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中的目光從林舒月的身上一掃而過,之後直接走了,坐在輪椅上的何總現在也不叫他劉總了,改叫他子中,那語氣膩歪得很,實在是讓人惡心。
隨著他的一聲聲子中,劉子中的臉色黑如鍋底。
身邊的警察看他倆的目光中帶著鄙夷。林舒月走進門診部,有幾個小護士站在一塊兒聊天,一邊說還一邊往何總跟林子中的方向看,顯然在說他們。
林舒月放慢腳步,側耳傾聽。
“今天早上我去查房,那時候五點多,那個姓何的跟姓劉的呆在一個病床上呢。兩人的下身都光溜溜的!”
“哇!兩個男人也行?”
“他們不是因為嫖受傷的嗎?到了醫院了還不老實?”
“我聽說啊……”
林舒月帶著笑容從門診部穿過,按照醫院的提示標往後頭的住院部走去。
她去的是感染科的病房,她今天要采訪的對象,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姑娘,叫馬燕敏。
林舒月找到她的病房時,她正在吃飯,她很瘦,皮包著骨頭。一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在病床邊喂她,喂一口,便用紙巾給她擦擦嘴。
兩人時不時的對視一眼,然後相視一笑。
“你好,我是鵬城都市報的記者,我叫林舒月。”林舒月出聲,兩人這才發現林舒月。
男人立馬發下手中的碗,把另外一個空著的病床邊上的凳子給林舒月搬過來:“林記者,你快坐。”
林舒月道了聲謝謝,坐在馬燕敏的另外一邊:“你們先吃飯,先吃晚飯我們再聊。”
馬燕敏搖了搖頭,往床上躺,男人立馬過去扶著她,然後搖低病床。
“吃幾口,就吃不下啦。”馬燕敏說一句話,便要喘好幾回氣。她現在的這個狀態,讓林舒月想起了當初的阿琴。
“你這的的是什麼病啊?”
“肝癌,已經晚期了。”馬燕敏對於自己的病,神態十分的坦然。
她身邊的男人給她拿水杯讓她喝水,然後道:“這已經是我們走過的第十家醫院了,醫生都說沒得治,所以過了今天,我們就要出院了。”
說這句話時,男人的臉色十分傷感。
馬燕敏拉著他的手,看著林舒月的眼神都帶著笑:“我喜歡看海,我特彆向往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所以我想去海邊居住一段時間。”
“我們已經把我們的房子跟店鋪都賣了。”馬燕敏說起房子和店鋪被賣時,臉上帶著淡淡的不舍。
林舒月看著她的臉色,跟她聊起了她的店鋪。
說到自己的事業,馬燕敏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從她的敘述中,林舒月也知道了她跟她身邊的男人,也就是她男朋友的故事。
兩人來自西南山區,十六歲時,她跟她的男朋友徐振波因為雙方家長的撮合走到了一起。
他們都是少數民族,又深居大山,身邊的同齡人隻要不讀書的,差不多都是十多歲就結婚了。
“我們兩家都窮,所以在我的小學同學說外麵打工能賺錢以後,我就帶著振波一起出來了。我們剛開始是打山工的。就是給人家種樹,砍樹或者砍甘蔗那些。”
“打山工是賺錢,但是特彆累,所以在打了一年的工以後,我們就出來了。到了鵬城來打工。剛開始是在廠裡麵做普工的。後來我看廠附近夜市的小吃攤子很賺錢。所以就起了做小吃攤的生意。”
“我們西南人愛吃土豆,我就炸花邊土豆,也叫狼牙土豆來賣。剛開始就是一個爐子一口鍋,一桶土豆。後來生意越來越好,我們就不在廠裡乾了,辭職出來專門做了這個生意。”
“現在七八年過去了,我們在鵬城買了房子,也買了店鋪。店裡的生意特彆好,隻是我得了這個病,房子賣了,店鋪也沒保下。”馬燕敏說著,歎了好幾口氣。
“這個房子店鋪是我跟振波一起打拚下來的,現在都敗了,我覺得特彆對不起他。”
途中喝了好幾回水。
他邊上的徐振波在她說話其間一直安安靜靜,在聽到這句話時,才開口:“說這種話做什麼?你有病了,難道我還能就這麼乾看著?那我還是個人嗎?”
馬燕敏朝徐振波笑:“你心疼我是你心疼我,我就不能對你愧疚了?”
林舒月聽著馬燕敏的敘述,看了太多殺妻案的她眉心一跳,然後打開了善惡雷達。
徐振波跟馬燕敏的善惡值都在百分之十以內。林舒月狠狠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將善惡雷達關閉。
一般情況下,林舒月是不打開善惡雷達的,因為這玩意兒一打開就是直勾勾的懟在她的麵前,還閃光,十分影響視線。
她關掉雷達,又詢問了一些話題,其中包括馬燕敏跟徐振波創業的艱辛,以及兩人之間的感情。
對於林舒月問的為什麼兩人在一起十年還沒結婚的事兒,馬燕敏是這麼說的:“之前懷過一次,後來流了,就再也沒懷上了。”
采訪告一段落,林舒月站起來告辭離開,開門時跟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生裝了個滿懷。
徐振波馬上從床邊站起來,先看了女生一眼後,對林舒月道:“這是我小姨子,叫馬燕芝。”
林舒月點點頭,在馬燕芝的道歉聲中,跟她錯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