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屬於鋼鐵直男的浪漫(2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17197 字 6個月前

下午中毒的幾人可算恢複正常了,梁螢拒絕提起昨晚的經曆,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她和譚娘在院子裡折菜時,突見程大彪匆匆過來,說太守府來人了。

梁螢頗覺詫異,好端端的太守府來人做什麼?

莫約過了兩刻鐘後,李疑送走太守府的人,拿著發兵文書罵罵咧咧地來後院,見到她就懊惱道:“那狗日的王太守,真他娘的會打算盤,鬆縣發生□□,太守府不派兵去鎮壓平亂,叫咱們安縣發兵過去平亂!”

梁螢:“???”

李疑氣得跳腳,“阿螢看看太守府的發兵文書,叫咱們明兒就發兵去鬆縣平亂。”

梁螢隻覺得荒唐,連忙把手擦了擦,接過文書細看。

上頭明確寫著發兵指令,如果沒能把□□平息下來,還得問罪。

她跟李疑一樣被氣笑了,懵逼道:“鬆縣的□□關我們安縣什麼事啊?”

李疑被氣得肝兒疼,“應是他們知道咱們握了六百兵,物儘其用。”頓了頓,“發兵過去平叛得用兵馬糧草,安縣離那邊不算太遠,能給那幫貪官汙吏省錢。”

梁螢:“……”

對這摳門的省錢模式她是服氣的,也不知是哪個人才出了這樣的主意。

李疑吐槽道:“這可是□□,又不是賣瓜,太守府那幫人竟能荒唐到如斯地步,這樣的朝廷簡直無可救藥。”

梁螢反反複複把那出兵文書細看許久,“多半是覺著一群農民生事罷了,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讓咱們這幫土匪去打農民,倒也沒什麼不妥。”頓了頓,自嘲道,“說起來我們還是朝廷的兵呢。”

李疑:“……”

梁螢:“得去把奉爺和趙郎君叫回來,商議出兵一事,斷不能耽擱了,一來儘快平叛好上報交差,二來早些把流民打發出去,這樣白養著可不行。”

李疑點頭,當即差人去操練場喚他們回來商議。

奉郎也覺得這事挺魔幻,鬆縣發生□□,太守府不發兵去恢複秩序,讓他們這些土匪過去,委實叫人無法直視。

趙雉倒沒什麼看法,對太守府那幫人“物儘其用”的行事方式習以為常。

梁螢確實說得不錯,一群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農民而已,遇到正兒八經的兵,是扛不住挨打的。

現在上頭命他們發兵,也不敢違令,但他們對鬆縣的情況並不清楚,李疑差程大彪去找幾個流民來問問那邊的情況。

晚些時候有四人來衙門,他們見過趙雉殺人,對他的態度無比膽怯。

梁螢坐在太師椅上,說道:“你們幾個都是鬆縣人,可清楚當時縣裡發生□□有多少人起勢?”

一流民答道:“回王小娘子的話,草民是縣城裡的商販,當時形勢起得急,聽說那些叛亂的村民有七八百人。”

他旁邊的婦人道:“應是五六百。”又道,“整個衙門裡的官差士兵也不過百多人,那些村民把縣令殺了後,官差也被殺了不少。”

梁螢皺眉,又問起當地縣令的情形。

四人都罵罵咧咧,說那朱縣令是貪官,還罵那些官差平時就不是個好東西,該殺。

隻不過打進城裡的村民也是一群暴徒,許是被窮瘋了,見人就搶,但凡城中有家底的儘數被□□奪,一團糟亂。

起初隻有五六百人,後來□□的人數越來越多,城裡的百姓害怕遭殃,隻能慌忙出逃避難。

聽完他們的敘述後,趙雉做手勢打發下去。

幾人退下。

奉郎道:“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

趙雉點頭,“要不然太守府也不會讓我們過去平亂。”

梁螢問:“明日就要發兵過去,你打算調遣多少人去?”

趙雉應道:“兩百兵足夠。”

梁螢皺眉,“兩百兵就能拿下?”

趙雉:“能。”又道,“我帶兵過去,奉和李二守住城裡,勿要讓流民生亂。”

奉郎:“秀秀放心,城內我們會守好。”

李疑發愁的卻是平亂之後該如何整頓秩序,就太守府那辦事作風,又不知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梁螢見他緊皺眉頭,好奇問道:“李疑你怎麼了?”

李疑把他的擔憂細說一番。

這回趙雉無比淡定,說道:“待我把那邊鎮壓下來,便讓阿螢帶著張議和程大彪過去恢複秩序,等太守府派人下來接管。”

對此梁螢沒有異議。

她能治內,且有張議和程大彪打輔助,問題不大。

但因著是女子,行事多有不便,可讓譚娘一路跟過去。

而安縣這邊不僅要看好流民,過陣子蠻鸞山遷移來的村民也需要妥善安置,李疑的任務繁重。

商議妥當後,次日一早趙雉就領了兩百兵前往鬆縣,還帶著幾位鬆縣的當地人一並去的。

梁螢和趙老太幾人送他們出城。

回來時有流民問梁螢,說安縣人人有地種,他們過去平亂,是不是也可以接管那邊,讓當地人都有土地種。

梁螢失笑,對那婦人道:“你想得倒挺美,能不能接管得靠太守府發話,不過平亂之後需得請示太守府,讓朝廷派新的父母官下來上任,在這之前我們應是能暫時接管的。”

那婦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梁螢頓足跟他們嘮了陣兒,提前了解當地的情況。

從他們口中得知鬆縣跟安縣差不多大,人口也不過數千。

當地的鄉紳有好幾個,商賈都是小商販多,種地的也有少許中農富農,想來平亂後應能很快重整秩序。

在趙雉他們出兵後的第日,平陰那邊的胡宣來了一趟安縣。

看到縣內安置的流民,他頭痛不已。

去到衙門,是李疑接迎的。

雙方說起鬆縣的亂子,胡宣聽到太守府讓安縣發兵去平亂,整個人都是懵的,說道:“我父親正愁這事兒呢,縣裡跟這邊一樣聚集了數百流民,又沒聽到上頭派兵去平亂,所以差我過來問一問你們做何打算。”

李疑道:“趙郎君帶了兩百兵去往鬆縣,已經去了日,應該很快就有回音的。”

胡宣皺眉,“兩百兵夠嗎?”

李疑點頭,“夠了。”又道,“都是一群鄉民,掀不起浪來,若不然太守府哪會這般省事。”

兩人正說著,外頭的梁螢回到衙門。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問起平陰那邊的現狀。

胡宣粗粗講了講,言語裡皆是快慰,說周家到那邊簽了好幾十戶蠶繭收購契約,當地村民歡喜不已。

現在整個平陰都煥然一新,人們有盼頭,個個都有一番乾勁兒。

梁螢高興道:“以前是為他人掙口糧,現在是為自己掙,自然有乾勁了。”頓了頓,“今年我們安縣的糧價都少了兩文錢,待平陰的水渠暢通後,隻要風調雨順,養個兩年就有餘糧了。”

胡宣點頭,美中不足道:“就是太守府抽取的賦稅太過沉珂,我們永慶郡原本就是僅敷,底下的老百姓為了養太守府那幫人委實不易。”

梁螢:“暫且熬著吧,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天了呢。”

胡宣愣了愣,一時沒聽明白。

李疑說道:“是啊,如今的朝廷早就壞透了,還不知道上頭的梁王室能扛到幾時。”

這個話題委實敏感。

胡宣雖然有秀才在身,還是忍不住說道:“當初那楚王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攻進京城,以我之見,也不過是蛇鼠一窩。”

梁螢應道:“都是一群功利之人,哪會在乎底下老百姓的性命,他們巴不得把這些人敲骨吸髓,榨得連皮囊都不剩。”

李疑接茬,“要不然鬆縣何故發生□□,應是受不了沉珂的賦稅徭役和不公允。”

梁螢:“所以靠朝廷沒用,如果想要守住手中的土地,還是得自己有能耐才行。”

他們就當前局勢和維護手裡的土地這一話題議了許久。

也幸虧平陰是把太守府忽悠來做的取舍。

倘若當地有背景人脈依靠的鄉紳,隻怕早就和太守府串通一氣,哪能讓老百姓撿得便宜呢。

他們這幫人也隻能先捏軟柿子,若是遇到硬茬兒,光靠嘴皮子可不太管用。

並且目前存在的問題還有許多,比如每年要上交給太守府的賦稅,全都壓在老百姓身上,一時半會兒還沒法豁免。

安縣這邊靠的是那口井鹽和趙雉扛著,如今平陰這邊雙方聯盟,也得分擔些債務過來,時間一長,他們這幫土匪也吃不消。

要養衙門,要養兵,要更新兵器,還要繳納沉珂的賦稅。

在所有老百姓享受安穩日子時,有人在為他們的太平負重前行。

此次鬆縣的□□也給平陰敲響了警鐘,在這樣的世道,老百姓越過越艱難,一旦遇到天災人禍,□□隻怕會遍地開花。

平陰如果想要守住縣裡的太平,需得強兵。

安縣這邊因為地理優勢,隻要鎮守住關應門,就能很好避過外頭的災難降臨。

可是平陰那邊不行,那邊的地勢相對平坦,沒安縣容易守城。

胡宣雖然沒跟這群土匪接觸太久,但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許多。

在見識過他們的處事手段後,也圓融不少,沒有先前那般死腦筋。

日後待平陰有了糧,安縣這邊有兵,雙方真的很有必要抱團自保。

朝廷不靠譜,□□流民也會來攻擊他們辛苦扛下來的太平,誰都不容易。

在胡宣回去後的數日,鬆縣那邊總算傳來了好消息。

城內已經順利平亂,趙雉屠殺了百多暴民,用以暴製暴的方式徹底鎮住了當地人,目前正在清理殘局。

百多暴民。

僅僅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

在這個人命如同草芥的時代,底層的平民百姓遠比塵埃還卑微,能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說梁螢心懷慈悲,在能不流血的情況下會絞儘腦汁去敬重生命,那趙雉就跟她恰恰相反。

她畢竟到這裡的時間短,哪怕看到許多黑暗,骨子裡始終向陽。

趙雉卻是在這個黑暗裡扭曲生長的。

在她跟前,他大多數會保持平穩正麵的形象。

一旦脫離她的視線,土匪骨子裡的嗜血殘暴將在戰場上展露無遺。

對於他來說,甭管你鬆縣鬨事的是不是村民,有什麼苦衷理由,隻要進城燒殺搶掠的,統統都是土匪強盜,通殺。

一個不留。

簡單粗暴,卻有奇效。

就像他捅死在施粥現場鬨事的流民一樣,用最簡單的法子威懾全場。

說到底,他就是個野路子。

什麼王法?

老子就是王法,拳頭就是王法!

不僅如此,他知道梁螢過來肯定會把土地下放安內,索性在她來之前把縣裡的鄉紳大戶一並抓來強製上交土地充公。

如果你不願意,沒關係,給你扣一個暴民的帽子直接送上西天。

反正是朝廷來平亂的,平亂嘛,哪能不損傷幾個無辜者呢?

當地有田產的大戶被氣得半死。

原以為朝廷的救兵來了,不曾想這群救兵比暴民還混蛋,暴民搶財物,他們搶田產,簡直有毒!

最終迫於局勢,他們主動上交了田產地契。

趙雉也沒做得太絕,還是給他們留了點自耕地。

把縣內的大致情形穩住後,那廝差人回來請梁螢他們過去安內,並且還賤兮兮給她送了一件禮物。

當時梁螢還覺得稀奇,心想那土匪難不成搶了什麼財物來送她?

結果她暗搓搓打開木盒,看到裡頭的一疊田產地契。

梁螢:“???”

她困惑地翻出來看,戶頭上多的有數百畝,少的數十畝。

瞅到旁邊的一張紙,她麵無表情地打開來看。

上頭畫了一個叉腰的小人兒,底下畫了田地格子的模樣……

梁螢看了許久。

居然看懂了。

這也許就是屬於鋼鐵直男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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