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誌搖頭:“這種事還真可能沒告訴他嶽家,據我所知,他們的關係沒有那麼好,一般。”
所以,他有可能從這位梁坤那裡知道他們的下落,但也有可能一無所獲。
不過就算梁坤知道,他應該也不會輕易說出來,曲勝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沒有就算了。”如果他知道,還是要想辦法悄悄打聽一番的。
劉安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了:“……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他變了沒有,他之前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可以說是有一副赤子之心,隻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可以打動他。”說到底,曲勝伯也沒想做什麼,隻是想知道他們的下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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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簡蓁蓁月份大了,劉玉坐著火車來了,她這次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看看小女兒的情況,另一個就是勸簡明定了。
他之前回去探親的時候下定了決心,不願意家裡出那麼多錢去買那份工作,拒絕了那份工作,簡秀秀也拒絕了:“我要是回來了,家就要散了,我還年輕,耗得起。”
所以劉玉好不容易奔波到一個工作崗位,自家兒女卻都拒絕了,讓她很著急,現在那邊退休在即,她沒死心,要是真的錯過了,下次這種機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來到生產大隊後,她先來了曲家,然後就去了衛生站,看著簡蓁蓁的肚子,劉玉在心裡判斷了一下,看起來像是個男胎,不過她的猜測偶爾也有不準的時候,所以沒有說出來擾亂女兒的思緒:“還好嗎,孩子累不累人。”
簡蓁蓁:“還好。”說著,她摸了摸肚子:“孩子比較聽話,不怎麼鬨人。”她基本沒有孕吐,什麼都能吃,月份大了,孩子也不是好動的性格,她除了愛吃酸、愛睡覺之外,基本沒有什麼特彆的變化。
劉玉這些在信上已經知道了,現在親眼看到,臉上的笑容更燦爛:“這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到哪裡生,想好了嗎?”
簡蓁蓁:“去公社醫院。”
劉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層:“去醫院好,醫院設備齊全。”
確定女兒這邊無事之後,她問起了簡明定:“你四哥在做什麼?”
四女婿在采礦場工作,秀秀更不會想回去了,但是,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你四哥怎麼就一頭紮進田裡了,他難道真的想要一輩子在地裡刨食?”說著,劉玉眉頭緊皺:“進采礦場的時候你哥他根本沒有用心爭取!”
就算不願意掏錢買工作,這送到眼前的機會也要努力把握住啊,結果呢,他還是顧著他的藥田!
劉玉:“他才下地幾年啊,就想比老把式乾的還要好?他就不怕到頭來一場空?”
簡蓁蓁不得不為四哥說話:“媽,四哥他的藥田表現很好。”
這是實話。
“糧食種植和藥材種植有共同點,也有不同點,對著種植藥材的書,我哥他書不離手,有什麼問題沒法解決,還專門去了省城大學一趟請人指教,他是認真的。”
劉玉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真的嗎……他去省城?他哪裡認識的人?”
簡蓁蓁:“勝哥有個犧牲的小叔,留下了一對雙胞胎遺腹子,後來隨母改嫁了,現在他們就在省城。”是走了堂姐的關係。
劉玉沉默了,看著前方的虛空發呆,簡蓁蓁也沒有打擾她的思緒,過了一段時間,劉玉好像是想清楚了:“你忙,脫不開身,告訴我你四哥在哪,我去瞧瞧他。”
簡蓁蓁:“他一般都在他藥田那。”
指點了方向之後,劉玉就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在途中,劉玉又找了一個人問路,才找到了正確方位,在山腳下一塊坡地那裡,看到了戴著一頂草帽的簡明定。
他蹲在地頭,一隻手打量著藥材的枝葉,一隻手拿著一本翻開的書,好像是逐字對照。
對照完了之後,他從兜裡拿出一支筆,把書放在膝蓋,就這麼寫了起來。
他很認真,無暇他顧,劉玉在邊上站了半小時,也看了半小時,居然一點沒引起他的注意。
她站的都有些腳麻了。
本來想好該怎麼勸的話,這個時候劉玉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想到了小女兒。
小女兒之前沒有接觸過學醫,但是下鄉之後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她對學醫有熱愛,也有充分的學習,導致現在說起來,各個對她豎起大拇指。
這是很難得,又極為幸運的事。
那麼兒子呢?
是不是他也找到了自己感興趣、並且願意為之奮鬥拚搏的未來?
如果是的話,她還要阻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