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遲遲等不到回應的秘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板經曆了什麼樣的世界觀衝擊, 已經點開手機要撥打110了：“老板，你要是同意，你就吱一聲, 我能懂的。”
魏靜辰看著身旁這幾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 在心情的大起大落下, 居然有了種超脫世外的冷靜。
“沒事，不用打了。”他閉著眼睛努力發出聲音, “我能解決, 你下班吧。”
掛掉電話，魏靜辰被妹妹扶著坐正。
連久帶著其餘幾個妖神離開, 留給兄妹兩空間，畢竟自己妹妹安撫會比自己有用。
魏靜萱倒了杯水給哥哥喝下，覺得稀奇：“哥，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狼狽的樣子。”
一杯水下肚, 魏靜辰才反應過來：“這水……”
“普通水。”魏靜萱無語, “你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
“到底怎麼回事？”
魏靜萱便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幼兒園和浮玉山的事全說了, 聽得魏靜辰一愣一愣的。
“就是這樣, 所以她們真不是什麼壞人，隻不過為了保護這裡的妖怪。”
魏靜辰再一次看向這片奇怪的山區，任誰都看得出來, 如果是在南方這種氣候, 沒有一個地方會存在雪山, 可這裡有, 這裡的一草一木跟外麵也有鮮明的對比。
不論是人工還是自然的山區，都比不上。
“那連久園長……”
“她跟我們一樣是人。”魏靜萱說，“但是她也選擇留下來，帶著山區發展了。”
這下子魏靜辰總算是明白, 為什麼之前吳伯父會說連久正在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
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隻身一人在全是妖怪的地方工作，而且還會帶著妖怪們脫貧。
這件事要是以後被世人知道了，連久這可是史書上的一筆。
“你不要害怕，這些妖怪們都挺善良的。”魏靜萱又給他倒了一杯水，“我們坐車來的時候你不就知道了嗎？甚至我覺得比我們遇到的一些虛偽的人要好得多。”
魏靜辰徹底冷靜下來。
本來就經曆很多大事，之前那麼驚慌是完全不在危機預設內，這種超乎常理的現象比遇到犯罪分子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想到那個男人對自己做了什麼都了如指掌的事，魏靜辰問：“他們是有超能力？”
“妖神們護佑山區，當然會有。”魏靜萱說，“但是普通妖怪其實跟人類差不太多，就是有些物種上的特長而已。”
魏靜辰想起在水裡吐泡泡的小鯉魚精嗎，心道：那也相當特長了。
他將水杯放下：“我再跟園長談一談。”
魏靜萱立刻高興地跑去辦公室叫園長。
兩人再一次麵對麵，連久懷著歉意：“抱歉，嚇到你了。”
魏靜辰木著臉：“沒事，遲早的。”
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連久心裡鬆了點，坐下來問：“我們的情況靜萱應該大致都跟你說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合作的意向呢？”
這個問題魏靜辰才回過神來以後也想了很久，這要是普通的幼兒園就算了，這錢也算不得什麼。
但這是個妖怪幼兒園，種族不同，立場其實都不同。
要是資助出了錯，自己豈不就成了兩族對立的罪人了。
魏靜辰拿出平時對待工作的認真態度來：“你說你是市局什麼處長？這件事是合理合法的嗎？”
聰明如連久，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顧慮。
“當然，現在我們跟人界會專門的對接部門，如果你有合作意向，那麼我可以請那個部門的負責人來做擔保。”
“是人？”
“對，他叫章池，是國家專門派下來的。”
已經上升到國家這種價值，那就更不是簡單的資助了。
魏靜辰思索：“既然是這樣，那國家對你們應該很重視才對，為什麼還會什麼都沒有？”
連久歎了口氣：“其實上麵對我們的顧慮，跟你現在的顧慮是一樣的。”
“妖界的出現對於所有人類來說都還是一個未知數，人類不會完全信任我們，同樣，我們也不完全信任人類，這也是我說要你一個人過來的原因。”
不論放在哪一個時代，這種問題都會存在，忽視不得。
魏靜辰明白了，他點下頭：“合作之後，我是有權利知道你們幼兒園這筆資金的所有去向的。”
連久神色一輕：“當然。”
“還是按照之前定下的來，我將需要的設施給你配齊，每月會定期讓助理給你們二十萬生活補助，如果後期還有什麼需求再談。”魏靜辰說，“但這是合作，我們不能白白出這筆錢，就等於你們要給我們公司做一個公益廣告。”
“就跟之前靜萱的蛋糕廣告一樣嗎？”
“會有些不同，這不是簡單提高貨品銷售量。”魏靜辰從手機內調出以前公司去做公益的視頻，“會有定期的視頻拍攝，出席公益活動，而你們幼兒園在直播的時候也要掛上我們公司的標誌，這有利於我們公司的品牌形象。”
手機上有LK高層和孩子們一起互動的視頻，連久輕輕壓眉：“沒有經過篩選的話，我暫時不能同意讓這麼多陌生的人來跟我們的孩子互動和溝通。”
她不能保證這些人心裡都是什麼想法，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那就會陷入混亂。
考慮到妖怪幼兒園的特殊性，魏靜辰思考了一會兒：“這種活動會非常少，放到後期也可以，我會提前做員工篩選。”
倒是連久想到一個好辦法：“跟我們山裡的其他居民互動可以嗎？”
“你的意思是？”
“我們的大妖怪自控能力足夠高，不會嚇到你們的員工。”連久說，“你也看到了，對於外界來說，會很感興趣我們山裡人和動物的相處模式，到時候你們要是想，可以來跟我們的大妖怪們互動。”
經過這麼一提醒，魏靜辰就想到了之前的中秋視頻。
那也是他第一次對這個山和這個園長感興趣的起源。
而且在這種地方團建的話，對員工身心都有好處，一般人還進不來，兩全其美。
但是，除開這一點，魏靜辰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你還想做什麼呢？”
畢竟資助幼兒園是一碼事，跟大妖怪互動溝通這又是一碼事了，兩者分開看的話互不相乾。
連久坐直身體，臉上笑意淺淺：“魏先生，我鬥膽請求，能不能再給我們多一部分的資助呢？這部分我們可以給你資金的回饋。”
魏靜辰：“關於大妖的？”
“是。”連久起身，“我可以帶您去山裡看看。”
這倒是魏靜辰感興趣的。
自己來到妖界，當然什麼都想看。
上了山裡所謂的校車，飛起來的時候，魏靜辰幾乎心也跟著一起飛了起來。
心裡甚至有個念頭，彆說資助了，人這一輩子，花點錢來體驗這一遭，那也是很值的。
穩住，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像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不就是個沒有軌道的過山車嗎！
魏靜辰清清嗓子，拿出老板氣勢問：“要帶我去看你們的蔬菜大棚嗎？”
“不是。”連久打開窗戶，“大棚那邊的事暫時解決了，魏先生你看。”
魏靜辰順著她的指尖看下去，看到一些小孩在山裡玩耍，看著看著卻覺得有些不對：“跑這麼遠來玩？沒看到有房子。”
連久：“他們沒有房子。”
魏靜辰望向遠方，的確沒看到除了開始的幼兒園外，有其他房子。
“所以？”魏靜辰覺得有些好笑，“想讓我給你們建房子？”
“那也太貪心了。”連久也笑道，“這一次，我是真心想跟您合作的，商業上的。”
“仔細說說。”
連久：“我打算，讓山裡的大小妖怪們拍電影。”
“……”所有人和妖紛紛轉過頭來。
玉重明驚訝地說：“園長您說什麼?!”
魏靜辰也覺得她有些異想天開了：“拍電影不是說說就可以的，先不說資金和班底，你打算讓妖怪們來做演員？”
“沒錯。”
魏靜辰意外：“你好像很自信。”
“實不相瞞，對於這個點我的確是有些自信。”自從那天聽到段子安的話後，連久就一直沒有將這件事放下過，她抬眸笑道，“想必魏先生在進山時就會有看到世外桃源的想法了。”
“的確。”
連久又指著窗外：“現在呢？”
魏靜辰有問必答：“不太真實，很奇妙。”
連久眸色清亮：“以往這種場景，是不是隻能在電影和童話世界裡看到呢？”
忽的，魏靜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再一次看向這片充滿奇遇的山區，好像推開一扇門，就通往了這個世界。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總是在過往的夢境裡，奢求過這麼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