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幾個頗具膽色的姑娘,雖不敢上前捉狗,卻將手上的茶盞、硯台丟過去。
黃耳放過了她們,盯住了一個閉眼喊叫的女孩:“滾開!走開!!啊啊!!!”
它調轉方向,正要撲上前,突然當頭潑來一盆水。
對水的畏懼令它止步,卻也令它愈發狂躁,扭頭盯住襲擊自己的人。
程丹若端著銅盆,慢慢後退。
麻煩大了。
怕水,狂躁,流口水,這隻狗十有八-九得了狂犬病。
但凡被咬傷,處理再及時也沒用。
“噓。”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眾人,“到外麵亮的地方去,不要叫。”
危急時刻,人們缺少的未必是膽氣,而是專業知識。不認識的幾個姑娘,朝她微微點頭,捂著嘴巴,你拖我,我推你,慌不擇路地往外跑。
她們當然是聰明機靈的那一撥。
可還有反應慢的,膽子小的,彆說跑了,連站都站不起來,癱倒在椅子裡,瑟瑟發抖:“彆,彆過來。”
原本,黃耳對這樣不動的人沒什麼反應,但她們太緊張,眼睛緊緊盯著,反倒被狗認為是挑釁。
它伏低身,露出尖利的牙齒,尋找撲咬的機會。
然後,背後響起動靜,它扭頭躲開,居然又是水,茶水。
程丹若找到一盞沒怎麼喝的茶,把殘茶潑了過去。
黃耳徹底被惹怒了。
它放棄其他人,牢牢鎖定程丹若。
程丹若緩慢地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恐懼。
她不是不怕瘋狗,可水閣裡的女孩子,最大十六歲,開春就要成親,最小的才十二歲,第一次被母親帶來這樣大的社交場合。
這不是千軍萬馬的戰場,人被碾碎也不過頃刻。
一條狗而已,扭頭就跑,過不去自己的良心。
假如我被咬了……程丹若吐出肺裡的氣,心想,那也是命。
穿到古代有什麼意義呢?活了十幾年就這麼辛苦,死掉也乾淨。左右無父無母之輩,沒人會為她傷心。
她拿起火盆邊的火鉗,緊緊握在手中。
黃耳想撲上來,但被她揮舞著鐵鉗給嚇退了。
“吼。”它四肢僵硬,口水滴滴答答,喉嚨裡不斷發出奇怪的聲音,好像喘不上來氣一樣。
“程姑娘。”許意娘已經被丫鬟拉到門口,“快出來。”
程丹若扭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她已經命仆婦們自外麵關上窗戶,隻留門,顯然預備將狗關裡麵。
她點點頭,不敢將後背暴露給瘋狗,慢慢往後挪。
黃耳穿過桌椅下方,始終與她保持一到兩米的距離,不肯放棄。眼看她離光亮處越來越近,它也就越來越焦躁,躍躍欲試。
“把窗打開。”程丹若懷疑自己走不出門,趕緊開口。
許意娘略有遲疑,窗都不高,若是狗急跳窗,外麵這麼多人可不好辦。
“開窗!”王詠絮卻吩咐,“給我把窗打開!”
這裡畢竟是王家,她的話比許意娘管用,仆婦們開了窗,怕狗從窗戶跳出來,遠遠躲開。
水閣頓時亮堂不少,黃耳畏光,動作又慢了起來。
外頭傳來嘉寧郡主的聲音:“抓住那個畜生。”
四個健壯的仆婦,手持木棍出現在門口。
這刺激到了本就狂躁的黃耳。它不顧一切,朝著程丹若狠狠撲了過去。
她立即抬起火鉗格擋。
犬齒咬住了鐵,咯吱有聲。
口水淌下,程丹若飛快鬆手。
狂犬病毒都在唾液裡,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身上沒有小傷口。
但火鉗一丟,武器也就沒了。
程丹若背靠在牆上,四處摸尋可以防禦的東西:最佳選擇是杌子,可惜離她有點遠了,椅子也是,被帶的東倒西歪,彎腰扶起來不現實。
銅盆倒扣在地,拿不到,岸上的筆墨紙硯也無用場。
倒是香爐……她背貼著牆,挪到旁邊,想去拿牆角的銅鴨爐。
明亮的光自窗扉照入。
隱約間,她看見有什麼東西朝自己飛來。
幾乎是同一瞬間,黃耳避開仆婦揮下的木棍,朝她的小腿撲了過來。
程丹若猛地砸下手中的爐子。
“哐當!”尖銳刺耳的落地聲。
沒砸中?她低頭一看,黃耳就縮在她的腳邊。
心差點跳出胸膛。
好在她馬上發現並沒有疼痛。定睛再看,黃耳被一支箭穿透,鮮血洇開,但還沒斷氣,撲騰著四肢想要掙紮。
程丹若唯恐被抓傷,趕緊躲開,誰想一邁步,不僅沒能如願躲開,反倒被拉了個趔趄,“噗通”摔在了地上。
額頭磕在香爐的一角,痛得差點落淚。
什麼情況?她捂著額角扭頭,這才發現,紮透黃耳的箭不僅穿過了狗身,還很巧地穿過她的裙角,把她牢牢釘在牆邊。
程丹若無語。
誰的箭法這麼好,描邊呢?
遠處,湖心亭。
謝玄英的動作僵住了。
王尚書讚歎:“謝郎的箭法名不虛傳,準頭奇佳啊。”
謝玄英痛苦地閉上眼:“大宗伯。”
王尚書:“何事?”
他:“能不能……不要說是我射的箭?”
作者有話要說: 考慮到我寫文言文痛苦,你們翻譯文言文估計也痛苦
有些地方就直接上翻譯了,大家覺得OK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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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小說定律:宴會必出事=0=
本卷重頭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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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的小謝:英勇無雙,箭無虛發
偶爾的小謝:救了老婆但總是會出點意外
丘比特:我的錯?下次彆用箭不就得了(ˉ▽ ̄~)