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鏢局押送貨物一樣,把運輸與官鹽兼並使用。”
賈叢修愣了愣,後知後覺意識到她好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那我們得擴大倉儲以便存放貨物。”
梁螢:“對,以後我會像做官郵那樣,從梁州發往俞州的貨物,寄送出去後就由官鹽線路押送到目的地,抵達鄉裡的市集,老百姓自己來取。”
賈叢修道:“官鹽能抵達的地方貨物就能抵達,如此一來,確實挺方便快捷。”
梁螢把碗遞給譚三娘,“做商賈的,是不是就盼著這份方便?”
賈叢修點頭,“現在村村通,縣縣通,道路好走,兩地之間的貨物交換是要比以前便捷許多。”
梁螢搖蒲扇,暢想道:“以後朱家的黑陶直接由官鹽帶到京城去,他們若在京城開商鋪,貨物往來便走官鹽的倉儲,若是運送的商物多,慢慢的總能養得起為此跑腿的人力。”
賈叢修捋胡子沉思。
梁螢繼續道:“我要朱家的黑陶遍布九州,讓陶家的紙坊哪裡都能去,讓雁門的麻繡走遍鄉裡,周家的清醬端上每戶人的餐桌。
“唯有運輸四通八達,商賈們的生意才會越做越大。
“他們的生意做大了,總會多開作坊,作坊開出來了總得請人工勞力,當地人就多了一份機會謀求生計,衙門也能得商稅,三方得利。”
聽了這番話,賈叢修欽佩道:“大長公主深謀遠慮,有你這般扶持,以後的商販何愁日子不好過。”
梁螢:“所以你現在要把基礎打好,確保官鹽每個角落都能到,日後才能圖謀更多的財富。”
賈叢修:“賈某謹記於心。”
兩人就俞州和東州等地的布局一番探討。
賈叢修知道這個女人的眼光格局異於常人,但要把以往的士農工商徹底推翻改變固有格局,還是令他內心震撼。
但仔細一想,各縣開辦學堂,不分男女都能啟蒙受教了,還有什麼東西是她乾不出來的?
一時間,賈叢修的心裡頭非常複雜。
他隱隱意識到自己仿佛在見證某種了不起的變革,就從土地下放,全民教育,鼓勵地方商貿經濟開始。
這個世道正在一點點顛覆以往的固有陳規,以一種無法言喻的改變侵襲曾經的邊界框架,打破那些腐朽,用全新的姿態展現在世人麵前。
他一時也表達不出那種震驚又新奇,還有興奮的期待感。
那種見證激動人心,因為他也是其中參與的一員,切身的受益者。
沒過兩日,當緊鄰青州的宣城被攻破的消息傳到北春時,梁螢站在汝南王府這座深宅大院裡。
四周的高牆阻隔了外界的嘈雜,因著府裡的所有生靈都被屠儘,哪怕是青天白日,仍舊有幾分陰冷。
譚三娘道:“這地方陰深深的,我總覺得心裡頭發毛。”
梁螢不以為意,“死人哪有活人可怕?”
趙雉從後院走出來,接茬道:“阿螢若有興致在這裡住下,我給你鎮宅。”
梁螢失笑,“合著你趙州牧還成了吉祥物。”
趙雉一本正經道:“我身上血腥氣重,壓得住邪。”
梁螢才不信他的鬼話,隻道:“這宅子空置著實在可惜了。”
也在這時,平頭接到信函上報。
譚三娘上前接過呈給梁螢,她取出裡頭的信紙,隻有簡單的四個字:宣城城破。
那字跡蒼勁有力,頗有武將的粗獷風骨。
見她抿嘴笑,趙雉問:“可是宣城送來的?”
梁螢點頭,“甘將軍說城破了。”
趙雉撇嘴,“那老頭兒不服我,倒是服你的。”
梁螢笑道:“我壓不壓得住邪?”
趙雉嫌棄道:“瞧你那嘚瑟樣兒。”
梁螢把信紙遞到譚三娘手裡,由她收撿好,說道:“這個夏日應能把青州攻下。”
趙雉:“青州兵軟蛋一群,當初在石坪不堪一擊,如今梁州已敗,他們便再無屏障,我就看那幾萬兵怎麼打。”
這不,聽到俞州大軍奪下了宣城,青州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上回汪校尉在石坪吃了虧,寧願主和也不願再跟俞州打仗,那幫土匪個個都不是善茬兒,砍人跟切瓜似的,叫人膽寒。
州牧柳承致抱著手在議事堂來回踱步,田功曹無奈道:“要不……使君議和罷?”
柳承致抽了抽嘴角,“就這麼議和?”
田功曹難堪道:“俞州軍奪了梁州的兵器作坊,手裡的兵越打越多,我們青州區區四萬人,實難抗衡啊。”
柳承致:“……”
羅校尉道:“屬下也是這個意思,底下的兵聽到他們就生怯,軍心散亂,甚至已經有逃兵了。”
柳承致:“……”
汪校尉擺爛道:“還請使君三思而後行。”
州府裡的人集體擺爛,並且都是用同一個姿勢擺爛。
柳承致默默無言。
他們知道自家主子耳根子軟,會聽夫人周氏的話,便央求周氏勸說,不願跟俞州大動乾戈。
於是在周氏的勸說下,柳承致無奈應承議和。
這事交給了田功曹去做。
怕俞州軍打了過來,他風塵仆仆趕往宣城那邊,先跟甘宗群大軍表達議和意向,而後才快馬加鞭前往北春商定議和一事。
梁螢原本還以為青州至少會表個態抗爭一下,結果一聲不響屁顛屁顛跑來投誠了,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畢竟趙雉曾說過青州兵是一群軟蛋。
州府的後堂裡,田功曹向梁螢行跪拜禮。
梁螢輕搖團扇,道了聲起。
田功曹不敢看她,躬身道:“大長公主福澤天下,實乃萬民之幸,今日青州府派小人前來投誠,以表敬意。”
趙雉斜睨他道:“是你們的州牧柳承致派你來的?”
田功曹應道:“正是。”
梁螢說道:“青州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投誠,州府所有官員手裡的田地都會回收充公,且鹽寧的那些鹽湖不會經過州府接管,日後也不會再有兵丁駐紮,這般大的家業,你們柳州牧可想清楚了?”
田功曹暗暗咬牙,無奈道:“我們使君想清楚了,隻要能保住州府裡的原職,願意投誠。”
梁螢強壓下內心的狂喜,表情嚴肅道:“那極好。”
媽的,鹽老板加煤老板。
從今以後,請叫我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