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球究竟能有多遼闊?遊彥不清楚。反正自打他迷路後,他就再也沒見著過人。
最初,遊彥琢磨著他頂多就是跑得遠了點,隻要往回走總能碰著人,所以懷揣著馬上就能回一號基地的美好心願在叢林中艱難求生。
艱難求生指的是,遊彥不是在被怪追就是再被怪追,唯一的區彆是追著他跑的怪的數量。
沒辦法,就遊彥那點戰鬥力,但凡跑得不夠快,就得橫屍當場。
疲於奔命了幾天後,遊彥開始思考死回出生點的可能,一度想找機會實踐一下。
但架不住求生欲太強,每次直麵死亡威脅,他的第一反應永遠是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的活下去——耗儘肺部的所有氧氣,哪怕跑到跑不動,也要用顫巍巍的手握劍反擊,以命博命。
緊接著,遊彥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每次跑路都是在箭頭的指引下,從沒記過逃跑路線和方向,壓根不知道基地究竟在什麼位置。
因此,遊彥格外希望地圖能發揮點作用,哪怕隻顯示出他在基地的哪個方向,那他好歹也知道自己逃命的時候該往哪個方向跑。
但架不住領導惦記‘內測名額’,一切消耗能量的功能都要為此讓路。
簡陋版的地圖在近距離找路上還能發揮點用處,放大到整個星球麵積,就歇菜了。頂多給遊彥顯示一下附近的地理狀況,稍微放大地圖,就隻能看到一大片呈現未探索狀態的迷霧。
至於基地的位置?因為距離過遠,壓根不在地圖的顯示範圍內。
指望不上地圖,就隻能靠運氣了。遊彥的單人求生之旅就此拉開帷幕,遲遲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早知道那次參觀基地是我跟人類文明近距離接觸的最後時光,那我怎麼都得好好拜訪一下基地的建築。”
遊彥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利落的在樹上栓好繩子,從背簍裡掏出一塊疙瘩皮。
他手上纏著一條條褐色樹皮,樹皮一直纏到手肘,沒露出半點皮膚。
從咕咕咕身上剝下來的疙瘩皮毒性極強,具有腐蝕性,簡直是殺人放火的不二選擇,在遊彥的戰略儲備清單上名列首位。
但因為疙瘩皮在剝離後的七天內會逐漸失去毒性,所以遊彥還得定期補充。
不過咕咕咕在這片區域分布的數量不多,所以遊彥對僅剩的那些疙瘩皮的使用相當謹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浪費不必要的儲備物資。
遊彥仔仔細細的在繩上抹了層疙瘩皮滲出的液體,繩子的材質跟遊彥手上繃帶的材質一致,都有極強的抗腐蝕效果。
抹好毒液後,遊彥退到不遠處的大樹旁,往樹乾後一蹲,毫無破綻的融入了叢林中。
遊彥穿的這一身,不是剛離開基地時的盔甲套裝,而是他在這段時間裡東一點西一點攢起來的。
抗腐蝕的樹皮繃帶、具有驅趕蟲蟻效果的葉子(這簡直是神器。這地方的蟲子多得嚇人,大部分都攜帶病菌和毒性,是叢林生存的頭號威脅)、能去除氣味的泥巴(這也是必備物資,叢林裡的捕食者隔著老遠就能通過分析氣味來判斷敵人的數量和規模)、再加上他從怪身上剝下來的獸皮(獸皮的防禦能力比基地造的盔甲還高),總之,就他現在這身打扮,比原住民還像原住民,隨時隨地都能跟叢林融為一體。
遊彥屏氣凝神,降低呼吸頻率和心跳速度,耐心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異星的動物比地球上的動物敏銳太多了,即使遊彥糊了滿身泥巴,又帶著遮蔽氣息的草藥,那些怪也總能察覺出不對勁。
遊彥跟它們鬥智鬥勇了一個月,總結出了原因,激烈的情緒波動和生理反應都很容易被捕食者察覺。
這些教訓是遊彥用鮮血換來的。
這一個月的叢林求生中,最危險的一次,遊彥大腿被咬掉了一大塊肉,造成大出血,大量失血引來大堆野怪,這隻是開胃菜,因為大腿受傷導致好些天行動不便才是他麵臨的真正危機。
所幸他在異星的身體是星球意誌捏的,傷勢的恢複速度也很不科學,要按照地球上傷筋動骨一百天的恢複速度,遊彥早死回出生點了。
林中傳來小動物們悉數逃竄的動靜,遊彥一動不動,耐心等待正主登場。
箭頭閃爍,最大的箭頭指向繩子的方向,其餘箭頭變換著位置,循環往複的為遊彥呈現不同的應對方案。
每個方案都是以獵物遭遇陷阱後的不同反應為前提製定的。
如果獵物遇到陷阱後奮力掙紮,那他要耐心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如果獵物下意識的選擇逃跑,那他要第一時間發起攻擊,拚著直麵猛獸的怒火,也要將它留下來……
方案的每一步都相當詳細,遊彥的攻擊位置、揮刀角度甚至是揮刀姿勢都清楚標注了出來,確保遊彥在保證生存概率的前提下達到目的。
它一開始沒詳細到這個地步,隻能做到大概的示意,但在遊彥一次次死裡逃生後,靈性腦域開發基礎技能就逐漸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遊彥懷疑它可能偷偷摸摸升級了。
有個小家夥慌不擇路的從遊彥腳邊跑了過去,似乎是將遊彥當成了草叢的一部分。
來了。
遊彥收回思緒,握住骨刀——基地配發的長劍一早就在頻繁戰鬥中崩裂了,遊彥就找了替代品,一點點的磨成骨刀。
遊彥挑了好些怪的骨頭和牙齒,選出最為堅硬的那根骨頭。它剛開始還隻是格外鋒利,後來不知道是不是砍的怪太多,刀刃上隱隱約約的泛起了一層紅光,即使麵對那些皮異常厚的高防禦野怪,也能輕鬆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