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夢。
當一個人在自己的夢裡有了這種認知之後, 這個夢就變成了一個清醒夢。做夢的人可以在清醒夢裡保持清醒時的思考和記憶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讓自己在夢裡的感官和在現實裡一樣。
尤尼現在就處於這樣一種狀態。
並且,她開始有些明白白蘭的意思了。
過去她在麵對沢田先生的時候, 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平靜過。
好像……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尤尼緩緩放鬆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棕發青年,眼神有些恍惚, 卻輕輕地笑了。
?
察覺到了尤尼的變化, 沢田綱吉冷靜了下來, 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夢境的性質產生的變化。
“……尤尼?”
“是, 沢田先生。”
“你……感覺還好……”
“隻有在夢裡才能見到現在的沢田先生嗎?”尤尼突然這麼問道,打斷了沢田綱吉未說完的話。
“唔?嘛……”沢田綱吉想了想,“算是吧。”
他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打算,但也不打算直接說出來。
“……如果覺得難受的話,可以進來找我。”沢田綱吉有些躊躇地開口, “這段時間門,最好離……現實裡的‘我’遠一點。”
他的力量不穩, 最受苦的應該是已經被影響到了的人,靠得越近, 已經被影響了的人受到波動的衝擊就越大。
會很痛苦的。
“但是沢田先生……我做不到。”尤尼微微垂眸,多了幾分低落。
“啊……這, 不、你彆哭、沒關係的,難受的話就進來陪我聊聊天吧。”沢田綱吉有些慌亂地哄道。
雖然仔細想想,即使是在那些平行世界的記憶裡,他好像也幾乎沒有見過尤尼哭的樣子,但現在這個氣氛,真的很讓人頭皮發麻。
他一點都不想當惹小姑娘哭的壞人。
尤尼很聰明,剛剛會問出那種問題, 就意味著她已經明白了一些事。現實裡的尤尼可能也在動搖,這可能也是他的能力消退帶來的影響。
不同於被完全影響時的狀態,這種夾雜著些許清醒的被影響狀態是最折磨的人的,因為會感覺自己的大腦裡有兩個理智在打架,而自己根本無法分清哪邊才是正確的。
“哎……”沢田綱吉歎了口氣,“我會想辦法儘快解決這個問題的,不用擔心。”
“在那之前,隻要是在這裡,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想去遊樂園玩嗎?或者是動物園?要試一下在雲間門飛行的感覺嗎?海底世界也不是不可以哦……童話王國也沒問題。”
“在你醒來之前……”沢田綱吉微微抬手,清涼的海水從巨大的電影屏幕底端撲了出來,像是沙灘上的海浪,在沾濕了他們的鞋尖之後又退了回去,醞釀著下一波海浪,地麵變成了沙灘,座椅變成了沙灘上的躺椅,遮陽傘帶著陰影覆蓋在了他們的臉上。沢田綱吉伸手一遞,將另一副墨鏡遞給了尤尼,笑著說道,“玩得開心一點吧。”
“啊……”尤尼怔了怔,倒是有些這個年齡該有的模樣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接過了墨鏡,學著沢田綱吉戴上,往後一靠。
“怎麼樣?感覺還不錯吧?”
“……是!”尤尼甚至主動將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換成了泳衣,墨鏡下的藍眸漾著笑意,“很開心!”
“對吧?”沢田綱吉勾了勾唇角,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偶爾任性一點也沒什麼嘛。”
太好了,她的心情看起來好了很多,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沢田綱吉這麼想著。
直到——
“……那個。”沢田綱吉坐在長椅上,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向了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地圖的尤尼,“尤尼,好像是時候該醒了哦。”
場景已經從沙灘變成遊樂園,尤尼像是想要將之前沒玩過的全部都玩一遍,即使這個遊樂園裡的遊樂設施夢幻到根本不是現實裡該有的。
“偶爾任性一點也沒問題,沢田先生剛剛不是這麼說的嗎?”尤尼對著沢田綱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唔!
沢田綱吉被自己的話噎回來了,他看著眉眼彎彎的尤尼,無奈地歎了口氣。
“雖然是這麼說啊,但現實裡的身體如果睡太久的話,會讓人很擔心的吧。”
人是不可能一直在夢裡逃避的啊。
“可是……”尤尼臉上的笑容微收,眼簾微垂,“現在醒過來的話,我又要和他去‘約會’了……我不想去。”
不想、不要。這種詞彙真的很少從尤尼這裡聽到。
沢田綱吉好不容易硬起一點提醒的心又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