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晚霞從天邊消失的前一刻,直升機降落到了年氏大樓的樓頂。
中環海港碼頭,臨海的港式餐廳,環境安靜,複古的裝修格調。
暗金色的唱片機放在一旁,與海隻隔一麵窗,粵語歌曲男聲與海浪聲時不時交織在一起,低沉與輕靈纏繞,宛若一對戀人在繾綣吻頸。
年鶴聲和顏以沐坐在窗邊,海港夜景觸手可及。
甜品先上了桌,灑著可可粉的阿華田漏奶華,方方正正的躺在精致的瓷盤裡。
年鶴聲拿起刀叉,切開漏奶華,牛奶從裡麵湧出來,和可可粉裹在一起,將吐司變了顏色。
顏以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年鶴聲切漏奶華,拿著銀色刀叉的那雙手和少年時期並無區彆,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切割的動作不緊不慢,還是優雅的讓人賞心悅目。
就是這雙宛若藝術品般的手,將裹著可可粉和牛奶的第一塊漏奶華,喂到了顏以沐嘴邊。
她頓了一下,想要接過年鶴聲手中的銀叉,“我自己——”
話沒說完,年鶴聲就把漏奶華喂進了她嘴裡。
“盯著看了這麼久,再不喂你,就是我照顧不周了。”
顏以沐咬下那塊漏奶華,小口咀嚼起來,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看年鶴聲是不是看的太明顯了。
她臉生的小巧精致,一口吃下整塊漏奶華,雪腮都跟著鼓了起來,模樣可愛到讓人移不開眼。
“為什麼突然去澳城了?”年鶴聲漫不經心的發問,“躲我?”
顏以沐聞言,剛咽下的漏奶華一下子卡在喉嚨了,她捂著嘴巴偏頭咳嗽起來。
年鶴聲把剛上的鴛鴦奶茶喂到顏以沐嘴邊,“喝一口。”
顏以沐張嘴連喝幾口,才把那塊漏奶華咽下去。
年鶴聲放下奶茶杯,失笑道:“是被我說中了?”
顏以沐去澳城,大家都隻是以為她是為了編舞找靈感,她自己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但除此之外,她其實還有一點難以啟齒的彆的心思。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喜歡年鶴聲,她怕再繼續留在羊城,年鶴聲又開始頻繁出現在她麵前,她怕自己心軟,所以才躲來了澳城。
“沒有啊,我來澳城是為我的新編舞找靈感的。”即便心思被看穿,顏以沐臉上也還是保持著從容的姿態,“我要參加十月份的比賽,不能跳和去年一樣的舞蹈。”
年鶴聲聽完後便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顏以沐不自覺的看向年鶴聲的麵容,像從他的表情和眼神裡,揣測他此刻的情緒。
年鶴聲不喜歡她在人前跳拉丁,在泰晤士河旁的彆墅裡,他還曾說出讓她拉丁舞台結束的話,所以他現在……
“要論藝術氛圍,沒有城市比得上巴黎,在那裡你會比在澳城更快尋找到新的靈感。”年鶴聲端起手邊的紅茶,輕抿一口,“沐沐,想什麼時候去?”
顏以沐驚訝的睜圓了小鹿眼,“……你要帶
我去巴黎找新編舞的靈感?年鶴聲,你不是不讚成我跳拉丁舞嗎?”
“不是不讚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不喜歡你在人前跳。”年鶴聲語調淡然,海浪聲夾雜在其中,他嗓音顯得比平常更加醇厚悠長,“男人在麵對自己喜歡的女孩時,控製欲和占有欲便會在心底無法遏製的瘋長。”
“我喜歡的女孩,從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便一直耀眼的發光。拉丁舞更是把她送到了世界的麵前,她太受人矚目,我怕她離我越來越遠,愛慕者越來越多。”
“而我,也隻不過是這些眾多愛慕者中的其中之一罷了。”
正值佳期的粉玫,綻放在奪目的舞台中心,受到無數愛慕者的追捧。
而予她情愛,等著她長大的那個最初灌溉者卻始終未得到粉玫任何一絲的回應。
灌溉者單方麵的無果愛情,除了用強硬的手段把粉玫迫在身邊,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冠冕堂皇將她留在眼前的借口。
在顏以沐的世界裡,年鶴聲永遠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他對她是有喜歡的,可那些喜歡是基於侵占掠奪,想把她當做洋娃娃一樣鎖在身邊。
以至於她從來沒有想過,年鶴聲會這麼做,是因為他在她這裡得不到一絲回應。
天之驕子如他,在喜歡她這件事上也會變得患得患失,憂慮她被其他人吸引住目光,從而離他越來越遠。
顏以沐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流露出的是怎樣的表情,隻是心頭那股溢出來的酸澀之意,讓她不自覺的發問:“所以,你現在還想阻止她跳舞嗎?”
“我喜歡看她跳舞。”
海麵波光粼粼,柔和光輝倒映進年鶴聲那雙深邃的眼睛了,冷淡的黑眸也在這一瞬變得柔情無比,“如果她想要繼續站在耀眼的舞台上,我會是她永遠最忠實的觀眾。”
心跳如擂鼓,耳尖也漫出熱意。
遲鈍的女孩,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強烈且清晰的感受到追逐著她的男人,對她的愛意與喜歡。
“如果,她一直都不肯回應你呢……”顏以沐小聲的問,“你還要喜歡她嗎?”
年鶴聲聲輕卻清的回應:“我隻要她。”
心跳聲驟然變快,一聲大過一聲,好似要穿透女孩的心房,傳遞給帶過她這樣變化的男人。
顏以沐倏的低下頭,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不敢再和年鶴聲的眼睛對視下去。
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年鶴聲……
從餐廳出來後,顏以沐被年鶴聲帶著到中環碼頭散步。
海風拂麵,夜色如勾,繁華都市,璀璨燈火倒映在海麵上,輪渡歸港的聲音遠遠傳來。
這樣的寧和氣氛,是顏以沐自和年鶴聲重逢後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