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倆說著話,羅正軍已經把店麵打掃乾淨了,羅正軍鎖上門,三人一起出門,林舒月要開上自己的新車,把他們帶回家。
坐在這輛車上,林舒星的感受都不同,她覺得鵬城的夜景,真的太美了。
羅正軍看著自家妻子的側臉,覺得自家也應該買輛車,有了車子去哪裡都方便。
回到家已經是八點鐘了,曾小藝跟林舒陽還在寫作業,白選婷也沒有走,她在邊上看著。
她十五歲就沒有讀書了,現在她想要讀書,還得從初中讀起,林舒陽跟曾小藝這段時間都在給她補課。
林舒月回來,白選婷就走到林舒月的麵前,態度親昵的跟林舒月道:“二姐,今天爸爸帶我去遷戶口了,我以後不叫白選婷了。”
白選婷這個名字是白文武給她取的,白選婷很不喜歡,她很喜歡萍萍這個名字,尤其是在被人叫起的時候,覺得渾身都是暖意。
“萍萍你好,歡迎回家。”林舒月伸手握著她的手,珍重其事地道。
白萍萍臉有點紅,但眼睛亮晶晶的。
林舒星從外麵進來:“媽跟白叔還沒回來?”
“白叔把隔壁的房子買下來了,媽跟白叔在收拾呢。”林舒陽回道。
隔壁的房子就是曾經想要離間林舒月跟林舒星的那個章阿婆家。
“她家怎麼要賣房子了?”
這個林舒星知道:“她兒子跟村裡開麻將館的劉寡婦好了,劉寡婦想要去城裡住樓房咯,他想要娶人家不得下點本錢?”
村裡的劉寡婦是平沙村的本地人,嫁到平沙村沒兩年丈夫就死了,她沒有再嫁,一個人帶著兒子開了家麻將館。
情史相當豐富,但有一個原則,隻跟沒有老婆的男人交往。現在也四十多了,去年拿這些年的積蓄給兒子買了個房子,現在沒了錢了,兒子也娶媳婦兒了,就準備找個男人來作伴。
隔壁章阿婆家雖然情況複雜,但是她兒子耳根子軟啊,劉寡婦都不用怎麼拿捏,就主動說要照顧劉寡婦後半生,為了讓劉寡婦離自己兒子近點,還不顧章阿婆的反對把家裡的房子賣了。
章阿婆怎麼鬨都沒有用,因為在她男人去世之前,這個房子就是直接轉到她兒子的名字下的,人家要賣,她阻止不了。
白文華上午把房款交了,下午就去過了戶口,順便還把白萍萍的戶口給遷了過來,改了名。
林舒月了解到這一情況後,由衷佩服:“白叔不愧是行伍出身,這效率也太快了。”
白萍萍很興奮,從白文武跟錢守雲的身邊離開,還不用在男人身邊討好彆人,無論做什麼,哪怕吃糠咽菜,她也覺得是好日子,更何況她的爸爸那麼好,婁姨一家也那麼好。
“爸爸跟婁姨今天還商量呢,說要把側麵的院牆打了,這樣以後咱們一家來往就方便了。”
章阿婆家比林舒月家可大得多了,章阿婆還會過日子,院子裡還有兩壟菜地,有了這兩壟菜地,這一年到頭的青菜都不用出去買。
曾經章阿婆不止一次的在林舒月母女三人的麵前得瑟,現在這玩意兒成了她們的了。
林舒星高興得很。
洗漱完,林舒月去房間寫稿子,白萍萍幾人知道她要工作,識趣的沒有去打擾她。
林舒月寫的是李天功的稿子,文章她就用的是《奪命送水工》這幾個字。
內容上,她從馬燕敏的病情開始,將李天功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搬到了大眾的麵前。
寫完後,林舒月連上攝像機,把拍的李天功送水的車子,跟他被逮捕的畫麵傳到電腦中,一並發給王明政。
郵件很快得到回複,林舒月看了眼電腦底下顯示的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王明政這個主編還真的是全年無休!
白萍萍今晚在隔壁剛剛買下來的房子裡睡覺,她今晚獨自一個人睡。
臨睡前,林舒月打開善惡分辨係統,把林建新的名字寫了塞進去後,點開輪回之境列表裡的白文武的名字。
善惡分辨係統很快便顯現出來白文武在輪回之境裡的樣子。
白文武此刻已經換了一副樣子,他才三四歲左右,被藏在一個小小的地窖當中,周圍隻有他一個人,他蜷縮在鋪滿稻草的地上,一個個的蟑螂從他的身邊爬過。
嘎吱一聲,地窖的蓋子被人打開了,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人順著梯子走下來,手裡拿著一盒飯。站在光底下,那個年輕男人的麵容終於顯現出來了。
他赫然就是白文武年輕時候的模樣。
白文武看著眼前格外高壯的自己,不明白自己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昨晚明明他已經逃出這個他年輕時為那些孩子建造的牢籠了。
用手掐自己大腿,打自己巴掌的事情白文武已經做過了,他會疼會掉眼淚,入手地窖的溫度冰冰涼涼。他不是在做夢!
二十多歲的白文武把飯盒丟在他的麵前:“趕緊吃,彆想著逃跑,你跑不出去的。等一下,就會有人來帶你走了。我告訴你,他們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這句話白文武很熟悉,在他還是搶孩子團夥中的老三那兩年,這句話他經常對被他藏匿的那些孩子說。
白文武曾經覺得自己是個特彆善良的人,畢竟跟彆的人比起來,自己不打那些孩子不罵那些孩子,還會經常跟他們聊天開解他們,已經是難得的好人了。
但當角色互換,他成了那些被他年輕時藏匿的孩子時,才覺得年輕時候的自己有多可惡······
林舒月從背包裡取出一瓶水喝,又拿出一個自己在上班時閒的無聊折的小垃圾盒子,磕著瓜子看起白文武的表演。
她看著白文武在年輕時候的他走後找著各種機會從地窖中逃走,可無論他怎麼逃,他依舊會被抓回來。她看著白文武折騰到精疲力儘,被來“提貨”的人打了一頓,裝進賣麻花的車的底下鐵盒裡,被灌下安眠藥,迷迷糊糊的被送走。
再次醒來,他被賣到了打山中,成為了老光棍的兒子。老光棍花了一輩子的積蓄買他,是為了防老,不聽話他就打,因為不是自己的孩子,打起來也不心疼。
要是逃走了,被老光棍抓回來後,就用鐵鏈子拴著,一天三頓按點兒打。漸漸的,白文武被打得多了,性格也變得怯懦了起來,他幾乎就忘記了自己的前世。
他在山村裡慢慢長大,給老人送了終,沒有任何求生技能,也因為輪回之境的限製的白文武走不出這個山村,也娶不到媳婦兒。最終是在種地時被山上掉下來的石頭砸死了。
死了的白文武以為自己終於解脫了,但再一睜眼,他又在當初的那個小地窖裡,隻是這一回不同的是,他變成了一個女的,他又開始試圖逃跑,但依舊被抓了回來,這一回,他又被賣到了之前的小山村。
隻是跟之前不一樣的是,他這次成了一個傻子的童養媳,從進門開始,就被一根繩子拴著,活動範圍除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家外,就再也出不去。
他長到十二歲,就被傻子睡了,次年就懷孕,生了一個兒子,沒等他多看那個孩子一眼,她的悲慘生活就來了。
他依舊被鎖在那個房間裡,哪怕他還沒出月子,也天天有男人進他的房間。一個果子,一把米,就能跟他睡一回。
他連死都不行,他漸漸的瘋了,最後是用鐵鏈子,結束的他的這一生。再次醒來,他依舊在地窖裡······
·······
林舒月的瓜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不磕了。白文武所輪回的一世又一世,悲慘至極。
他的每一世,都是這個世界的孩子,正在經曆的苦難。林舒月雖然解氣白文武在裡麵過的生活,但更多的,是為那些被拐走的孩子難過。
白文武在輪回之境裡過得再悲慘,也換不回那些被他們毀掉一生的孩子的童年了。
“轟隆隆····”外麵打起了驚雷,照亮了半邊天空,林舒月聽到有腳步聲傳出,是婁鳳琴起來收院子裡不能被雨淋的東西了。
林舒月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點了錢守雲的名字。
這是錢守雲在輪回之境裡的第一世。
她出生於一個富饒的家庭,她有疼愛她的父母,有愛她的兄姐,她被所有的人疼愛,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錢守雲覺得幸福極了,她覺得她現在的日子好過得很,她格外滿足,每天都笑得特彆的開心。
然後忽然有一天,她被人搶走了,就在大街上,她就在她這一世的媽媽的懷中,被搶走了。
錢守雲神色大變,嚎哭不止,然後她被扭了耳朵,她抬起頭,忽然發現搶走她的人特彆熟悉,赫然就是上一世的她自己。
沒有人比她了解她自己了,錢守雲甜甜的叫上一世的她做姐姐,乖乖巧巧的表示自己會聽話,求她把她送回去。然而上一世的她自己不為所動。
她被關到了曾經白文武關小孩的那個地窖裡,關了三天後,她被賣出去了,她成了一戶並沒有多少錢的人家的女兒。
從她進那個人家開始,她再乖巧再可愛也沒有人再喜歡她了,她坐著最累的活,吃著最少的飯,她無數次逃跑,卻怎麼也逃不出那個村子。
無論用多少種方式離開,她最終還是會被找回來,在適婚的年紀,她嫁人了,嫁給了五十多歲的老頭,因為買她的父母生了個兒子,也要結婚了,需要彩禮。
她為老頭生了個兒子,還沒等她怎麼樣,有了後的老頭覺得沒錢養孩子可不行,於是又轉手,把她賣給了另外一個老頭。
她成了那些老頭的生育工具,因為她能生,價格又便宜,買她的老頭越來越多,她最後是生孩子生死的。
再次睜開眼,她又重生了,這一次,她成了男的,是有權人家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身邊就有阿姨專門照顧。
她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她特彆小心,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幾多少家裡人的電話號碼姓名跟地址就記多少人的。
因為她少而聰慧,她也格外遭人喜歡,她的大官爺爺吃飯都要把她抱在膝蓋上。
但無論她怎麼防,她還是被人搶走了,她又來到了白文武的那個地窖裡。
她趁夜逃出,在電話亭給這一世的父母爺爺打電話,然後她被發現了,她被打斷了手腳,送到了乞丐團裡,成了地鐵站、大街上乞討的一員。
她在這段時間裡,甚至還想要向上爬,可每一次她都是以失敗告終,最後因為她的年紀大了,乞討不回來錢了,被凍死在了寒冷的冬夜的街頭。
原以為死會是結束,會是解脫,可再次睜眼,她又迎來了她的再一世····依舊是幸福的開局,被人販子搶走後痛苦的一生。
·······
林舒月關閉了輪回之境,她看錢守雲在輪回之境的感覺,就跟看白文武的輪回之境時一樣。
痛快中,又覺得痛苦。
外麵下雨了,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擾得人心裡越發煩躁。
但也意外的好睡,次日林舒月睜眼,她的枕頭邊不出所料,也有一張來自未來的報紙。
還沒等她細看,她放在枕頭邊充電的手機響了,林舒月拿起來一看,是黃強打來的電話。
“阿月,快到西郊王三村,昨天夜裡,有人被燒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