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的神色很快又嚴肅了下來,他看著玻璃上的倒影,直視著那雙逐漸染上了更深的執念和扭曲的眼睛,語氣平靜又和緩地問道——
“你真的要選擇我成為你的Boss嗎?”
“你了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你保證,能完成我的每一個命令嗎?”
“……當……”
“彆急著回答我。”沢田綱吉笑了笑,眸色甚至帶著暖意,“你要親眼看看嗎?我現在真正想要的東西。”
沢田綱吉將它的手緩緩放在了自己的眉心上,慢慢合上了雙眼,聲音明明很平靜,卻莫名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
“看看吧。”沢田綱吉這麼說道,往後一靠,平和的神色中甚至多了一些懶散,“看完再回答我。”
……
……
沢田綱吉過去的人生單調到它根本不需要花多長時間就能看完。
他的人生中的一大半都仿佛隻充斥著灰暗的顏色,儘管仔細看去其實也不是沒有各色點綴,但那斑駁的顏色仿佛隨時都會被大量的灰暗所吞噬。
最鮮豔的顏色竟然是鮮血的顏色,這樣看來,也不知道是誰更像是從小就生活在黑暗的裡世界了。
——沢田綱吉最經常接觸的那個“裡世界”,和他認知中的裡世界不同,但一樣充滿了黑暗和危險。
“你在怨恨嗎?你要複仇嗎?”艾倫站在獨自縮在公園的角落、驚恐地看著他的棕發男孩麵前,問道,“如果你不知道要對誰複仇的話,我會幫你尋找,隻要你願意接受我,我就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左右手,我可以為你獻上你想要的一切。”
他很害怕,也很混亂,驚叫著想要拒絕,但沒有被它接受。
“隻要你說出來就好,我會為你完成的。”艾倫垂眸看著那個孩子,說道。
他們僵持了很久,那個孩子欲哭無淚地看著它希望它離開,最後為了它給出的承諾——隻要說出自己的願望它完成了就會離開的承諾,說出了他的願望。
“那、那你可以幫我和媽媽說一句我要晚點回去嗎?我不想那麼快回去接電話。”
“……你可以讓我解決掉給你打電話的家夥。”
“不、不用了!”
“為什麼?”
“會、會給你添麻煩的吧,而且我覺得也沒有必要……它們隻是給我打了電話而已,雖然確實很麻煩……總之不用了!”
懦弱又膽小,一點都不霸氣,連想法都隻是普通人的想法。
……
……
“她在騙你,我可以幫你解決掉她,讓你恢複正常的生活,隻要你願意接受我。”艾倫站在教室裡,對著坐在座位上的眼前的棕發少年說。
它指著圍在棕發少年身邊對著他歡快地說這些什麼的少年少女們。
“你就會真正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啊……是你啊。”棕發少年看著他,撓了撓臉,“不用了,我覺得我現在這樣也不錯……他們有沒有真正看到我也無所謂了,本來我也沒有時間答應和他們出去玩啊。”
他又嘀咕了一句。
“而且怪談真的很危險啊,你還是死心吧,我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不是怪談就可以了嗎?”它指著其中一個銀發少年,“所以你是想要他成為你的左右手?我比不上他嗎?”
“不,這和左右手什麼的根本沒關係吧……比起這個,你怎麼還在啊,而且為什麼總是找上我?!”
總是抓不住重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那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呢?”它又指向了旁邊的一個女孩,“我可以幫你拿下她。”
“什、真的不用了!而且怎麼能做這種事……我不需要你這麼做!”
……
……
“你明明還是喜歡她……我可以幫你解決掉那個男人,那個自不量力地和你搶女人的男人”公交車站前,艾倫再一次出現在棕發青年的麵前,這一次他指著捧著花束站在雨中的公交車站裡的男人,看著棕發青年說道。
然後它看著他將那個女人護在懷裡,小心翼翼地打著傘,護著她慢慢離開。他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擺了擺手,再一次拒絕了它。
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明明有很多,為什麼總是選擇放棄?
“……你想要一個可以和你並肩作戰的同伴……不是左右手,是同伴。”它沉默了片刻,對著棕發青年的背影說道,“……我可以是。”
“其實你想說的是你如果有這樣的同伴的話,你絕對會非常珍惜,你絕對不會像我的兄長背叛他未來的左右手一樣背叛你的同伴,但是,你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殺伐果斷的Boss。你將你的性格攤開擺在我麵前,並給出了對我的、我最想要的保證……你在問我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你當我的Boss。”
“如果我願意接受,你就會接受我。”
“然後你會承認我是完美的左右手,滿足我想要得到認可的欲望……你希望滿足我的執念,又不肯成為我想要的Boss——我先接受了這樣的你,我改變了我的想法,所以我的怪談性質會被改變,我就會因為執念得到了滿足而在幸福中消亡……你真是個貪心又殘酷的人,先生,你在偷換概念。”
“並不是消亡,是轉世,艾倫。”沢田綱吉緩聲說道,眼神柔軟,“我希望我的同伴能不被執念困住,我希望我的同伴能去坦然迎接新的人生,我不希望我的同伴成為不斷重複經曆著被背叛的生活的怪談,這是我現在對我的同伴、我的左右手祝福。”
“貪心也好、殘酷也好、卑鄙也好……你願意成為我的同伴、成為這樣的我的‘左右手’、實現我對我的同伴、我的左右手的祝福嗎?”
“你願意,接受我這樣的Boss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