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真想去種地,但懂得多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呢,莊頭撒謊哄騙她也能分辨出來。
主要是農業書挺有意思的。
——她真後悔末世前沒多玩幾局遊戲,看幾場電影,現在想玩想看都沒了。
“姨娘!”王嬤嬤小跑來報,咽了下口水,往外指,“二姐兒領著大姐兒抓蟲子呢!”
薑寧看她慌慌忙忙地還記得先來彙報,很滿意,也不嫌被打擾看書了:“抓就抓,小孩子嘛,看見什麼都想玩。”
她叮囑:“看緊了些,彆讓吃進肚子裡就行了。玩夠了好好給洗手。”
這種可能讓王嬤嬤臉一白!
大姐兒吃蟲子……啊???
薑寧笑說:“我不信你小時候不抓蟲子?連老爺兩三歲時說不定還在泥地裡打過滾兒呢。還是那話,孩子還小,不必拿‘禮’啊‘規矩’啊約束,你們姑娘多動動才好。”
王嬤嬤沒話反駁,隻好去緊緊看著,怕大姐兒真把蟲子吃了……
薑寧繼續看書。
外麵淅淅瀝瀝下了雨,又轉大了。
風雨撲進屋內,桃嬤嬤忙領人把兩個姐兒抱進來,關了門窗。
薑寧:“讓廚上多熬點薑湯,每人一碗,驅驅寒氣。”
緋玉:“薑!不要!”她費勁說出一個形容詞:“……辣!”
黛玉:“薑湯辣!不要薑湯!”
薑寧溫柔說:“這回給你們再多放半勺糖,好不好?糖是甜的,不辣。”
緋玉陷入糾結。
黛玉堅定搖頭:“不要!不要薑湯!加糖也不要!”
薑寧仍然笑得很溫柔:“不要不行哦。”
黛玉瞬間眼淚汪汪地,看上去可憐極了。
薑寧視而不見,讓奶娘速速給姐兒們洗手,準備喝薑湯,不喝不許吃飯。
今天可有嫩嫩的乳鴿羹呢。
緋玉警覺。
“要吃飯!”
薑寧滿意。
好,叛變一個了。
“緋玉……”黛玉掉眼淚。
“飯……”緋玉難得弱聲弱氣地。
最後,黛玉抽噎著把薑湯喝完了,然後摟著薑寧哭:“娘不好……”
薑寧哄她:“你不喝完,生病了比喝薑湯難受好多好多呢,至少半個月不能和緋玉一起玩了。”然後教她一天是多久,半個月是多久,不管她能不能懂,為的是轉移注意力。
王嬤嬤狠狠鬆了口氣。
得虧姨娘能挺住大姐兒纏,她是不行,早就心軟了。
二姐兒身子結實,淋幾滴雨不太怕,大姐兒可不行。
陰雨連綿了幾日。
薑寧偶然無事時會發愁,正是秋收的時候下雨,隻怕今年收成又要不好了。
林家是“朱門”,自然不會被餓著。但這古代的“太平盛世”下,今冬會不會“路有凍死骨”?
但她一個妾……就不難為自己操心這些了。
她又不可能高舉紅·星號召天下人一起搞革命?
什麼雜交水稻,增產技術,她也不會啊……蒸汽機之類的原理也早就還給老師了。
幾天都不能出門玩,緋玉黛玉都悶壞了,讓薑寧花了比平常多幾倍的時間和她們在一起。
但吃喝拉撒有奶娘照顧,隻是陪小孩玩和學習,又是自己家的孩子,薑寧沒太嫌煩……
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煩。
她們倆太吵了話可真多都不停嘴的啊啊啊啊。黛玉怎麼有那麼多鬼主意,緋玉你可彆學你姐姐……不對,還是得學……
孩子太聰明也不全是好事……
五天後,雨終於停了,雲也散了。
戲班子請了來,薑寧抱黛玉緋玉去聽了半日,咿咿呀呀的,看個熱鬨。
然後,她決定給自己放個假,去郊外放鬆一天!
她學騎馬五個月了,還沒騎出去過,隻在自家院子裡練。白師父說她騎術可以了,正好趁著秋高氣爽,外頭練一練。
回姑蘇大半年,薑寧平均每個月出門一到兩次,出去至少半天,也有時傍晚才回,所以緋玉黛玉都習慣她時不時會出去一日了。
孩子太小,不好帶出去,薑寧每次回來都給她們帶新鮮玩意,讓她們覺得她出門是好事。
在城內逛一次,不算她買的東西,額外開銷至少也要十兩,包括:車馬的維護費用,跟著的人在外的吃喝。
她很記得林如海的囑咐,每次出門都至少帶二十個人,讓人想騷擾她都近不了身,所以開銷也大。
這回出城,劉師父和白師父自然跟著,薑寧讓林安看家,令林安的長子即李岫雲的丈夫林泰帶了二十個精壯小廝男仆,或騎馬,或坐車跟隨,還有歲雪、白棠騎馬,兩個廚上的婆子坐車,隨身伺候。
這次的開銷必然比以往任何一回出門都多。
但薑寧攢了這麼多錢,除了為以後打算,不也是為了讓自己的日子越來越好嗎?
所以這個錢該花。
清早起床,用過早飯,薑寧一身騎裝上馬,緊緊戴好帷帽,跟在林泰身後向城外行去。
兩位師父一左一右護衛著她。
這就是騎馬出行的感覺!
薑寧深深地吸氣又吐氣。
視野升高,胯·下的坐騎似乎和她融為了一體,速度很快,比跑步還快,身體感覺很自由——
不枉她摔了好幾次才練好的騎術!
等出了城,眼前是一望無邊際的原野和稻田,人行密集,運河寬闊,寒山寺就在楓橋之畔……
“就按說好的,今日隨便走走?”白師父問。
“隨便走走就好。”薑寧忍不住要笑。
這裡又沒有“夫君”,也沒有“太太”,高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一路或快或慢,或縱馬狂奔,或停步賞景,出城時已是辰正,不過一個多時辰,便該考慮午飯了。
恰巧前麵不遠有一處房舍,頗為體麵,連著旁邊的土地,似乎是什麼人家的莊子。
林泰得了令,便去敲門:“這是雲南巡撫林大人的家眷,途徑貴地,不知可否借兩間屋子歇腳?”
薑寧覺得林如海的名頭可真是好用啊。
不到三分鐘便有人來開門了,出來的似乎是家主,言語十分得體:“鄙宅得幸,能遇貴人降臨。既是林大人的家眷,不知可有憑據否?”
以防用得上,身份憑證當然是帶著的,林泰回來取了,去給那人看。
那人看畢,忙笑道:“還請恕鄙人過於小心了。這一二年間水旱不定,鼠盜漸起,鄉下地界著實有些亂……”他歎了一聲,“故怕是有人冒領了林大人的身份行事。快請,快請!”
他又向內叫人:“快請太太過來,貴客來了!”
那馬上的顯然是女眷,倒不知是林邸的哪一位。難道竟是林大人的夫人?可看排場又不大像。
林大人的夫人不是榮國公的嫡女麼?
是林大人的偏房,竟能騎馬出遊?
薑寧下馬,握了馬鞭,走近便能看清這家的主人已年過半百,穿一件半舊布衫,卻難掩身上讀書人的氣質,似乎做過官?再看正走出來的那位太太,年約四十,穿著半舊的綢襖綢裙,挽家常發髻,隻戴了一支金釵和兩根素銀簪,打扮並不華麗,氣質卻溫婉賢淑。
薑寧便示意林泰問:“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才笑道:“鄙人免貴姓甄,名費,是永嘉十六年的進士,做過兩年父母官,怎奈才疏學淺,教養不好一地子民,便辭官歸家了。”
“永嘉十六年?”薑寧回憶,“那竟與我們大人是同年了?”
林如海正是永嘉十六年中的探花。
她就不多誇他為官十二年,中間還守了三年孝,一路從七品升到從二品這火箭一般的升官速度了。
這人還姓甄……
薑寧隱隱有了猜測,但不大信這麼巧。
甄士隱的“士隱”是字還是名來著?
“既是我們大人的同年,又是同鄉……”薑寧斟酌著用詞,“我們大人和夫人在雲南,留我在姑蘇照管姐兒,執掌家事,怎麼沒有見到過老先生家裡的帖子呢?”
姑蘇這些官員鄉宦隻是不與她直接往來,每年的帖子節禮可都沒少過。
同年加同鄉,這算很親近的關係了。一年至少該有一封帖子送來才對。
除非甄家出了什麼變故……
甄費不好與內眷多談,便示意其妻先將人請進去。
甄家太太便上前一禮——薑寧忙扶住——笑道:“敝姓封,不知娘子尊姓,如何稱呼?”
姓封?
薑寧:……
不會真的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