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安靜了數秒,顏以沐將碎發勾到了耳後,臉頰上的微笑淡了幾分。
“年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年鶴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書桌一邊向顏以沐走來,一邊用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
沒有了鏡片遮擋,他那雙狹長的鳳眸,即便帶著笑意,也不會讓人覺得溫和,反倒是裡麵那幾分讓人無法忽視的邪氣,侵略性強到讓顏以沐忍不住垂下了視線。
好像再多看年鶴聲一眼,身心就要被他捕獲占據。
黑色金絲絨的睡袍隻到他小腿,他邁開腿行走的時候,顏以沐無意瞥到他左小腿內側有一條很長的傷疤,還沒看清模樣,年鶴聲已經走到了她身前,睡袍衣擺遮住了他的腿。
顏以沐搭在肩膀前的一縷長卷發被年鶴聲用手指勾起,他放在兩指之間輕輕揉搓,“這是我的真誠建議,顏小姐好好考慮……”
顏以沐往後退了一步想把頭發扯回來,年鶴聲卻像是把玩她頭發把玩的上癮,跟著她前進一步,還把另一隻手撫到她頭發上,五指貼上她頭皮,再用指尖從她發端慢慢順到發尾,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重複。
好像對她的這頭卷發,愛不釋手。
顏以沐躲不掉年鶴聲的觸碰,抬頭看向他,“你就這麼喜歡卷發?”
年鶴聲雙手穿進顏以沐的發絲裡,將她整張臉捧起來,“喜歡。”
所以的確是對卷發情有獨鐘。
顏以沐兩邊唇角往上勾了勾,莞爾道:“年先生,我已經不是十七歲了。”
年鶴聲挑了一下眉,似乎不理解她為什麼要提年紀。
書房門這時候被敲響,“年總,該動身了。”
年鶴聲嗯了一聲,用指腹摩挲掌心下柔軟的臉頰,“bb陪我一起去公司?”
“我不去你公司。”顏以沐蹙眉,“我也不是你baby,不要這麼叫我!”
這麼親昵的稱呼,四年前叫也就算了,現在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年鶴聲憑什麼還能這麼叫她。
年鶴聲輕笑了一聲,食指忽然順著顏以沐的臉一路下滑,來到她那節天鵝頸上,點了點,“你要不是我baby,怎麼身上有我的吻痕?”
顏以沐低頭,角度看不見自己的脖子,更看不見上麵有什麼痕跡。
年鶴聲被她歪著頭拚命要找自己脖子上的動作取悅到,忍不住再次捧起她的臉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bb,你還是這麼可愛。”
他把顏以沐抱進懷裡,“不喜歡bb,那我們換個彆的叫法?”
“以沐bb,沐沐bb……”
“寶貝……還是甜心?”
年鶴聲的嗓音比少年時期變得更醇厚了一些,成年男人抵在顏以沐耳畔,故意用那口惑人的嗓子,叫那些親密的昵稱,女孩白皙的雙頰克製不住的染上緋紅,也不知是氣憤還是害羞。
“我都說了我們已經沒關係了……”顏以沐覺得自己還是和四
年前一樣,對年鶴聲的手段依舊招架不住,她選擇認輸,“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書房內旖旎的氣氛一瞬間被打散,男人眼中的笑容漸隱。
敲門聲再度響起,年鶴聲收斂了幾分情緒,放開顏以沐。
顏以沐立刻後退,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就這麼想和我一刀兩斷?”
他語氣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顏以沐知道這是他要生氣的前兆。
被強行帶來這棟彆墅的是她,被強吻的也是她,顏以沐覺得該生氣的那個人該是自己,年鶴聲憑什麼生氣?
她不示弱的說:“我覺得以我們從前的關係,現在沒有必要再有任何牽扯。”
年鶴聲聞言,麵無表情的看了她片刻,“顏以沐,我們之間不可能斷。”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顏以沐一個人站在書房內。
她在原地駐足了好半晌,才從年鶴聲那句話裡緩過神來。
來港城是個錯誤的決定,或許,她連回國都是錯誤的。
港城入夜,中環CBD卻依舊燈火通明。
麵朝中環海港的年氏大樓頂層,年輕的掌權人處理完一天的事務,站在落地窗邊,俯視著窗外的海港。
他手中端著一杯威士忌,被澄澈酒液包裹的冰球,在裡麵一點一點融化,窗外霓虹燈影照進來,映入他眼眸,那顏色卻依舊漆黑不見底。
“年總。”
助理吳重進來交待明天的工作議程,年鶴聲沉默的聽完,隻問了一句:“佢喺家裡點樣?”
“顏小姐一共試圖逃跑三次,一次大門,一次後門,還有一次翻窗。”
年鶴聲回頭,眉心蹙起,“翻窗?”
吳重連忙說:“家裡嘅傭人和保鏢及時攔了下嚟,顏小姐冇受傷,傭人和保鏢依家都寸步唔離嘅守喺顏小姐身邊。”
年鶴聲隨手晃動著酒杯裡的冰球,沒說話。
吳重說完事後還沒退出去,年鶴聲這才掃他一眼,“還有乜事?”
吳重從身後拿出一個檔案袋,從裡麵拿出幾張照片和一張內存卡,“有家報社嘅新人唔懂規矩,偷拍了你和顏小姐,嗰家嘅主編依家把內存卡和照片,全都送了過嚟。”
年鶴聲從中抽出一張照片,拿到眼前一看,隨後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儘,說:“讓佢哋爆出去。”
吳重愣了一下,隨即從年鶴聲手中接過照片和空了的酒杯,聽他繼續吩咐道:“還有果個滬城嘅訪談,也替我一起接了。”
“是。”
法拉利驅車駛離中環,回到港城半山區的彆墅。
年鶴聲進到屋內,將外套脫下遞給傭人,“她人呢?”
傭人引他到庭院。
夜色的玫瑰園裡,女孩倚靠在躺椅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明媚的臉看起來安靜又乖巧,讓年鶴聲有一瞬間恍惚回到了四年前。
但她麵前的小餐桌上,擺放的精致甜點原封沒動,杯裡盛滿
的紅茶也涼的沒了熱氣。
女傭人在身後小聲說:“顏小姐唔肯食。”
年鶴聲將傭人揮退,放輕了腳步,但他一靠近,椅上的女孩還是馬上睜開了雙眼。
她睡的並不安穩。
顏以沐緩了幾秒鐘,才看見麵前站著的年鶴聲。
她立刻說:“我要回家。”
年鶴聲不語。
顏以沐仰頭去看年鶴聲,庭院裡的燈光有些昏暗,年鶴聲逆光站著,讓顏以沐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她將身上的毯子放到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跟他正麵對峙。但一天滴水未進的身體,讓她一站起來就覺得頭暈眼花,腳步虛浮。
年鶴聲扶住她,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往屋內走,“明天讓你回家。”
顏以沐掙紮的動作一頓,有些驚訝年鶴聲竟然會這麼容易鬆口。
夜風四起,將年鶴聲身上的一點酒味吹進了她鼻尖裡。
喝酒了,醉了所以好說話?
顏以沐胡亂的想,她沒再掙紮,怕又把年鶴聲惹的酒醒了,反悔放她回羊城,難得乖巧了一次,任年鶴聲抱著。
接下來吃晚飯她也特彆乖,年鶴聲給她夾什麼她就吃什麼,最後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她才用手遮了自己的碗。
“我很撐了……”
年鶴聲把夾到一半的筷子收了回去,轉頭吩咐傭人帶她進房間,自己起身去了書房。
被帶進客房時顏以沐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還沒忘記昨晚年鶴聲是怎麼抱著自己睡的,今晚他居然會退讓這麼多?
包包和落在酒店的行李箱原封不動的放在牆角,顏以沐也顧不得揣測年鶴聲的心思了,先拿了手機跟家裡人取得聯係報了平安。
翌日,送她回羊城的車早早的停在了彆墅門口。
年鶴聲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