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歎了聲,很沒辦法地道:“那我替你打聽下這個工作吧,不過現在我們賽馬場人員飽和,隻能問問彆的私人馬場了,你願意去嗎?”
葉天卉連連點頭:“當然,什麼馬場都行,隻要混進去這一行就可以。”
顧時璋笑道:“好,我會問問同行的朋友,爭取找個位置把你塞進去。”
葉天卉連連點頭:“好好好!先謝謝你了!”
這時候,飯菜終於上來了,顧時璋:“先吃吧,我怕你又餓了。”
其實葉天卉已經不餓了,不過顧時璋點的菜很讓人有食欲,況且他在吃,她在旁邊看著也不好,所以也跟著嘗了幾口,一嘗之下,不得不說,就是比外麵攤販賣得要好吃。
顧時璋把那份杏汁燉蛋白推到了她麵前,說是給她點的。
她也就沒客氣,嘗了口,很是嫩滑香醇,有著濃鬱的杏汁和香奶味,她吃得滿足。
顧時璋抬眼,看她吃得很享受的樣子。
他沒再說話,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
葉天卉吃差不多了,卻是想起來一樁事:“對了,你平時看報紙嗎?關注那些豪門八卦嗎?”
顧時璋顯然疑惑:“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葉天卉擦了擦唇,這才道:“你對顧家了解嗎,他們家還和你同姓呢!我是說那個香江首富的顧家。”
顧時璋淡看了眼葉天卉。
他體貼地拿起紙巾遞給葉天卉,之後,才慢條斯理地道:“知道,他們家的生意做得很大。”
葉天卉:“那葉家呢?”
顧時璋:“也知道。”
葉天卉:“給我講講唄!”
顧時璋微挑眉:“哦?”
葉天卉便問起來:“比如他們家聯姻的事,就那個葉文茵,千金大小姐,那天我們在賽馬場不是見過嗎?他們兩家是不是利益聯姻?那個葉文茵是不是很受寵,她很優秀吧?還有顧家,顧家是不是特彆有錢?他們到底多有錢?”
她一口氣拋出很多問題。
顧時璋看著她那興致勃勃的樣子:“所以你真正想知道的是葉文茵和顧誌鐔吧?”
葉天卉:“……”
他竟能如此敏銳,直接看透她的心思。
她有些訕訕的,不過還是道:“差不多吧,那位葉小姐長挺好看的,那天還好心給我點心,她是不是和顧誌鐔要拍拖啊?”
顧時璋長指優雅地捏著筷子,開口道:“其實我離開香江已經多年,在南非的時候更是和香江沒有什麼瓜葛,回來後一直忙於生意和賽馬,對於他們的情況並不熟悉,隻是聽過一些傳聞,也是和賽馬有關的,這才知道一些。”
他很是輕描淡寫地道:”不過不知道真假,我姑且說之,你也姑且聽之。”
葉天卉:“那你說說嘛。”
顧時璋:“葉家以前在大陸的上海和北京是做消費品行業的,生產銷售日用品和日常護理,在三十年代時候,他們就把生意做到了香江,四十年代他們舉家搬遷過來,一直經營日用品,生意算是不錯,這些年在國外也有些口碑。”
葉天卉:“那他們家這買賣挺興隆的。”
顧時璋:“不過前幾年葉老爺子年紀大了,把家裡的生意交給家中長子和次子,這兩位新官上任三把火,便將資金投入房地產領域。”
他頓了頓,看著葉天卉:“你知道這幾年香江房地產的發展吧?”
葉天卉茫然,搖頭:“不知道。”
顧時璋便道:“從前幾年開始,香江開始大量拆穿舊房子蓋新房子,房地產上漲很快,我說詳細點,1960年的時候,中環一平方呎才八百港幣,但是1963年就翻成了兩千港幣。”
葉天卉聽得大開眼界:“這簡直是搶錢!”
顧時璋:“因為地價上漲太快了,所以熱錢大量湧入,新加坡馬來西亞,還有菲律賓澳大利亞,他們的熱錢全都來了,所以房地產大熱,葉家就掉進了這個坑裡。”
葉天卉不懂:“既然房地產大熱,地價上漲,他們做這個不是掙錢嗎?怎麼就掉坑裡了?”
顧時璋笑看著她:“因為他們用貸款,高杠杆,借錢來買地,所以一旦出現房地產問題,那銀行就發生危機,他們這些搶地的也跟著掉坑裡了。”
葉天卉恍然:“這就像借高利貸來買馬票!”
顧時璋頷首:“對,所以葉家兩兄弟的資金出現流動性問題,葉老爺子不得不重新出馬執掌大局,你那天過去馬場,是不是看到葉家千金和顧家的少爺?”
葉天卉:“嗯。”
顧時璋:“葉家這位六小姐自小喜歡馬術,就讀於Nottingham Trent學院,她的大學專業就是賽馬與商務管理,這是專門為賽馬產業設計的專業,根據時間推算,她已經入讀兩年,今年是最後一年,這次回來香江,應該是有兩個目的,一則助力於家族,二則要完成自己的畢業項目實踐。”
葉天卉聽著,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這葉家要步入賽馬領域?”
她看了一堆的八卦,這方麵可是一句沒提。
果然那些花邊新聞沒點正經東西。
顧時璋:“是。”
他徐徐道來:“剛才我不是提到香江的房地產發展嗎?葉家要進軍房地產領域,但是眼下缺少新的熱點,他們在沙田囤積了大塊的地,現在他們需要將這些地皮的價值提升上來,要用的辦法就是賽馬。”
葉天卉:“怎麼提升?”
顧時璋:“十幾年前,香江政府在土瓜灣做了填海工程,把海心島和土瓜灣連接起來,就在幾年前,他們由此建了海心公園,這樣的話,海心島的價值是不是就大幅度提高了?”
葉天卉:“他們買了島,想填海?”
顧時璋頷首:“是,現在香江政府想填海,目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圓洲角,一個是九龍半島旁的海軍基地昂船洲,至於政府選擇這個,尚無定論。”
葉天卉腦中迅速轉著,很快就明白了:“如今香江的馬場就在跑馬地,政府想興建一個全新的跑馬場,大力發展賽馬□□業,以此來拉動經濟,但是這種跑馬場地需要大麵積的空曠土地,所以政府就選擇填海,以某個島嶼為中心進行建設?”
顧時璋眸中閃過激賞,他笑道:“是,所以你自然也猜到了,葉家恰好就出重資囤了這麼大片的島嶼土地,他們必須設法介入賽馬□□行業,以此競爭自己的島嶼成為填海規劃場地,填海之後,這塊地將被納入賽馬發展工功能性場地。”
葉天卉:“現今跑馬地附近都是豪宅,價格很貴,那邊有墓地還那麼貴,如果發展一個新的賽馬功能場地,那他們手中囤積的土地自然奇貨可居了。”
顧時璋:“是,這些年跑馬地周邊的房價一直狂飆突進,現在政府既然有意發展新的賽馬經濟中心,那自然是大家要爭取的對象。”
葉天卉:“葉家的島是哪一塊?他們又和誰爭?”
顧時璋笑道:“在香江有幾大家族,這些人聯手把持著香江的經濟,分彆是顧家,葉家,孟家,和梁家,你現在已經知道顧家和葉家的情況,對於孟家,你知道多少?”
葉天卉回想了一番,自己看的那些花邊新聞似乎也提到過孟家,她回憶了一番:“他們家祖上是經營金鋪子銀樓的,也做一些外彙買賣,主要盤踞在廣州一帶,解放前來的香江,如今也開始涉足房地產領域了?”
顧時璋:“是,葉家投下重金,盤踞了沙田一帶的圓洲角,孟家則是押了昂船洲,兩家本身也是世交,但是如今既都押下重金,且有大利可圖,自然難免生了隔閡,如今他們明裡暗裡都在較勁。”
葉天卉:“這葉文茵在英國攻讀賽馬相關專業的,本來還不應該回國,這次也是回國助陣的?因為兩家要在接下來的賽馬季一決雌雄,這個關係到後麵賽馬用地的規劃之爭。”
顧時璋頷首:“是,賽馬運動源自英國,但是在香江紮根,發展壯大,這些年民眾參與熱情大漲,如今香江已經成功了賽馬委員會,委員會目前有一位理事長和六位委員來處理日常事務,將來賽馬場所怎麼選擇,賽馬委員會自然有很大的話語權。”
葉天卉:“葉家人想進賽馬委員會?”
顧時璋:“是的,葉家人早幾年已經在賽馬領域小試牛刀,不過結果並不儘如人意,如今賽馬委員會的理事長已經年邁,六位委員也麵臨退休,香江豪門圈子裡都在盯著這個位置。”
他笑了下,道:“在香江這個圈子裡,名聲就是社交的資本,如今香江幾大家族,誰能在接下來的賽馬中出儘風頭,證明了自己在賽馬事業中的影響力,那自然輕鬆進入賽馬委員會,也就能得到賽馬場所的主動權。”
葉天卉聽著這話,自然頓時生了許多盤算。
自己如果隻是下注來獲取利益,小打小鬨不說,一個不慎,可能滿盤皆輸,到底不能長遠。
現如今這葉家自然要發展賽馬事業,那自己豈不是正好在其中一展所長,他們家的女兒,看來也不一定非要當和親的公主,所以這千金大小姐的身份,還是可以爭一爭的。
她這麼琢磨著,又好奇起來:“那葉家既然要走賽馬這條路子,想發展自己在賽馬界的影響力,那怎麼又牽扯上顧家?”
顧時璋淡瞥她一眼。
葉天卉覺得他眼神不對,疑惑:“怎麼了?”
顧時璋眸中略有些涼涼的嘲意,他笑了笑:“你想知道顧家,可以直接問,倒是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葉天卉:“……我這不是想多了解嘛!”
顧時璋便繼續道:“葉家這位掌門人做事素來穩妥,孟家往年在賽馬上也有說投入,葉家不過是才剛步入這個行業,自然不敢將自家身家性命押在這賽馬上,而和顧家的聯姻,則是給葉氏準備的一條後路。”
葉天卉若有所思。
顧時璋品了口茶,不再造聲。
葉天卉卻突然問道:“那天過去馬場的有一個叫顧誌鐔的,看來這位就是葉家的聯姻對象了。”
顧時璋頷首:“是,上次你見過他?”
葉天卉:“嗯。”
顧時璋沒什麼表情地道:“好像是混血,他母親是英裔。”
葉天卉:“哦。”
顧時璋挑眉:“在想什麼,在想他長挺好看的?”
葉天卉聽此話,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老實承認道:“是挺好看的,我第一次在雜誌上看到他,便覺得他就是童話中的白馬王子。”
誰知道她說完這話,便覺得空氣好像冷了幾分。
她納悶地挑眉:“你怎麼了?不舒服?”
顧時璋漠聲道:“沒什麼。”
葉天卉有些莫名,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一時也有些尷尬。
她為了緩解尷尬,隻好低頭吃東西,把桌上的茶點拿來吃。
吃完了兩塊糕點,她終究覺得不妥,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到底是繼續問:“那個……要不你再給我說說嘛。”
顧時璋神情涼淡:“說什麼?”
葉天卉輕咳了聲:“我好奇嘛,葉家的,顧家的,或者孟家的,都行。”
顧時璋麵無表情:“這麼感興趣?”
葉天卉:“嗯,是挺感興趣的,這些香江豪門對我來說太新鮮了,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故事。”
顧時璋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卻是道:“我知道的也不多,畢竟我離開香江幾年了,不過顧家和葉家的婚事應該是勢在必行,這好像是當年兩邊老人家的約定。”
葉天卉:“你剛才提到了葉家的長子和次子,那葉文茵呢,她是哪一房的?”
顧時璋:“她是三房的,她父親是葉老爺子第三子葉立軒。”
他頓了頓,道:“葉立軒在香江大學任教,就是剛才我們過去的那所大學。”
葉天卉頓時來了興趣:“這個葉立軒多大了?長得很好看是嗎?很有才華?我看到好多學生都喜歡他崇拜他呢!”
顧時璋擰眉,以一種無法言喻的眼神看著她。
葉天卉:“我好奇嘛,我聽到那些學生講起來,我就不明白了,一個中年人有什麼好看的?”
顧時璋:“葉教授尚不到四十,風華正茂,在專業領域也有所成就,自然引得年輕學子仰慕,這倒是不足為奇。”
他的語調格外平靜,平靜到沒有任何波瀾。
葉天卉:“那他到底長得好看嗎,顯得很年輕嗎?”
顧時璋:“也就那樣吧,畢竟,如你所說——”
他抬起薄薄眼皮,看著她道:“他不惑之年,女兒都那麼大了,再過些年就老了吧。”
葉天卉倒是讚同:“有道理,哪怕他年紀不算大,女兒都那麼大了,一定不可能太好看。”
肯定一臉爹的感覺吧。
顧時璋頷首:“對,就是這樣,況且他是大學教授,教書育人的,平日裡醉心於學問,你可以想象那種嚴厲嚴肅的樣子吧?”
教書育人的爹?
葉天卉突感後背一陣發涼。
昔日跟著皇子公主們在尚書齋聽那太子太傅講經的一幕幕浮現眼前。
.....
她深吸口氣,歎道:“他竟是這樣的!”
這樣的爹,還是遠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