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妖學校的開設比幼兒園要簡單許多, 現在有了人界那邊的支持，地點倒是沒什麼問題，隻需要招到老師就好, 而且大妖們比起小妖怪們來說可控性更好, 不會有什麼意外情況。
這件事就這麼暫時定了下來。
隻不過……這個妖民委員會的委員長還是個問題。
連久想了很久，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等所有妖神都散了以後, 她坐在原地看海, 思考著自己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司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坐下後說：“如果不願意，你可以拒絕。”
“嗯？”連久轉過頭，奇怪道，“他們都很想讓我去，你卻是讓我拒絕, 不怕他們說你不合群嗎？”
“他們不敢。”
連久輕笑, 這就是武力值強大的好處。
司闌說：“你拒絕了, 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連久點點頭：“起初是想拒絕的, 我怕自己擔當不起這個重任，但是仔細一想，如今的妖界好像也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
“合適是一回事, 願意是另一回事, 不可混為一談。”
連久好奇地問他：“那如果我不願意, 你們會如何呢？”
“總會有妖神去頂上。”司闌說, “不管好壞, 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的確也是這個道理, 就算是再晚個十來年，等孩子們長大了，有了更廣闊的眼界和更多的知識, 也隨時是可以去的。
連久從不覺得自己在妖界是無法取代的人，隻不過自己出現的時間比較湊巧而已。
她聽到司闌說：“你不要勉強。”
其實能聽到這樣的話連久心裡也很溫暖了：“我沒有勉強，之前其他幾個妖神也沒有逼著我一定要去，這個決定是我自己做的。”
司闌眸色微深：“為什麼？”
“你沒有以前的記憶，覺得自己比誰都要普通，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決定？”
連久回答：“因為普通人都想往上走。”
這個答案讓司闌稍稍一怔，與他預想中的那樣有些不同，不是那種心懷蒼生的大愛了。
“我想要拿到更高的學曆也好，想要拿到很好的工資待遇也好，都是為了自己能夠過得更好。”連久說，“如今我被大家認可有這個能力，而且也想成為更厲害的人做更多事，就需要走到這樣的高度，不可避免的。”
她笑著問：“以前沒有這樣的機會，現在有了那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我每天都在想藍鯨離開前說的那些話。”連久柔聲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年，每天都要有期待的事，這樣才會不虛此行，所以我想往前走試試看，看自己能走到哪裡，能在八十歲以前發現多少小秘密。”
藍鯨說那些話時，司闌一直都在聽，他看了連久好一會兒：“你的想法是這個？”
“對啊。”連久點頭，“其實有點奇怪，聽它說那些話，我挺感同身受的。”
好像也一樣感受到孤獨，也跟它一樣依舊喜歡每一天的日起起落。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想深究都找不到原因。
司闌卻是明白，在很久以前的她就像另一個維度的藍鯨。
出現得悄無聲息，周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就連下棋都隻能自己跟自己下。
她總是一個人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或是在雲間，或是在地上，累了就歇一歇，或者抬頭低頭跟遇到的動物或是行人說說話。
不問姓名，不問過往，不問未來。
最後一次見她時，她身在屍山血海裡，茫然地看著這一片自己路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土地。
痛苦又釋然。
釋然她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撫平這千瘡百孔的人世間，痛苦是她已經走到了終點，才明白自己出現的原因。
她的血一點一點流下來，洗淨這汙濁的血腥，肉一點點虛化，護住這世間的瘡痍。
所有人都說是上古避世妖神出世，封印妖魔。
卻不知有一人自己成為了這個封印的陣心。
都說聖人不老不死，不生不滅。
卻不知她此後的生生世世都會被壓製在陣心之中，不得輪回，等同於死。
如今妖界重現，妖神再次醒來，都是因為她護住了妖界的生息和命脈。
妖界的土地，是她的靈肉滋養，妖界的水，是她的血液融合。
所以藍鯨這種自帶靈氣的生物，才會一眼選中了她。
司闌從不否認自己的自私，他守住這個妖界，是為了守護她最珍貴的東西，隻要他在一天，誰也不能動這裡一絲一毫。
“那就走吧。”司闌收回思緒，垂眸掩下眸中神色，“想走多遠，你儘管走。”
連久湊到他麵前：“我總覺得你下一句就是，你會一直陪著我。”
司闌避無可避，隻好於她對視，許久後，輕輕啟唇：“隻要你想。”
裝進他漆黑的瞳孔裡，連久愣了下。
“還有我！還有我！”江安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生怕自己被落下了，“我也會一直陪著久久的！”
恨水也跑來湊熱鬨，雖然她不像白澤那樣能聽到自己追隨的聖人說的話，壓根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但不妨礙她要在連久園長麵前刷好感度，撲棱著大翅膀飛過來：“乾媽乾媽！還有我。”
被她們這麼一打岔，連久心裡那點異樣也消失了。
恍然失笑，這些妖神們什麼都不管不顧，從頭到尾都無條件站在自己這一邊，確實是在一直陪著自己的。
“好。”連久點頭，“那我們一起往前走試試吧，看能走多遠。”
兩人之間的談話被打斷，頭一次司闌沒有生氣。
他無聲看著連久被這兩隻幼稚的東西簇擁，比起當初隻能跟自己下棋的她，他希望她身邊能多一些可以說話的人。
當然，要是她的眼裡能一直有自己就好了。
司闌發現自己狀態越來越複雜，他一向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在想什麼。
如今每每麵對連久，卻總像是隔了一層霧，怎麼都琢磨不透。
不管怎麼對她，都像是到達不了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
可自己不是隻要她好好的就行了嗎？
麒麟好像分析的也不是很對。
司闌神君再一次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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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南禺山科學研究站的認證送過來了。
同時，南禺山妖怪幼兒園也正式開學。
網友們還沉浸在看到新崽崽的快樂裡，緊接著便看到似曾相識的一幕，那塊國家級的牌子被放在了妖怪幼兒園的牌子下。
【我是不是眼花了，寫的是救助站還是科學研究站？】
【就因為提供了鯨落的環境，就變成科學研究站了嗎？是不是有點兒戲了？】
【什麼叫就提供了環境？你們知道這次研究要持續多長時間嗎？】
【手指和鍵盤一碰，什麼話都能打出來是吧？帶點腦子上網行不行？】
【能不能彆吵了，你們打擾到我看崽崽了。】
鏡頭裡，從海麵上緩緩開來了一條船，船上坐著的全是小孩子，沒有一個穿著救生衣。
網友們還沒來得及質疑，就見直播頁麵又一次飄過一行熟悉的字：
“南禺山專屬生活模式，嚴禁其他家長和孩子們學習。”
網友們：“……”
什麼叫預判了你的預判？
這就是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又要科普遠離深水和遠離明火。
到了妖怪幼兒園就是，要麼噴火，要麼在水裡玩捉迷藏抓魚。
真有你的。
合著所有的危險到你們這兒都不是危險，還成了閒暇時間的樂子了。
【我總見著幼兒園招老師，也沒見著招學生啊。】
【馬上就入冬了，這個時間點才開學，也隻有這麼一家幼兒園特殊了吧。】
【還有下一個要開園的幼兒園嗎？我家孩子馬上就到上學年紀了，可不可以帶過去培養一下？】
【彆想了，這個幼兒園好像隻是給山裡的居民開，沒有外麵的孩子。】
【之前汪山晴不是帶過去兩個孩子嗎？】
【那也是特殊情況，難道還能走一個地方救兩個孩子不成？】
網友們商量下來，發現不論是去幼兒園裡工作還是讓孩子去幼兒園裡上學，都達不到要求。
頭一次這麼多人心心念念想要去一個壓根就沒開發出來的地方學習。
人人都想往城裡走，妖怪幼兒園卻是人人都想往鄉下跑。
由於南禺山這邊的幼師都是從人界招的，教學都很熟練，至於保育員，大多都是南禺山自己的大妖，照顧小妖怪，這些大妖更有經驗一些，所以連久也不用太操心。
而且南禺山的孩子們已經看了很久浮玉山的幼兒園直播了，基本上都知道上學的流程。
雖然小妖怪沒有浮玉山那麼多，分了班以後更是隻有寥寥幾個，但每個孩子是又乖又老實。
隻不過……
大多數都抱著一個小水盆。
【？？？李泡泡同款？】
【這是什麼潮流嗎？抱著水盆上學？】
【太可愛了哈哈哈哈。】
【不是，這也是什麼周邊嗎？什麼時候開始賣的？】
【每個妖怪幼兒園的物種都是不一樣的是吧？你們還真是有始有終，我看到有隻龍蝦小妖怪的須須一直動來動去騷擾其他小朋友了。】
【趕緊放周邊鏈接，彆逼我求你們。】
其實主要原因還是南禺山的妖怪大多都生活在海裡，除了紅樹林、山上的及個彆妖崽，還有年紀稍微大一些會控製自己的崽崽，其他都還需要海水。
所以他們乾脆效仿直播裡的李泡泡那樣，抱著小水盆來上學。
沒想到還有另外的效果，網上居然有一堆想要同款水盆的。
連久萬萬沒想到妖怪們隨手做出來的一個小水盆會這麼受歡迎，現在網友們喜歡的東西真的奇奇怪怪。
但做水盆比做周邊簡單多了，既然喜歡，那就先做著！
浮玉山那邊樹多，先把小木盆這塊的鏈接給放出來掙一筆再說！
早上的室內課倒是都很順利，畢竟和浮玉山那邊的相差不大。
倒是下午的第一次室外課，就有點難控製了。
連久帶著幼崽們在沙灘上排球課。
一時之間物種的多樣性就展示出來了。
小龜崽跳起來的時候其他小朋友已經打了好幾圈，小蟹崽一著急起來就橫著跑，根本對不準球。
還有鯊魚精時不時就跳起來，雙腳一並，當做小尾巴啪一下，擺尾打球。
愣是沒有用手的。
小妖怪們還沒習慣用手。
【這是個雜技幼兒園吧，就剛才小鯊魚精那一下也太秀了吧！誰能做得到！】
【這真是個崽崽嗎？彆是什麼職業排球選手重生了。】
【樂死我了，這小烏龜，永遠夠不到球。】
【隻要一到戶外，我總能在妖怪幼兒園看到不同的樂子。】
小龜崽玩不到球也好氣：“我們去海裡，玩！”
龜崽努力好幾天，終於能說五個字連在一起了，是很大的進步。
幾隻在南禺山養傷的白海豚聽到這話，激動地在水裡跳來跳去：“來海裡玩！我們也想玩！”
這麼幾天下來，白海豚它們也知道這山裡的都不是人，每每一到水裡後，這些人都會變成其他動物。
這也太奇怪了，為什麼它們就不能變成人的樣子呢？
可也是因為對這些妖怪的好奇，也讓它們漸漸適應了跟這些妖怪相處，沒有那麼社恐了。
畢竟每天這些小妖怪都會偷偷摸魚去送給他們，真是可愛的幼崽。
隻要下了水，就是這些崽崽們的天堂，行為不再受限。
幾個人類老師雖然得了司闌的“特彆照顧”，如今都能在南禺山的範圍內自由下水，但考慮到還在直播，都有些擔心。
平時下去遊一遊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