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七十八章 他們在晨曦中相擁(1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18490 字 9個月前

蠻鸞山連綿起伏好幾座山頭, 如果要從來昌順利脫身進山,需得另辟蹊徑。

一旦跟楚王交涉,常走的那些路肯定會被他們圍堵。

梁螢對這邊一點都不熟悉, 出不了任何主意,隻能聽從他們安排。

以前這幫土匪是搶劫財物, 現在換成搶人, 重操舊業輕車熟路。

他們把交涉地點選在了一個極其刁鑽的地方, 是在一片亂葬崗裡,周邊無法藏人,方便他們把控全場,防止受伏擊。

亂葬崗的後方是一片斷崖, 有一丈高的距離,那裡是他們撤退的後路。

斷崖下方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蕪密林,穿過密林, 便是一條有兩三丈多寬的河流,過了河才能抵達對麵的蠻鸞山。

這條路是捷徑。

為了確保途中不被楚王他們捉去, 趙雉反複演練逃跑過程會遇到的突發事件。

楚王等人雖然知道他們會在來昌做交涉, 但具體在哪個位置並不清楚, 隻能提前把通往蠻鸞山方向的道路攔截, 防止那幫土匪入山。

但蠻鸞山委實太大, 官道能通, 河流能通, 小道也能通, 四麵八方都能進去。

因著深山叢林, 幾乎沒有外人會去,就算打獵的都少有,因為裡頭豺狼虎豹棕熊什麼玩意兒都有, 稍不留神就得喪命。

另一邊的廣陽侯也籌謀著布局捉趙雉他們。

三方布局,兩方捉人,一方逃跑。

待到八月初九那天下午,楚王接到土匪送來的消息,讓他們在申時四刻到亂葬崗交涉。

接到消息已經是未時三刻了。

接連被土匪牽著鼻子走,令楚王大為懊惱,不痛快道:“趙雉小兒,若抓住他,必當千刀萬剮!”

秦太尉怕耽誤了時辰,連忙道:“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還請丞相趕緊過去。”

楚王憤恨道:“調兵。”

秦太尉當即差人調兵去亂葬崗。

來昌忽然湧入大量官兵,令當地縣令惶惶不安。

百姓們亦是竊竊私語,不知發生了何事。

縱使楚王氣惱,也不得不壓下心中怒火,把武安帶過去做交涉。

他們為了防止武安逃脫,特地給她穿了帶有熏香的衣物,獵狗熟悉她身上的味道,就算她僥幸被那幫土匪帶走,也能尋著氣味追蹤。

楚王除了在各個道路關卡布置了士兵外,亂葬崗外圍也布下了天羅地網。

秦太尉行事周密,把整個亂葬崗都包圍起來,隻有後方沒法過去,因為趙雉他們已經在那裡候著了,人手一隻藤製盾牌防身。

楚王帶了數百兵進入亂葬崗,當他看到那幫土匪隻有十多人時,不禁愣了愣。

秋日時長比不得夏日,要短許多。

亂葬崗荒蕪破敗,些許墳塋甚至被刨了大半,裡頭的棺木露出半截,已經腐化的森森白骨露了少許出來。

殘缺的墓碑到處都是,露到地麵上的白骨也有不少,遍地都是鬼氣森森的狼藉。

數百名官兵站到楚王兩側,全都端著弓-弩對準趙雉他們,隨時準備射殺。

看到那陣仗,梁螢倒不懼怕。

楚王陰沉著臉打量她。

那模樣確實跟梁王室的子嗣相似,二十左右的年紀,一張秀美的臉龐,眼睛靈活,讓人覺得古靈精怪。

他無比惱恨,當初那場清君側怎麼就留下了這麼一個禍害。

梁螢也上下打量他,不客氣道:“這麼大的陣仗,楚王委實沒有誠意,拿弓-弩對準我俞州人,是什麼意思?”

楚王沉著臉沒有吭聲。

見那些官兵沒動,梁螢似笑非笑道:“俗話說和氣生財,今日雙方若拚殺個你死我活,豈不白白便宜了建水廣陽侯那幫人?”

此話一出,楚王的眼皮子跳了跳,知道他們手裡握有能把墳包炸成稀爛的東西,不敢貿然去賭,隻得做了個手勢。

官兵們這才收起弓弩。

梁螢很滿意他的識相,問道:“武安呢,帶出來我瞧一眼。”

楚王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武安被人帶到前頭來,她的雙手被反綁到身後,頭上套著麻袋,被推搡著過來。

梁螢道:“把麻袋取了,我要看人。”

官兵把麻袋取下。

武安見到對麵的梁螢,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她想說什麼,終是忍下了。

梁螢問道:“阿姐可有受傷?”

武安搖頭,答道:“不曾。”

梁螢又看向楚王道:“把她手上的繩索鬆開。”

楚王做了個手勢,官兵把捆綁的繩子鬆開。

武安得到自由,活動四肢,打量周邊箭拔弩張的情形,心中不由得緊張。

梁螢指著中間某個墳頭旁的殘碑處,離對方莫約有三丈遠的距離,說道:“我們就在那裡做交換,如何?”

秦太尉問:“如何做交換?”

梁螢:“我過來替換武安。”

秦太尉看向楚王,他點頭。

哪曉得梁螢又道:“讓他們把手裡的弓弩放到地上,端在手裡我們這些人心裡頭害怕,心裡頭一害怕,萬一不小心引爆了那驚天炸雷,把楚王你撂倒在這兒,京中天子討要起來,我俞州實難交差。”

這話把楚王生生氣笑了,指著她不屑道:“休得狂妄!”

梁螢拋出一道送命題,“你怎麼就知道亂葬崗的墳堆裡埋的都是屍骨呢,說不定還有其他好東西呢。”

楚王:“……”

在場的人頓時被搞得有些緊張,他們忍不住偷偷窺探周邊的墳包,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梁螢瞅著他們的小動作,繼續道:“甭管你楚王在外頭布了多少兵,隻要進了亂葬崗,一旦我下令,今日你我大不了同歸於儘,便宜的還不是各路諸侯,楚王可得想清楚了再行事。”

楚王綠著臉看她,似已忍耐到極限。

秦太尉不敢大意,忙做了個手勢,官兵們迫不得已把弓弩放到地上。

梁螢還不滿意,讓他們把手高舉到頭頂。

楚王怒目道:“休要得寸進尺!”

梁螢沉著臉掏出一支火折子,故意打開它吹了吹,一股煙霧冒出,冷酷道:“天乾物燥,最適宜放火了。”

楚王抽了抽嘴角。

他完全處於被動局勢,恨不得立馬把武安殺了泄恨,可是轉念一想,殺了武安似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隻得依言照做。

現場的官兵皆把雙手舉到頭頂。

梁螢這才滿意了,雙方開始進行交涉。

她由平頭和黃皮子護送過去,對麵的武安則由兩名身強力壯的官兵送過來。

現場一時有些緊張。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楚王那邊想把梁螢捉到手,趙雉這邊要把姐妹撈回來,雙方各懷鬼胎進行這場毫無誠意的交換。

待到雙方還有一丈距離時,武安強壓下心中的忐忑,隱隱察覺到梁螢在給她傳遞某種信息。

當時梁螢的餘光時不時往下方瞟。

起初武安窺探不明白,後來偷偷瞥了一眼他們交接的墳頭處,發現那邊的幾個墳塋都有溝狀。

武安的心思活絡了。

她的手心裡沁出冷汗,儘管早就看淡生死,但真到逃命的時候,誰又不想活呢?

眼見雙方越來越近。

就在他們互換的瞬間,忽聽“咻”的一聲,亂葬崗裡埋伏的火藥箭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飛竄而出,迅速朝交接方向襲擊而去。

梁螢和土匪們瞬間臥倒。

武安也蹲下躲避。

做交換的兩名官兵正要去抓梁螢,忽聽驚天炸雷在他們身後響起。

巨大的衝擊力席卷周邊,他們受到熱浪波及,火光衝天中夾帶著受驚的慘呼聲。

腐朽的墳塋被炸飛,泥沙石塊四濺,伴隨著濃煙飛舞墜落。

預先埋伏在墳堆裡的土匪當即點燃火藥筒拋向混亂的官兵們,爆炸聲再次響起,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刺鼻的硫磺隨風彌漫,不少雜草被引燃。

地上的武安被濃煙嗆咳,剛想爬起來逃跑,就被一雙手拽走了。

她奮力掙紮,根本看不清敵我。

那漢子的手勁兒極大,如鐵鉗一般,粗魯地把她拖拽得老遠。

她驚叫呼喊梁螢。

可是周邊亂做一團,爆炸聲響徹天際,全都籠罩在火藥的濃煙下,無法看清四周。

武安被煙熏嗆咳得淚流滿麵。

女郎家嬌弱,黃皮子輕而易舉把她夾到腋下狂奔。

埋伏在墳堆裡的土匪們把楚王一行人乾得人仰馬翻後,手持盾牌極速撤退。

趙雉接到姐妹二人替她們斷後。

在兩人被帶著跑向懸崖那邊時,幾人把灑上桐油的荒蕪野草點燃。

秋日天乾物燥,那些雜草因著桐油的緣故,一下子就燃燒起來,朝前後彌漫開。

人們集體撤退。

梁螢等人跑到斷崖邊,陸續往下跳。

底下預先用麻袋裝了河沙墊底,再鋪上厚厚的草堆,不至於損傷身體。

忽然的失重令武安驚叫,她墜落到草堆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個大漢架走了。

他們好似拎小雞仔,把她和梁螢架起進入密林。

雜亂的樹枝刮到臉上,連眼都睜不開。

武安連忙用手肘遮擋。

腳下也不管前方是什麼路,由他們帶著一個勁兒往前跑。

趙雉他們跳下來時,上頭忽然傳來陣陣炸裂聲,是方才點燃野草導致的爆炸,因為前方預埋得有火藥筒。

人都湊齊後,他們把事先藏起來的桐油倒在草堆上,一把火燒了。

密林中的梁螢等人飛快逃亡,一刻也不敢停息。

有趙雉等人在身後替他們斷後,暫且是安全的。

而另一邊的廣陽侯等人聽到這邊的驚天巨響,一下子就猜到了什麼,當即過來分一杯羹。

在亂葬崗被火勢阻攔的楚王氣得暴跳,命秦太尉帶人去追擊,自己則去應付廣陽侯那幫來撿便宜的孫子。

很快在亂葬崗外布下的官兵跟廣陽侯帶來的人馬打鬥起來,兩軍陷入互毆中。

而秦太尉領兵追到懸崖那邊沒法下去,底下大火燒得猛,隻能另尋道路去截殺。

梁螢一行人在密林裡逃亡了兩刻鐘,才抵達通往蠻鸞山的河流。

土匪們事先探測過河道深度,又行了近半刻,才尋到做好標記的地方,紛紛下水。

秋日河水涼,才走進去深度隻有小腿深,淌到中間慢慢到大腿深度,最中間那段齊腰了。

武安穿得厚,衣裳被水打濕後行得艱難,全靠土匪們架著她往前帶。

幾人安全渡過河道,那邊有人接引,把他們陸續拉上岸。

土匪們紛紛把濕透的衣物脫掉藏起來換了一身。

武安灰頭土臉,頭發亂糟糟的,手和臉都被刮了好幾條口子,身上到處都殘留著火藥灰燼。

梁螢催促她把衣物換掉。

這邊備得有農婦穿的粗布衣,梁螢帶她到隱蔽點的地方,兩人麻利地把濕透的衣物換掉,途中梁螢給了她一個荷包,讓她一定要帶上。

武安不解,問道:“這是何物?”

梁螢道:“裡頭有樟腦之物,用於防獵狗追蹤的。”又道,“這密林裡除了獵狗外,他們根本就尋不到人。”

黃皮子催促問:“好了沒有?”

梁螢應道:“好了。”

他們一行人前腳一走,趙雉等人也渡河過來。

男人們身強力壯,身體素質比女人好得多,為了防止梁螢她們受寒,還特地備了驅寒的草藥。

途中武安捏著鼻子喝了不少,知道自己不能成為他們的累贅,要不然就白乾了。

她一輩子嬌養在閨閣,一生哪曾經曆過這種刺激的場麵,整個人又是恐慌又是激動,梁螢讓她乾什麼就乾什麼,因為根本就沒空思考,隻顧著逃亡。

二人的腳力差,土匪們可以帶著她們跑。

外頭的天色愈發暗了,越往密林裡走,光線就越差,甚至都看不清了。那些土匪卻像長了眼睛似的非常清楚他們要往哪裡去。

替他們斷後的趙雉一直鎮守在河邊,見到秦太尉帶兵追到對岸時,人們拉開弓箭做準備。

那邊先由小隊人渡河,走到一半時,趙雉下令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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