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臉上的笑容一收,顯然也想起此事,她眉頭緊皺,一直在苦思此事。
“皇後娘娘肯定不會塞人,但皇上也可以啊。我這就去勸他,讓他給太子挑選良娣。”麗妃顯然是掛心了。
她連續幾次在陳雪瑩手裡吃癟,早就恨之入骨,如今受瑜貴妃點撥,隻覺得撥開雲霧見青天了,死死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再者說,麗妃本就是後宮的女人,她可太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明爭暗鬥起來有多凶狠了。
哪怕是八麵玲瓏的瑜貴妃,都有被啄眼的時候,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陳雪瑩,隻怕根本受不了吧。
瑜貴妃苦笑著搖搖頭:“我勸妹妹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太子妃嫁妝無數,她又出手闊綽,慣會討好皇上。之前送了金身,讓她得以耀武揚威,若不是害得妹妹你早產,皇上必定問都不問。這次甚至能帶著更凶悍的狼出來招搖,還毀了五皇子的滿月宴,皇上一句都未曾過問,你覺得是此事未傳到他耳中,還是其他原因呢?”
麗妃麵色一變,顯然是想到了這一層,頓時咬牙切齒地道:“她可真是不害臊,成日以金銀收買公爹,這傳出去簡直笑掉人大牙。”
“妹妹請慎言!”瑜貴妃低聲提醒她,話音一轉:“總歸此事從明麵上是行不通了,妹妹就彆費力了。”
“明麵上行不通,那就私底下來!”麗妃立刻反駁道,頗有些和人杠上的意思。
瑜貴妃眸光一閃,壓製住想要上揚的嘴角,麵上擺出一副驚慌的神色來:“妹妹不可,還是以和為貴,若是你心中不滿,大可到姐姐麵前發泄,隻是說完便罷了。鐘將軍他們也都勸你忍讓——”
她這規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麗妃冷聲打斷了:“姐姐莫要多勸了,這要忍讓到什麼時候,難道我一輩子都讓著她嗎?憑什麼!”
麗妃的眼神堅定,她見瑜貴妃張嘴還想勸誡,立刻起身告辭,嘴裡還不忘敷衍幾句:“你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終於把人給送走了,瑜貴妃長舒了一口氣,斜靠在椅背上,倒了一杯茶灌進肚子裡。
說了那麼久的廢話,嗓子都快冒煙了。
“母妃辛苦了。”一道人影從內殿走出來,立刻躬身行禮。
“起來吧。母妃辛苦沒什麼,隻要你高興。你說你也是,非要趟進這趟渾水裡,女人之間門的爭鬥烏煙瘴氣,你父皇看中的還是武力,你要奪太子之位,靠這些是沒用的。”瑜貴妃忍不住歎氣。
立在殿內的,正是二皇子陸清風,此刻在親娘麵前,他倒是沒拿把折扇裝模作樣,而是露出幾分真性情。
“母妃,您也瞧見了陳雪瑩有多討厭,兒子也不想和她一般見識,但她總是招惹我,每回還說得特彆難聽,甚至讓我給她當轎夫。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必然要給她點罪受!”陸清風越說越惱火,他拳頭都握緊了。
“再說,陳雪瑩能哄得父皇高興,甚至都讓他老人家改了主意,以後未必成為太子的助力。”
其實剛開始被罵幾句,他雖然生氣,但不至於要專門報複。
正如瑜貴妃所說,北齊皇室的規則就注定了,男人和女人根本不可能混作一談,都不是同一個賽道的。
可是後麵陳雪瑩不僅罵他,還開始主動找茬了,甚至和陸昭聯手欺負他,這就更讓他心口不順了。
瑜貴妃抬手,隔空點了點他。
“你呀,還是沉不住氣。天要欲其忘,必先使其狂。皇上是什麼性子,你我都清楚,最擅長的就是翻臉不認人,如今沒有牽扯到真正利益,陳雪瑩從能用一些金銀收買,等一旦真正惹怒了他,哪怕太子妃把全副身家都貢獻出來,也沒用。”
“不過目前她能從皇上那裡交換鬥狼,的確是個危險信號,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早日解決為好。這次母妃應了你,但你得答應母妃,不要把目光放到這些後宮的恩怨上,你應該有更廣闊的戰場。”
瑜貴妃忍不住提點他,終究還是怕他成日著眼後宮爭鬥,變得小家子氣。
“母妃教訓得是,兒子一定聽命。隻是此事交給麗妃恐怕不成吧,她是個豬腦子,再好的計謀交到她手中,她也能搞砸。”陸清風不放心地道。
他既然都摻和了此事,那必然是想成功的,若是白費力氣,恐怕心中更憋悶。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母妃自然有法子讓她成事。”瑜貴妃安撫他。
瑜貴妃能當上貴妃,甚至還在皇後沒死的情況下,將後宮牢牢掌握在手裡,沒有點手段那是不可能的。
相反後宮人人都誇讚她,無論是囂張跋扈的麗妃,還是其他妃嬪,都讚瑜貴妃處事公道,足見她的厲害之處。
“勞母妃費心了。您也要多小心,麗妃那種人蠢得很,隻怕查到她頭上之後,她會把您攀咬出來,又是一地雞毛。”陸清風略顯擔憂地道。
麗妃這種人,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哪怕事成,之後陳雪瑩追查,麗妃恐怕不會保密,甚至還會耀武揚威地供出瑜貴妃,刺激陳雪瑩,說這後宮裡沒人喜歡她。
但凡能刺激到陳雪瑩的地方,鐘麗絕對不可能放過,行事無所顧忌。
“放心,她開不了口。”
瑜貴妃完全是胸有成竹,陸清風見她如此篤定,也沒有再多問。
正因為是親生母子,才更加了解對方,母妃的手段連他都自歎弗如,根本不用操心。
麗妃回了彩霞宮之後,便召集心腹進入內殿,開始商討此事。
鐘家知曉她性子衝動,且腦子不靈光,也是送了幾個人進來看管她的,麗妃隻敢留下其中的宮女翠芳,還有便是她進宮後才混成心腹的太監明寶。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麗妃平時腦子不好使,但如今是要對著仇人使壞,頓時覺得思路源源不斷,又有另外兩人給她兜底盤算,她更加覺得此事可行。
等事情商量結束,兩個宮人退出來,明寶略有躊躇。
“芳兒,此事甚大,乃是謀算了太子,我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妥,要不要和蘭姑姑通個氣?”明寶詢問。
他是麗妃進宮後提拔上來的心腹,之前鐘家送進來三個宮人,也有個小太監,隻是不幸死了,才讓他得了賞識。
而另兩位心腹,除了翠芳之外,還有個掌事姑姑叫蘭草。
相比於聽話好用的翠芳,蘭草則更加成熟穩重,並且鐘家人也更信任蘭草,讓她時常勸導麗妃。
“不成,娘娘既然沒叫蘭草過來,那就是不想她摻和進來,況且你也知道蘭草性格,若是她得知此事,必然告知將軍和夫人。到時候娘娘此事被阻,蘭草有將軍和夫人護著,但是你我可就危險了,小心娘娘扒了你的皮!”翠芳立刻拒絕。
明寶一聽此話,頓時縮了縮脖子,滿臉賠笑,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
大年三十,眾人都辛苦了一年,皇上大宴群臣,算是犒賞。
眾臣攜家眷入宮,依然是分彆在兩座宮殿舉辦宴席,前朝和後院得以分開。
太子和幾位皇子也得落座其中,行過為人禮的四皇子,已經恢複了幾分情緒,為了不讓老變態找茬,他也舍棄了之前的偽裝,不再故意抓著半生不熟的肉食狂吃,而是將用餐禮儀學了起來。
觥籌交錯,酒宴正酣,一個宮人卻失手打翻了酒壺,清冽的酒水瞬間門潑濕了太子的衣襟。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那宮女驚慌失措地跪下,低聲求饒。
陸昭眉頭輕皺,心中雖略有不滿,但在此刻並不能發火,隻是擺擺手,起身去後殿更換。
雖說宮人們都訓練有素,但是偶爾打翻餐盤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所以每次酒宴,都會準備換衣裳的地方,並且離開宴的宮殿並不遠。
他走出來,冷風一吹,讓他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另一邊女眷們待著的宮殿裡,麗妃有些心不在焉,每次總跟著她的翠芳並不在身邊。
有個小宮女進來,徑自走到她身邊,貼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麗妃立刻找了個理由離開。
周圍的人很多,陳雪瑩頗為無所事事,便百無聊賴地觀察著殿內眾人,麗妃的行動自然是儘收眼底。
她忍不住嗤笑一聲,心底在想著,鐘麗又在忙活什麼。
她伸手召來花蓉,叮囑她幾句:“瞧瞧麗妃去哪兒了,總覺得她要使壞。”
鐘麗使壞,她並不關心,但若是使壞對象是她,那可就太有關係了。
很快花蓉便回來了:“麗妃娘娘吃多了酒,去後殿歇一歇。”
陳雪瑩一聽這話,便擺擺手示意不用管。
反正她待在這裡是安全的,總不至於麗妃請刺客來刺殺她吧。
麗妃看到翠芳的時候,整個人一驚,忍不住急聲道:“不是讓你混進宸元宮後殿的嗎?本妃都安排好了,你隻需要在那裡等著,太子就會去臨幸你,到時候你的好日子可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