是說:“我們從來都沒聚過……”
這一句話刺到年鶴聲的耳,他笑了一聲,緊接著更用力的摟住懷裡的腰肢貼向自己,嗅著那懷念無比的淺淡奶油香,他肆意的吻住了那張說出令他動氣話的櫻桃唇。
克製的情緒,濃烈的情感,熾熱的呼吸早已經達到了閥值。
在摟著這具闊彆四年的嬌小身軀之後,年鶴聲徹底失控,急切的闖入那柔軟的地帶,索取吮吸,汲取舔舐她的一切。
壓在身上的成年男人,不管是氣息還是身形,都讓顏以沐強烈的感受到年鶴聲不再是四年前那個少年。
她的掙紮是無謂的,年鶴聲強硬的索要,讓她隻能被迫乖順的被他擁在懷裡。
唇齒之間滿是年鶴聲的味道,連呼吸都被年鶴聲剝奪,隻能從他口中吸取。
顏以沐無力的垂下手臂,任由年鶴聲索取。
夜裡下起了細雨,那漆黑狹長的深巷中一點曖昧水聲,都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掩蓋了過去。
男人單方麵的漫長索吻,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下。
顏以沐軟在年鶴聲懷裡,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接觸不良的白熾燈又突然亮了起來,年鶴聲看清懷裡的女孩,瓷白臉蛋早已染上紅霞,眼睛裡彌漫著水霧顯得失神,雨珠掛在她睫毛上搖搖欲墜,櫻桃唇上的口紅花出了唇線。
整張臉透出一種淩亂嬌弱的美,像朵被雨蹂|躪過的粉玫。
年鶴聲將顏以沐抱緊,俯身愛憐的去吻她的眉心,淩厲攝人的鳳眸裡,此刻滿是柔情。
那沉緩嗓音,也變沙啞了幾分:“bb,我好掛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