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四皇子立刻從床上彈跳起來, 顯然想去追她,但由於這幾日生病,完全沒什麼力氣, 還沒站穩就跌坐回去, 整個人暈頭轉向的。
陳雪瑩連腳步都沒停, 提著裙擺就往外走。
四皇子見她走得堅決,立刻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外追。
“你回來, 我沒有尋死。”
他連忙出聲呼喊, 但是由於走得太急,直接摔倒在地上。
聽到人砸在地麵上, 這“啪”的一聲, 陳雪瑩終究還是回頭了。
原本桀驁難馴的少年, 此刻趴在地上,衝她伸著手,原本惹人厭煩的熊孩子形象,突然就變了,那副清瘦又可憐的模樣, 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她輕歎一口氣,慢悠悠地走回來,卻依然距離他兩三米。
“既然不想尋死, 那就洗漱好, 一起把那幾個狼兄弟送走。都說死者為大,你也不想它們無法安息吧。”陳雪瑩放緩了聲音。
四皇子沉默, 他攥緊了拳頭,死死咬住牙,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顯然但凡他想起那晚的血戰到底, 就忍不住露出恨意。
簡直像一把刀戳進心窩裡,來回反複地切割,哪怕此刻刀子拔走了,可是傷口還在,根本難以愈合。
“我還沒準備好,再緩幾日。”
良久,他才開口,語氣裡透著幾分罕見的軟弱。
陳雪瑩認真盯著他瞧,這個年紀的少年郎,長相俊秀,平時霸道的狼崽子,如今卻流露出脆弱,總是遭人疼的。
若是皇後娘娘在此,肯定早就忍不住把他摟在懷裡寬慰了。
可惜陳雪瑩不吃這套。
“你說的幾日是三天、還是四天?說來說去,無非是想逃避。陸清月,在本宮的印象裡,你是個狼崽子,可不是狗崽子。”
四皇子瞬間被激怒:“不要叫這個名字!”
“你之前一直都說我是狗崽子,怎麼如今卻變了?況且這所謂的為人禮,不就是要把狼訓成狗嗎?他需要的不是人,就是一條狗而已,我當狗才能保命。”
說完之後,他翻了個身,就這麼躺在地上,語氣裡充滿了不甘心和嘲諷。
“你想清楚了?”她問。
少年語氣暴躁地回:“我想不想清楚,與你何乾!”
方才那番話,不過是在極度傷心後的自暴自棄,衝動之下說出來的,但真要他給陸無極當狗,他寧願去死。
“既然你要當狗,那挑主人的時候,可得睜大眼。那些讓人攻擊你的狼兄弟,還要趕儘殺絕的,肯定不行,有多遠躲多遠。不如給本宮當狗如何?正好你欠我的人情,比天高比海深,這輩子很難還清了,若是當條聽話的小狗狗,剛好勉強償還。”
很顯然這話裡話外,幾乎指名道姓讓他不要效忠陸無極了。
她說完,又走近了一步,對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嘴裡發出“啾啾啾”的戲弄聲,明顯是在逗狗。
四皇子看見她這副狀態,頓時怒發衝冠,直接暴起要攻擊她。
陳雪瑩早就防著他這一手,立刻後退兩步,而他連走路都不穩當,更何況說攻擊,人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摔得那叫一個灰頭土臉。
“你厚顏無恥,心腸歹毒!”四皇子氣得捶了一下地麵。
不過他這無能狂怒的模樣,越發引得陳雪瑩仰頭大笑。
她一直以為這狼崽子,是個聽不懂人話的文盲,沒想到他還能憋出幾個成語來。
果然能在北齊皇室存活下來的皇子們,沒一個是簡單的。
哪怕是活在底層的四皇子,演技也很不錯。
“本宮出去喝茶,喝完一盞之後,就去給你的狼兄弟們收屍。來不來隨你!”
她笑夠了,才收起笑意,滿臉認真地道。
四皇子沉默片刻,聲音沉悶地道:“知道了。”
陳雪瑩見他這般說,知道他是答應了,便提起裙擺去了外殿。
外殿早就被收拾好了,室內彌漫著清新的茶香,正是她最愛喝的。
四皇子趴在地上,他咬牙,用力嘗試了幾次,都不能從地上爬起。
頓時咬牙:“曹爺爺,你就這麼看著我趴在地上?”
一直站在殿內,看完全程的曹公公,聽聞此言立刻上前。
他雖然已經頭發花白,但是力道不小,單手抓住四皇子的胳膊,就將他拽了起來,那不顯山露水的架勢,明顯是練家子。
“殿下之前就甚喜歡躺在地上,老奴以為您不願意上床。”曹公公解釋了一句。
四皇子眉頭緊皺:“這種時候,你也跟著取笑我?我之前當狼,自然要躺在窩裡,如今都變成人了。”
他終於回到床上,立刻喘了幾口氣,顯然是極其虛弱。
“方才她如此欺侮我,你為何無動於衷?”他歇夠了,才發聲質問道。
“太子妃那是跟您鬨著玩兒呢。”
“鬨著玩兒?誰家鬨著玩兒,直接罵人狗崽子的,還要我給她當狗,這大白天的,她就敢做夢!還有在我昏迷的時候,她日日來詛咒,我都知道!”四皇子語氣激動地道。
雖說他病重,都快不省人事了,但是對陳雪瑩每天都來亥狼殿詛咒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太子妃實際上是嘴硬心軟,這皇宮裡真正關心您的人不算多,太子妃絕對算一個。她雖然嘴上說的話不好聽,但是每日風雨無阻地來喂您吃藥,還為了您和那位做交易,不要聽她說了什麼,要看她做了什麼。”曹公公苦口婆心地說道。
“再說太子妃來之前,您低沉失落,眼看都活不下去了,如今至少有了幾分精神,哪怕是被她氣的。”
他是皇後娘娘的人,從四皇子年幼時,就被調到四皇子身邊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