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給土匪搞編製(2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17279 字 6個月前

許老兒高調道:“就盼著給衙門交賦稅養咱們的子弟兵,交得越多越好!”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接下來梁螢又喊了另一個名字,變更下一位鄉民的田地。

她先把不複雜的戶主處理了,再調整其他的。

因為租賃公家的土地也不是隨便發放的,得根據各家的勞力情況而定,儘量公平。

並且為了預留人口的加入,還會備下“活田”。

所謂活田,則屬於短租田地,相當於現代銀行的定存與活期。

這類田地的作用是以後分發給新進村的人口。

村裡倘若有老人病故,那份田地就會回收變成活田,仍由原戶主使用。但期限比較靈活,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三五年,隨時都要退還給公家。

活田也是用於嫁娶或新生這些人口流動做籌備。

現在龍門村人丁大減,排除合理分配和長租田地外,還餘下不少活田。

這些活田也不能空著浪費,它們好壞搭配,村民們根據抓鬮來選租種的地方。

因著城裡也有一部分老百姓想轉到鄉下來,所以會預留著。

又因快要春耕了,故而梁螢等人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抓緊時間在春耕前把這事分配完,勿要影響村民們耕種。

現在整個衙門裡的公差都在為這事忙碌。

對於他們來說,土地下放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老百姓有地種了,才能繳納賦稅養他們這些公差官兵。

縣城裡也有許多小商販想轉到農村。

衙門對這類人是有規定的,不能一邊在城裡做商販,一邊又占據田地,隻能二選一。

同樣,各種工藝匠人亦是如此。

為著土地下放,衙門裡全體出動。

梁螢等人熬了不少的夜,才總算趕在春耕前處理妥當。

她著實累得夠嗆,心裡頭卻爽到爆,折騰了這麼久,總算把最重要的事落實了。

這不,李疑有點小迷信,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尊觀音像放到後堂,每天路過後堂都要拜一拜,祈禱今年風調雨順,老百姓能大豐收,多交公糧,因為他們這個衙門太窮了!

真的好窮!

趙雉原本是從不信鬼神的,居然也偷偷地拜了兩回。

結果被梁螢看到了。

見她咧嘴露出揶揄的笑,趙雉有點小尷尬,板著棺材臉道:“你笑什麼?”

梁螢應道:“趙大掌櫃殺人如麻,除了不欺老弱婦孺外,燒殺搶掠什麼名堂都乾光了,竟然會拜大慈大悲的觀音?”

趙雉:“……”

梁螢自顧走上前,“我也來拜一拜。”

她當真虔誠,祈禱觀音菩薩能保佑安縣村民今年風調雨順,大豐收。

趙雉斜睨她,想起前陣子老百姓的歡聲笑語,她不就是妥妥的活菩薩麼?

似想起了什麼,梁螢道:“趙郎君這會兒得空嗎,咱們去大井村的鹽場瞧瞧,如何?”

趙雉點頭。

差人備好車馬,兩人前往大井村。

現在正是春耕農忙的時候,今日天氣好,陽光明媚,山花爛漫,蜜蜂嗡嗡忙碌個不停。

大井村的農田裡時不時傳來耕牛的鳴叫聲。

一些已經平好稻田的村民們光著腳,挑著一擔擔秧苗行走在田埂上,在春意盎然裡播下他們的希望。

水田裡犁花翻滾,彌漫著濃重的泥土氣息。

梁螢他們過來時,大井村的農田裡熱鬨不已,因為不少官兵都來下地幫忙乾農活。

他們多數都是安縣百姓的子弟兵,村民們種莊稼交的賦稅是養他們,雙方相互包容理解,軍民打成一片。

人們一邊乾活一邊笑談,或八卦外頭的事跡,整個場景難得的和諧。

見到趙雉過來,那些官兵紛紛打招呼。

趙雉笑著調侃了一句,“你們這些兵蛋子可莫要偷懶,要不然碗裡沒食吃,看你們找誰去。”

眾人皆笑了起來。

春日裡陽光和煦,梁螢走在鄉間小道上。

周邊麥田青青,水田裡農人勞作,路邊不知名的野花散發著芬芳,蜜蜂嗡嗡嘈雜,鳥兒在樹梢上嘰嘰喳喳叫嚷個不停,一派祥和鄉村的安穩畫卷。

她愛極了這片世外桃源,儘管隻有短短的幾個月。

幾人到了鹽場,裡頭的鹽戶們正在勞作,鹽差前來接見。

梁螢不懂製鹽工藝,鹽差帶著他們細心講述一番。

一行人看完製作工藝,她又同製鹽的鹽戶們嘮了許久,了解這些人目前的情形。

士農工商,整個時代的戶籍都被劃分了三六九等。

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是在現代社會,商人這個群體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全靠他們拉動經濟貿易。

而這些鹽戶則處於整個社會的最底層,備受盤剝。

目前她算過一筆細賬,井鹽有賈叢修往外行銷,隻要不出岔子,一年下來衙門至少也能收三萬多貫鹽稅。

這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鹽戶目前拿的工錢是一石鹽十文錢,幾個人平分,並且所有製鹽器具皆是自出,若有損壞,自己掏腰包購置。

梁螢默算了一筆賬。

她並不是聖母,目前衙門很窮,並不能一下子終止這種盤剝,酌情給增添了兩文,由以前的一石鹽十文工錢添到十二文。

儘管杯水車薪,鹽戶們還是很高興。

離開鹽場時,太陽曬得厲害,她外出沒戴帷帽。

趙雉那老爺們也有點意思,順手折黃荊樹的枝丫給她編了一個遮陽的花環。

還彆說,戴到頭上,臉上確實遮擋了不少陽光。

春日裡氣溫高升,穿得也輕薄,梁螢身段窈窕,走在田埂上看著滿目的青山綠水,指著它們發出宏願,“我要讓這片世外桃源稻穀飄香,小麥簇簇,高粱折彎了腰。

“我還要讓這片世外桃源雞犬太平,人人安居樂業。”

趙雉抿嘴笑了笑,“你已經做到了。”又道,“我們進安縣才幾個月,百姓的精氣神完全變了,全然沒有往日的麻木。”

梁螢歪著頭看他,“真的嗎?”

趙雉點頭。

梁螢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

那時她的神情有些天真,仿佛又回到了初初在蠻鸞山那般。

望著周邊田地裡的欣欣向榮,趙雉無比慶幸,慶幸自己給了她試錯的機會。

一次是在叢林裡,一次則是在去江原的路上放她飛走。

幸運的是兩次都把她給兜住了。

如今回憶起那些經曆,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知道她是個犟種,身上有一股子天真的莽。

而那股子莽,不知天高地厚,極具冒險精神,並且還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孤勇,哪怕前路荊棘,仍舊會去闖。

當時他隻覺得這女郎蠢萌蠢萌的。

而今重看這個被世道洗禮過的女人,她身上仍舊有一股天真和莽。

天真,是因為想在亂世裡建造世外桃源;莽,則是洗腦逼他占據安縣。

不論哪種,都是極難做到的。

可是現在,她確實用聰慧的頭腦做到了,儘管時間很短。

但那種把整個安縣百姓的精氣神煥然一新才是最艱難的,曾經他們麻木死氣沉沉,身上沒有絲毫朝氣。

而今,他們個個精神抖擻,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

腳下的地,還是那片地;種下的莊稼,還是那片莊稼;人,也還是那些人。

但一切就是變得不一樣了。

變得有朝氣,有憧憬,有期盼。

仿佛這滿目瘡痍的人間,也有了煙火氣。

待他們回到衙門,前腳一進,後腳就見李疑神色凝重地過來。

見他麵色不對,梁螢好奇問:“怎麼了?”

李疑應道:“賈叢修回來了,方才同我說了些話,他說太守府那邊早就知曉安縣的變故,之所以沒動兵,是因為在跟隔壁臨都郡狗咬狗,無暇顧及我們。”

聽他這一說,梁螢忙道:“差人去把賈叢修請過來,我再詳細問問。”

上回賈叢修在土地下放之前帶了二十多石井鹽出縣販賣,特地去過一趟永慶城。

他們這些私鹽販子最受老百姓喜歡,因為鹽價低,能得利,接觸的人也魚龍混雜,故而消息也靈通。

此次回來,也把永慶那邊的消息帶了回來。

莫約隔了半個多時辰,賈叢修才來了一趟衙門。

幾人坐到偏廳裡談起這次他外出見到的事。

目前不管是縣城還是太守府,長官手裡既握了行政權,也握了軍事權,這就是諸侯紛爭的根源。

永慶跟隔壁臨都兩地不睦已久,就像現在的朝廷一樣。

當初楚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攻進京城,挾天子以令諸侯,以至於朝廷裡分了兩派分庭對抗。

一派是擁護皇室的世家大族,一派是擁護楚王的新貴。

他們被放到一個碗裡,內鬥得凶悍。

而永慶太守王興之是楚王的人,隔壁臨都則是舊朝廷的人。

前些年混亂,兩家還打過一回,安縣也遭了殃,死傷無數。

時下上頭混亂,朝綱不振,下麵各管各的,都為地盤你爭我奪,這兩家也不例外,又狗咬狗懟上了。

如果不是因為隔壁臨都郡的牽扯,估計年前王太守就會發兵來奪安縣。

現在他不得空,也未把這些土匪放到心上。

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聽了賈叢修說起的情形,在坐的幾人不禁捏了把汗。

安縣易守難攻,他們倒不怕上頭派兵來攻打,就是覺得能在不打仗的情況下就儘量彆動武。

賈從修在這裡說了許久,把在外頭所見的情況說清楚了才離去。

李疑送他出去。

奉三郎憂心忡忡道:“一旦那王太守得空了,安縣恐大禍臨頭。”

梁螢虛握著拳頭來回踱步,一直沒有吭聲。

稍後李疑回來,他同奉三郎一樣心中恐慌,緊皺眉頭道:“倘若王太守發兵攻來,咱們先前的努力,豈不全都付之東流?”

奉三郎:“是啊,現在老百姓們分了地,個個都歡喜不已,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斷不能輕易被毀掉。”

趙雉緩緩道:“城裡有六百兵丁,若是守關應門,應是能守住的,不過……”

梁螢接茬道:“能不動武,就彆輕易動武。

“現在我們才把安縣理順,倘若今年風調雨順,土地下放的成果待到秋收就能一目了然。

“如果在這個時候發生混亂,勢必會動搖安縣百姓擁護我們的軍心,那先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趙雉看向她,“你意如何?”

梁螢應道:“花錢買平安。”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給土匪搞個正規編製。

既然打不過他們,那就加入他們好了。

大家都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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